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七毒噬魂
一缕清风掠过山岗,竹叶摇曳,那矗立于土中的樵夫,怔怔地望着离去的身影。
这一去,怕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即便自己这位弟子,能够在斩魂台活下来,也是另一番人生际遇。
过了许久
苏妙音的倩影出现在山崖之间,轻踏莲步,来到了丈夫的身后。
“怀阳,一切都准备好了,弟子们都在风云堂了。”
楚怀阳那失神的表情恢复为平静,对着女子道:“他来过了。”
苏妙音微怔,玉容失色:“你说老七来过了?”
“他在哪里啊?”女子四处张望,那双秋水眸子满是担忧之色,可寻不到那道年轻身影。
楚怀阳眼神飘忽,淡淡开口说道:“他走了,想来是不愿连累开阳峰。”
“哪怕与掌门翻脸,我也愿意的。”
苏妙音脸色剧变,忍不住提高的声音,嗔怪道:“怀阳,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
要知道,他们这一代,除了掌门青玄真人,便属开阳峰首座天赋最高,能力最强,为诸峰所忌惮。
更有人传言,楚怀阳还是当年北斗掌门的竞争者之一。
只是后面那掌门之位还是落在长门玉衡峰大弟子手上,也就是如今的青玄真人。
无论谣言是否属实,但传至掌门的耳中,便是另外一番事了。
这些年,开阳峰备受打压,这里面并非没有原因的。
风云堂,是开阳峰议事之厅。
而首座楚怀阳自七弟子之后,就很少开门收弟子了。
此时此刻
他端坐首位,身侧是妻子苏妙音,下面坐着五位弟子。
这五人正襟危坐,内心却是胆颤,望着师父师娘的眼神,满是不解之意。
楚怀阳携道侣苏妙音,修道百载,一生所收弟子,不过七位,如今回首一望,那最争气的老大与老七却不在了。
“不知师父师娘有何吩咐?”
出言的是开阳峰二弟子,李玄婴,长相平凡,为人稳重淳朴,修为与天赋虽不是上佳 好在一个稳字。
楚怀阳盯了他一眼,说道:“我即将前往东海,山上一切事宜交于师娘处理,听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
五位弟子异口同声道。
李玄婴脸上现出疑惑,抬眸开口:“师父,宗门将在斩魂台杀死老七的父母,此事可属实?”
下一刻
这位平易近人的开阳首座,目光忽地变得尖锐起来,道:“这件事情与我开阳并无关系,近一月内,任何人不得出峰!”
“否则,当以逐出师门!”
李玄婴嘴唇微动,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迎上了师娘的眼神,向其微微摇头。
苏妙音道:“好了,大家都下去吧,玄婴先留下。”
刹那之间,偌大的风云堂,唯有三人。
楚怀阳站起身子,眼神扫了李玄婴一眼,似有一丝失望之色,继而拂袖转身离去。
师娘苏妙音也是哀叹一声:“玄婴,你可知你师父为何对你发怒?”
李玄婴脸上出现苦涩之意:“师父是对我失望了吧。”
苏妙音很满意他的答复,笑了笑:“平日的你,行事踏实稳重,为何遇到此事,就失去分寸了?”
其实也不怪李玄婴。
顾玄笙自拜入北斗,便跟在大师兄陈长卿与二师兄李玄婴的屁股后面,这二人自是对小师弟喜欢得很。
而现在的开阳峰,唯有李玄婴可独挡一面,可他方才的表现,直接点燃了楚怀阳心中的愤怒之火。
不由将气撒到了二弟子的身上。
“师娘,弟子知错了。”
苏妙音浅浅笑着,娇颜上现出些许欣慰之色。
尽管老大与老七的天赋一绝,根骨绝佳,然锋芒毕露,过刚易折,备受长门记恨。
后面种种,也论证了一切。
二弟子李玄婴便不一样,为人稳重,一步一个脚印,仍是守城之将。
待楚怀阳百年之后,开阳峰首座当属此人,无人可代替。
“你先下去吧。”
“弟子拜别师娘。”李玄婴拱手作别,离开了风云堂。
当他途经一间院子的时候,见此院冷漠寂寥,无人居住,但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他嘴中碎念道:“小师弟,你真的回不来了吗?”
嘴角处旋即露出一抹苦笑。
乌云翻滚,天空点下一缕水墨,顷刻风雨瓢泼,似在诉说着这无情的公道。
茂密丛林间,一道清瘦的身影木然依偎在苍树下,双眸却满是精光。
他遥望着远方,即便相隔数里之远,也感知到那处无上法力的凶险。
而三日之后,自己也会踏上那里,救下双亲。
只是能不能活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顾玄笙矗立许久,眼眸一闪,余光中看到一道黑影飘荡。
待他回过神来,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朋友,我的那些炼药经验对那小娃娃可有用?”
“先生所赐,皆是心得,怎会无用。”
来人将面容笼罩在黑袍中,发出的沙哑声吱吱作响,令人心中一凛。
黑袍人正是与狴犴同行的炼药大师。
就在这个时候,他将一个精致的小盒,递在了年轻男子的面前。
顾玄笙犹豫片刻,还是接住了盒子,满腹疑云的他不禁望向黑袍人。
只是这人全身笼罩黑暗,看不清他的容貌,也不知黑袍下藏着怎样的一张嘴脸。
他的话音在顾玄笙的耳畔响起:“此丹,名为七毒噬魂。”
“服用此丹,三日内激发身体潜能,甚至可以让你重回六境!”
“这代价就不用说了吧。”黑袍人嘿嘿直笑。
顾玄笙皱着眉头,他早闻此丹的厉害,仍是当今世上十大毒丹之一。
三日之后,五识俱散,七窍流血,就算是神仙佛陀,也无力为天。
“朋友,以你如今的境界再回北斗,怕是自讨苦吃吧。”黑袍人诱惑道,勾引着男子陷入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顾玄笙浮沉十年,何等的心性,当即冷然道:“玄魔宗主,好深的心机啊!”
翻手之间,他将药盒收于掌中,笑道:“既然这人间不再容我,入这地狱又何妨呢!”
山林中,有阴风掠过,激荡着人的心弦。
而黑袍人望着这道年轻男子的眼神,越发地深邃,渐渐地,他的身形没入那无尽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