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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坠花陨蝶留痕(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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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姐,你终于醒了!你可是吓坏我们了。”少女见瑶光终于清醒过来,长舒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喜悦。

    谁?是谁在唤她?

    瑶光此刻只觉手脚乏力,仿佛身处混沌之中。她奋力将眼睁开,朦胧中有一娇俏可爱的少女映在她面前,与她眸对眸,顿时把她吓得清醒过来。

    微微侧望,她正身处一处清雅的居室中,一旁的纱帐随风飘扬,还有一青釉莲花形香炉在散发袅袅檀香,味道怪得紧。

    怎么回事?!她刚刚不是被宿无吞入腹中了吗?眼前这人是谁?

    想到这,瑶光连忙起身看了看能展开的双手,掀开被绸看了看能活动的双脚,确保自己四肢健全也还活着后,松了口气。

    她的动作像是吓到了一旁的少女,只见少女秀眉微蹙,急道:“师姐,你怎么了?”

    少女一身朴素的浅青衣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看着像是话本里哪个观里的小道士小仙姑。瑶光可识得什么道士仙姑,但是看少女因着急原地打转,俩丸子头下的小辫儿晃来晃去的模样,倒是挺可爱的。她好奇地问道:“你是?”

    “师姐竟不认得我明明师尊说了焚这香可给师姐招魂的莫不是发热烧坏脑袋了?”少女嘟囔着,伸手放在她额前,却发现那处温热正常,更加懊恼了,“我是杏桃啊。”

    “唔。”杏桃?这不是她潜入宣阳王府时的化名吗?

    杏桃哭丧着脸凑上来抱住瑶光,圆圆的脸蛋上满是泪痕,哽咽得像个孩子:“师姐,你真把我忘记了?你怎么可以把杏桃给忘了呀?!”

    看着对方一脸真情意切的模样,瑶光脸上木然。难道她又入梦了?昀之仙君的仙气又溢出?

    “李杏桃!你这样扒着她,她能好起来才怪!”

    瑶光朝门处望去,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同样穿着浅青衣袍,袍上沾了些雪。女的看着光鲜亮丽些,举手抬足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任性骄纵之气;而那男的跟在她身后,沉默寡言,像是她的侍卫一般。

    杏桃貌似很害怕她,一见到她,便连忙起身作揖,道:“双双师姐好,莫言师哥好。”

    燕双双略过杏桃,见瑶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展颜一笑,本来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俩梨涡,好似潋滟春水,顾盼生辉。

    她好整以暇道:“喂,你醒啦。”

    这位双双师姐的态度不知为何让瑶光感到有些不适,她反驳道:“我不叫喂。”

    燕双双像是被气到了,娇恼道:“你私自提前出关下山,给咱们蓬莱观带来多大的麻烦我都还没给你算呢,你给我这态度?!”

    她越说越气,说着竟插起腰来:“咱们一入蓬莱观便是已算是踏入仙族半步,神与仙素来不许伤及凡人。你倒好,伤了人,惹了天罚,还让咱们师尊受了重伤。待师尊伤好些,你必须得亲自去给师尊负荆请罪。”

    这燕双双看着趾高气扬,杏桃忙站到瑶光那边,护着她道:“双双师姐,师姐她貌似失忆了,这事如何了结还要等师尊发落再说。”

    “你呀,天天叫我双双师姐,叫莫言莫言师哥。”说着,燕双双指向瑶光,讽刺道:“唯她,你只叫师姐。这回她害你敬爱的师尊受伤了,你还护着她。”

    站在中间的杏桃左右为难,但还是坚持站在瑶光身前,“一入门,唯有师姐对我好,我相信师姐也是有苦衷的。”

    想起自己确实也曾对杏桃颇有为难,燕双双一时语塞,气得跺了跺脚,挥袖而去。

    她身后的徐莫言朝杏桃与瑶光微微点头,转身紧跟其后。

    太多的信息突然涌入脑海,瑶光一时难以消化,为了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便向杏桃一一提问:“杏桃,你可知我为什么会提前出关下山?”

    杏桃甜甜一笑,说道:“杏桃知道啊,师姐你说你想师姐夫了,回去见他。”

    “师姐夫?”在这个梦境,她竟是有夫婿了?

    “是呀,师姐。”杏桃突然羞红了脸,像个熟透了的桃子,细声细语道:“您说师姐夫再等下去就要变成怨夫,怕他被人勾得红杏出墙,所以要提前出关。”

    这……瑶光满头黑线,她怎会说这些肉麻的话?果真她是又在梦里了。

    脸皮薄的瑶光感觉脸上愈来愈热,连忙转移话题,又问道:“那我为何会中天罚?”

    “杏桃不知,只知师尊将你抱回时,你已奄奄一息,师尊将你放下后吐血不止也昏过去了。”

    杏桃像是想到了什么,喜笑颜开,匆匆道:“既然师姐你醒了,我也要赶紧去找师尊了。师尊说了,你一醒杏桃就要去跟他汇报,说不定他听到好消息,心情一好,伤也好得快些。”

    瑶光道:“你可真听他话。”

    “那可是。我呀自小便是弃儿,唯师尊和师姐对我极好,此生杏桃只听你们的话。”说着,杏桃还骄傲起来了,圆圆的小脸仰得高高的。

    “那……”

    “不说了,我要去找师尊了!”说罢,杏桃蹦着小步伐就往屋外跑去,生怕耽误了一秒一刻。

    “唉!”

    瑶光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清楚她自己在这梦中的身份,连忙起身抓住她,却因血气不足,应声倒地。

    晕过去前,瑶光犹然记得那窗边花瓶里的一支梅花,半开未开,似刚出阁的少女般低眉含羞。

    “师傅,师傅你醒啦?”

    这次瑶光睁开眼,看到的是青稚关切的脸庞。她沉默地起身环视一周,发现自己同样是在寝居内,身上盖着的却不是被绸而是棉质薄被,没有轻纱,没有熏香,就连屋外也是风和日丽。风一吹,传来淡淡的荷叶清香,瑶光一时间恍惚难辨,倒是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了。

    “师傅,你好些了吗?还有哪里疼?”耳边再次响起青稚的声音,瑶光下意识地掐了掐他的脸蛋,听到他吃痛的声音才终于确定自己回到了现实。

    瑶光活动了一下筋骨,道:“身体好像没什么问题,也不疼。”

    青稚闻言松了口气,一旁的季伶也感慨道:“经历了天罚和与宿无的恶战,瑶光大人竟只是昏睡了数日而已。身体无碍,真是令人佩服。”

    昏睡了数日?她竟睡了如此之久,那这几日宣阳城内怕是风云变动。

    突然意识到司幕和季昀之都不在,瑶光想起司幕那天血迹斑斑的样子,连忙问道:“司幕公子呢?他还好吗?”

    青稚道:“司幕公子应当还好罢,当日战后是他将你抱上塌的,之后他便潜居房中,没出来过了。”

    也就是说她昏睡了几日,司幕公子便待在屋中几日,这不吃不喝的,说不定是伤势过重,在屋中昏死过去了。

    想到这里,瑶光不禁蹙起眉头,语气中带着担忧:“你们怎么都不进去看看他,要是出事呢?”

    “司幕公子之前交代了,不用送吃喝,不用探望。”看到瑶光忧心忡过虑的模样,青稚连忙拍拍胸口道:“但师傅你放心,我每日都有去问候他,听到他应了才离开。”

    季伶补充道:“那司幕公子不是神医吗?他应当无碍。”

    “医者不能自医。”瑶光越想越不对劲,还是决定得去看看他,于是下床穿鞋,忧心忡忡道:“不好,我还是去看看他罢。他的居室在哪?”

    青稚指了指一个方向,道:“出了院往那处走,隔壁就是司幕公子所在的院子了。”

    “好。”说罢,瑶光匆匆离去。

    此刻,司幕屋内的情况确实不客观。刚在外补完精血的他翻窗一入屋内,便感觉有所不妥,似是有人在屋里等着他,鼻腔里尽是仙道的气息。

    他警惕地看向四周,试探道:“季昀之?”

    “是我。”

    隔间内,白衣身影缓缓走出,一如既往的高洁出尘。

    “私闯居室,可不像是仙君所为。”司幕眉眼低垂,瞥见肩上外衫被屋外树枝划破的痕迹,故走到一旁将外衫挂起,略过季昀之,边脱边道。

    “见昔日爱人陷入危险而不救之,也不像是司幕所为啊。”

    季昀之面露不善,眼神锋利冷然,也不等司幕反应,他朝司慕步步逼近,严声质问道:“你当时为何不救她?”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司幕想起那时的场景,心中也烦躁不已,解释道:“当时,我被魇住了。”

    “魇住?”季昀之冷笑,“怎么可能。堂堂鬼王,鬼族之最,能有谁能将你魇住?”

    “信不信由你。”司幕不想再做多解释,毕竟他也不清楚为何当时脑海里会有别的声音,还控制了他的行动。

    换作是他,他也绝不会相信。

    季昀之摇摇头,自嘲道:“我本以为她回来了,有你在定能护住她,现在我很怀疑这一点。”

    司幕自知理亏,沉默不语。

    “你很危险,若无法保护她,以后还是不要跟我们一路了,”季昀之负手于身后,背对着司幕道:“我会跟她说的。”

    司幕眼神暗下,右手扶额,喉中发出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低沉幽怖笑声。他不屑道:“季昀之,不能护住她的是你!”

    “你说什么!”季昀之猛地转过身。

    司幕直视他的双眸,嗤笑道:“你只是一个深居简出的仙君,那天你可是狼狈得很啊。”

    “司幕!”

    恼羞成怒的季昀之快步上前欲向司幕挥拳,却反被他扼住喉咙压在桌上,桌子被推得稍微移了些位,桌上茶具铿锵作响,在屋内清脆地回荡。

    季昀之腰间受疼,闷哼一声。

    见他因痛而皱眉,司幕抿唇,将劲道放松了些。

    面对季昀之的怒视,他眸光流转,信誓旦旦道:“此后,我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命由我护着。”

    一时之间,他们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司幕公子!”

    听到房内有声响的瑶光霸气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旖旎香艳的画面。温润如玉的司幕公子将昀之仙君衣衫不整地推倒在桌上,他一手压着他的杨柳细腰,一手抚着他的纤纤玉脖,脸贴着脸,身体贴得特别近,似乎司幕公子微微一低头,他们便要亲上了。

    昀之仙君脸上染着绯红,神色难耐,而司幕公子则情深款款地望着他,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察觉到瑶光的目光,司幕公子和昀之仙君都愣了一下意识到不妥的俩人迅速分开,神情窘迫地整饬自己的衣衫。

    “哦莫,哦莫,哦莫,对不起走错房间了!你们继续继续!”边说着,瑶光边半捂着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转身便要离开。

    “瑶光大人!”“瑶光姑娘!”

    只留下俩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而一退到院外,瑶光就控制不住自己疯狂扬起的嘴角。

    原来司幕公子是对男子有兴趣,那个人还是昀之仙君。不过转头一想,咱们昀之仙君确实争气,整天仙气飘飘的,再加上本来就生的好看,司幕公子要是中意咱们昀之仙君也不稀奇。

    妙!实在妙!

    如是想着,瑶光看到朝她走来的青稚和季伶,连忙上前勾住他们的肩膀,迫使他们转身,支开他们,以防他们打扰到司幕公子和昀之仙君的兴致。

    她道:“咱们去跟宣阳王爷和王妃请安去。”

    青稚一脸懵:“可是师傅你刚刚不是还担心司幕公子,要去看他吗?”

    瑶光眼神躲闪:“额,不急不急,咱们去见王妃要紧。”

    见俩人还是不信,她补充道:“这,这宣阳王啊为非作歹,与妖魔族同流合污,定是要被通报京上受罚的,咱们得把他看好。而且咱们与宿无的大战,我虽杀死宿无,但亦将世子抹去,也死伤了这么多人,破坏了大部分王府,怎么都得给王妃一个交代不是?”

    “说的也是。”青稚和季伶点了点头。

    “是就对了!走!”

    看着瑶光认真的神情,他们俩半信半疑地被她拖拽着朝司幕院子的反方向走远。

    怎料,他们一走出去,绿梨便在院门口等着他们,衣衫微湿,好似已经在那处已经站了好些时间,身上也沾染了雾气。

    “瑶光姑娘,还有两位恩人,王妃已等候多时。”

    一身侍女衣衫的绿梨神情有些许疲惫,眼下青紫尤其明显,似是已不曾安稳入睡数夜。而她身后,则站着数名身材魁梧的侍卫。他们肌肉紧绷,手里紧握腰间佩刀,不知是尽忠职守,亦或是在害怕。

    瑶光抬眸,屋檐上已无任何魔族妖族的踪影,鼻间也嗅不到妖魔的味道,妖魔们怕是见到宿无倒台各奔东西了吧。妖魔果然是最冷血的种族,只向强者低头。待强者一倒台,他们便四处逃散,直到找到下一个强者,毫无忠诚可言。

    那,他们这是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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