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速之客
铁柱和铁牛等人像往常一样往铁匠铺走去,街道上没有往日的喧嚣,不见赶集小贩们的踪迹,只有寥寥几个行人。
众人正纳闷,平时这个时间,早就该有人站在铁匠铺前等着谈生意。
从城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嚷声,有马蹄声、车轱辘碾碎石头的声音、各种铁皮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以及密集的脚步声,这些声响正朝着铁匠铺这边滚滚而来,地面也随着发生共振。
二爷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让众人各自回家,还没收拾好,这队人马已经迎面走到跟前。
穿着铁甲的士兵们将铁匠铺围的水泄不通,为首的将军骑着一匹血色宝马,头顶紫金冠,身披银白色兽面铠,腰间别着一柄镶着宝石的长剑。
在这将军的身后,是用三匹骏马拉着的马车,从这马车的外饰就能看出坐在车里的人身份不一般,车厢外雕刻精致,有白玉镶成的狮子头,红玛瑙和绿宝石串起来的车帘,车盖外延雕刻两条飞龙,身着金甲的将士分立左右,庄严无比。
铁匠铺里,二爷见到这阵仗,弯着腰拱起手笑呵呵的凑上前,先对着车里行礼,再同面前这位将军请安。
“这位将军,诸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什么是我们可以效劳的?”
那将军不紧不慢的拿出县志,用粗大的手指笨拙的翻阅起来。
“效劳什么的不急,我确认一下,刘家铁匠铺是你们这没错吧?八十年前从机关城搬到城里。最近这两年,可是名声大噪啊,要是换作以前,想找你们恐怕还有点困难呢。”
“都是些陈年旧事,将军提这些作甚。”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承认喽,那就好办,来人,把东西搬上来。”
只见几名精壮的军士,吃力的将一个棺材大的盒子扛到铁匠铺前,掀开盖一看,里面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味,棺材里是两柄锈迹斑斑的长刀,每把有七尺余。
“认识它们吧?我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将这两把刀重铸好,我们便离开。”
“哎呀,这位大人,这两个长刃锈成这样,就算是重铸用起来也不顺手,不如这样,我们这有上好的玄铁,给将军打造两柄新的兵器可好?”
“老头,你少在这给我胡言乱语!”
将军一鞭子将二爷抽翻在地,背上露出两道血痕,众人想上前搀扶,被二爷伸手制止,一个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不再是那副殷勤的嘴脸,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坚毅
“就算这两把刀你们没见过,怎么也听你家长辈提起过吧?你们刘家当年可是天下闻名的打铁世家,打造的兵刃锋利无比,整个武林,都以拥有你们锻造出的兵器为傲。”
“将军过誉,不过是些虚名而已,往事随风,不提也罢。”
“这些我都可以不提,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们,别忘了,是谁让你们刘家苟活到今天。”
“自然不敢忘,全靠当今圣上仁慈,对刘家百年前之事既往不咎,不仅如此,还让我们保留谋生的手段,这才得以在机关城立足。”
“记得就好,当年你们可是答应官家,要把这两把刀炼好,结果才炼到一半,机关城里突发的大火把整座城化作灰烬,起初我们还以为你们全都葬身火海,可就算把整座城翻个遍,这两块石头却连根毛也没见着,推测肯定是有人把刀带走,刘家这是要把我们赵家当猴耍啊?”
“实不相瞒,这刀凶残至极,当年铸造到一半便已经残害众多铁匠性命,此物若是现世,必定危害苍生,这才将它们封印起来。甚至不惜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刘家世代为铁匠,不求荣华富贵,只求问心无愧,我们不愿与赵家为敌,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也还世间众生一片太平。”
“妖言惑众!只是两把刀而已,整得这么玄乎,你以为我们是好糊弄的吗,今日你们若是不把刀炼出来,这整座城的百姓都要给你们陪葬!”
白衣将领大手一挥,士兵们迅速冲进周围的房屋内,传来一阵惊慌声,哭喊声以及器物砸碎的声音,没过多久,整座城的百姓披头散发的排好队伍,沿着大小街道一路排到城门口。
将军抽出宝剑,直指二爷,“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刀你是炼也不炼?”
二爷厉声回答:“这两把害人之刃,家中先辈没有炼,我们也不会炼。今天我就把话说开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刘家的人永远不当赵家的狗!”
“哈哈哈,有骨气,总算是让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众将士听我号令,动手!”
将士们纷纷抽出武器,向人群中的青壮男子率先发难,一时间血光四溅,血流成河,不一会儿,整个城中充斥着妇女和小孩的哭喊声。
二爷终是有些慌神,从士兵们拔剑时就开始高声呼叫:“你们要干什么?快住手!有本事冲我来,他们都是无辜的。”
但这些士兵就像冷血的兵器,漠然的执行着来自将军的命令,直到将整座城的成年男子屠杀殆尽,街道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一时间血流成河。
铁柱害怕的躲在铁牛的身后,身体不住的打颤,手死死捏住铁牛的胳膊,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强忍着不让自己把早饭吐出来。
二爷瘫倒在地上,目光呆滞,哭闹的人群中传来妇女的咒骂,责怪他们为什么不配合官家,反而让他们这些普通人跟着受罪。小孩的啼哭声和老人的哀嚎此起彼伏,共同演奏成绝望的呼喊。
“刚才仅仅是扫清城中的成年男子,你们再不同意的话,接下来我就只能杀光这些妇人,最后就是这些孩子,你们要记住,这一切都是你们刘家造的孽,他们都是因你而死,怨不得别人。”
二爷瘫坐在地,已然失神,瘦削的胳膊像柳条一样无力的垂在地上,气到浑身颤抖不止,半晌说不出话来。
关键时刻,还是铁牛鼓起勇气从铁匠铺站出来。
“炼,我答应你,我们炼,你们先让乡亲们离开。”
铁牛回过头,看向二爷,耸耸肩,露出无奈的苦笑。
“这是我们的命,逃不掉的。”
将军一声令下,士兵整齐划一的收起武器,然而却没有放人的意图。
“等你们打好刀,我们自然会放人,在此之前,还是让他们在路边陪着你们吧,相互之间也好有个伴不是么,只要你们不耍花样,我们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铁匠铺的伙计们,将这两把刀小心的扛进铁匠铺内,放在铁砧上,拿起铁锤正准备敲打起来。
“等一等。”
一直坐在车厢里的人此时终于开口说话,一只白净的手从帘子里伸出来,指着站在一旁略显孤单的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