早饭
宋听澜悄无声息地出去了一趟，又安静地回来了。上午第一节课开始上课的之前，她从教室的后门进来，在顾忱课桌上放了一份早饭。
他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宋听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给原乙回了一条微信。
【那以后的早饭我帮他带吧。】
原乙很快回复。
【好。】
她敲完这个字，据说已经惨到没饭吃专门来找她觅食的陈覆迷茫地盯着她和宋听澜的聊天记录，半晌默默道：“顾忱胃不好？”
“从来不吃早饭？”
他沉默了下，眼珠迟滞地落到原乙白皙的脸上，语气更加莫名其妙，还有一点自己被侮辱到的感觉。
“我什么时候给那王八蛋带过一整年的早饭了？我有病啊？”
原乙齐耳的黑发长了一些，被她随手扎到了脑后，蓝白长袖校服敞着拉链，里面穿着一件白色t恤，整个人清爽又漂亮。
她坐在自己位置上，嘴角懒洋洋地勾起，和他串通：“注意点，你别说漏嘴了。”
陈覆慢半拍地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要撮合他们？能行吗？”陈覆想到顾忱纯情的那个样子，顿时觉得有点牙疼，“你见她跟哪个女生有过来往？”
原乙看他。
“哦，除了你。”陈覆憋了半天没憋住，“其实他应该也没把你当女的。你和我一样，在他眼里都是兄弟。”
原乙拆了颗口香糖送进口中，挑眉道：“我们当然是兄弟，不然还能是什么？”
她话中有话。闻言，陈覆嘴角的笑慢慢敛了下去，挠挠头看向别处：“嗯，是啊。哈哈。”
原乙没再说话，抽出一支薄荷糖给他，陈覆愣了下，接过。
“那你周末还去我家吗？”陈覆嚼着薄荷味的口香糖，若无其事地问：“我妈上次还问你了，她新学了菜，你叫上顾忱一起过来？”
“阿姨做饭我当然要去。”原乙笑起来，和从前一样，答应：“好。”
顾忱是和朱修竹一起回的教室。
正巧上课铃响起，他的目光在教室第一排的某个地方停留了一下，回到自己的位置。
朱修竹仍然端着一个保温杯，站在讲台上身姿挺拔的像棵松柏。他没有先上课，而是先讲了一些安全问题，最后才道：“前几天附近那几起盗窃案，警方刚才正式下了通知，已经破案了。”
班里一下掀起波澜
讨论声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平息下去，宋听澜垂下眼，给顾忱发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
恰巧那边也发了条微信给她。
【你给的？】
他把桌子上放着的那盒牛奶和起司拍给她。
宋听澜看了一眼，打字回复。
【嗯。忘记跟你说了。】
【以后早上我帮你带早饭吧，正好我家附近很多早餐店，带和我一样的。】
反正她也要吃早饭，顺手多买一份而已。
但顾忱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复。
宋听澜疑惑地转头看去。
离她很远的位置，少年垂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像是被定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宋听澜才收到他回复的两个字。
【好啊。】
教室里的讨论声好半天才停歇下去，朱修竹开始上课。
宋听澜原来在榆城的时候成绩很稳定，一直排在班里第四名左右。转学到青城后的第一次摸底考试也差不多，和班里的一个男生并列。
朱修竹这次讲的就是上次摸底考试的卷子。
宋听澜垂眸一边听课一边在试卷上改了一笔。她是理科要比文科好，这次的语文试卷里有好几道阅读理解题出了差错。
朱修竹人生的文质彬彬，讲课并不死板，相反的很幽默风趣，上他的课总是让人感觉到很轻松。
语文课过后又是数学和物理，一上午很快就过去，到了午休时间，宋听澜今天不用去看小粒，正想去便利店随便买点什么，门口有人小声叫了她一声。
祝双探着头，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站在门口，向宋听澜招招手。
“中午一起去吃饭吗？”她说，“原乙说我们一起去吃川菜。”
原乙超爱吃川菜。宋听澜知道。
她应下来，“好的，你等我一下，我拿一下手机马上出来。”
她正准备回教室里拿手机，从教室后门走出来一个人。
顾忱穿着校服，满身干净清冽地站在那里，靠着墙，像是要等人。
祝双看看他，又看看宋听澜，脸不知道为什么红了一片，立马说：“那个，我先去回班里等你们吧，你们俩等会儿一块过去就好了。”
说完便急匆匆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宋听澜脚步一顿，乌黑的眼落在少年身上，然后说：“你把人吓跑了。”
顾忱：“？”
他明明刚出来。
宋听澜笑了一声，很快回教室拿了手机，出来找他：“走吧，一起去。”
他们去的是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川菜馆。
祝双坐在原乙身边的位置。她尤其喜欢吃辣，原乙曾经调侃她口味重的和外表一点都不搭，祝双只是腼腆地笑了笑。这次她仍然忍不住馋地把赠送的一份辣椒全部倒进了面里。
宋听澜点的是一份和陈覆一样的面，味道还可以，但她不是很饿，所以吃的并不多。
正值中午，店里人并不是很多。他们找的位置是个大厅的角落，能看到路边的情景。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雨，有几个撑着伞身穿西装的男人从外面推门进来，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原乙放下勺子，突然宣布：“这周六一起去野餐吧。”
野餐？怎么突然要野餐？
几个人一起抬头看她，陈覆说：“不是答应我要去我家的吗？”
“周六再去你家，周天我们去野餐。”原乙看他一眼说。
陈覆立刻道：“那我去。”
祝双摇摇头，很无奈地表示：“我妈给我报了补习班。”
有点可惜。就只剩下顾忱和宋听澜了。
原乙直接跳过顾忱，问正在默默吃饭的少女道：“你肯定会去吧。”
宋听澜咽下食物，想了想，道：“我”
她还没说下去，一道略微有些惊喜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在附近响起，带着丝疑惑：“齐嫣？”
宋听澜止住了话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眯着眼睛看着她，像是有点不敢认似的，“是小嫣吗？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没听齐总说把你也带来了呢。”
他走过去，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笑着说：“齐总在里面呢，我们来青城出差顺便一起来吃饭的，没想到这么巧都能碰到你。”
宋听澜没说话。
男人疑惑地道：“怎么不说话了小嫣？不认识我了。”
接着他爽朗地大声笑起来，“我是你陆伯伯啊，之前在家里你见过的。”
半晌，宋听澜弯了弯唇，神情看不出什么，只温和地喊道：“陆伯伯。”
“哎。”男人说，“这么多年都不见你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越来越漂亮了。”
他看了看坐在她身旁的几个同龄人，见他们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脸上挂着的笑还没淡下去，但隐隐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面前忽然横过一只手，男人愣了愣，一个面色冷淡但又极为出众的少年挡住她，拧着眉警告：“你站得太近了。”
“你……”男人话音未落，齐隽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
“陆总。”
齐隽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从外表上看，他很有些生意场上精明人的从容不迫和气度。
“这是我现任妻子的女儿。你认错了。”他淡淡道。
陆总卡了一下，一下子尴尬起来，“啊，原来是小南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宋听澜语气依然没什么变化，唇边挂着温和的笑，“好久不见，陆伯伯。”
她顿了顿，看向齐隽，同样的语气喊了声：“齐叔叔。”
“嗯。”齐隽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她身边的人，顿了顿，说：“我现在有事，你放学给我打个电话吧。”
“好的。”宋听澜说。
然后他们就走了。
饭桌上的气氛凝滞下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不正常，顾忱盯着少女神色如常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嘴唇抿的很直。
天沉沉的压下来，回学校的路上，宋听澜走在最后，并没有异常，跟她说话也会笑着回应。
但顾忱就是莫名觉得，她不开心。
她看着路，很沉默地走着。地上的积水坑一个接着一个，她都避开。
一只冷白的手忽然伸到眼前，宋听澜愣了一下，看到少年修长的五指张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糖。
抬头，少年散漫地掀起眼皮，深黑的眼睛倒映着她的影子。
“陈覆给的。”顾忱很随意的解释了一句。
宋听澜怔怔地看着，忽然就弯了眼。
细白指尖从他手心轻触，她拿过糖，声音放的极轻：“谢谢。”
她一直没有像别人吐露自己情绪的习惯，只是这种时候她确实很想吃一点甜的。
宋听澜把糖拆开，送进嘴里，半晌又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回去学校的时候，远远能看到校门口站了个人。
他没穿校服，而是穿着一件衬衫外套，眉目清隽，身形修长。
听到声音，他的目光静静落在一行人中正低头走路的宋听澜身上。
原乙注意到，偏过头：“这是上次我们在游乐园的时候碰到的那个人？”
她这话虽是对宋听澜说的，但目光却意味不明落在落后她们一步的顾忱身上。
宋听澜闻声抬眸，看到许清，她心下了然。“嗯”了声，她说：“我过去一下。”
“好啊。”原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樱花树下，宋听澜已经走过去，远远看着，少年少女相对站在那里，莫名登对。
原乙双手抱臂，挑眉看着那边，然后凑到顾忱跟前，见他面色晦暗冷淡，忽然就笑起来。
“哦，是竞争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