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雷电不落尘埃世,奈何东流涌道盈。
风吹不动雨沾尘,摇落房角半香丁。风是吹不起被雨打湿的尘土却吹得那破房门和窗户“吖吱”作响。
付东流看着陈逸风手中的石子震惊地说“这是灵石。”他脸颊涨红双拳紧握压低声音道:“在《修真手扎》上写着:灵石,灵气凝结之物也。有灵根者,掌石引灵入体以闻道,入修炼之始。是以为,引气入体为炼气,修仙之垒土也。”陈逸风虽说十几年没摸过书本但和书童付东流过了十几年闲时就跟着学字打发时间。其实,陈逸风很羡慕每天都能出入书房的付东流,因为每本书就是一个世界啊!再就这《修真手札》一两银子一本是大街货,不知多少渴望迈入修仙界的市井中人为之掏钱。但仙根难觅,十分稀少,大多数人也只是坐而论道罢了。这《修真手札》的起始篇不知道有多少人言论过,这意思陈逸风还是懂的,所谓天才就是拿起灵石就懂引气入体开启仙资,没仙资的人就算把灵石吞了也只有噎死的份。
这样一想他便脸色一白,手也跟着发抖起来。“这灵石都放在我怀中大半天了我都不知道引灵气入体,我岂不是没有修炼的天份。”这样一想陈逸风就觉得手脚无力,脑袋被门挤了一样迷糊,一时茫然无知。大概人都是这样当知道自己和成功擦肩而过时都会被震惊从而迷茫,还有心底一丝不服气的不甘。
“逸风哥,怎么了?”付东流见他脸色煞白隐隐明白了什么想伸手去扶陈逸风。陈逸风一把将灵石放在他手上然后迅速转身掩好作响的门窗。
雨落在尘上化作一粒,越来越多成为水流。洗了院树湿了砖青,又湿了房内少年心。忽的一道雷划过沉夜,发出青芒,惊人心却不落地。
陈逸风听见雷鸣迅速转身扶住了付东流,付东流脸色更白浑身发抖,若不是手臂传来一股沉稳的力道只恐早已瘫坐在地。陈逸风将他扶在床上坐下道:“你别安慰你逸风哥,我知道我没有修炼的天份。你试试有感觉吗?”陈逸风心中虽是伤感,但也是希望陈东流能开启修炼之资。付东流苍白的脸上露出坚毅,只见他郑重地上点了点头。
陈逸风拍了拍他的头像兄长一样露出慈爱的笑容。一夜无语,风扰人心。
雨扰了一夜清梦,次日鸟出山林空气清新,正所谓风和日丽格外喜人。昨晚一夜无眠,陈逸风疲惫地掀开被子。也对是谁也一定无眠,要知道仙根难觅,灵石更是稀少,奈何身不具灵根无法纳气。
但陈逸风心中也有一丝安慰,就是付东流身具灵根。他是陈逸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付东流的快乐便是陈逸风的快乐,他的成就也会让陈逸风引以为傲。
此时盘坐了一夜的付东流睁开双眼,只觉得眼目异常明亮举手投足有以前没有的力气。付东流看见陈逸风关切的眼眸,笑了笑从床上爬了起来。“是不是灵石没有了?我还有一颗大的就藏在相府外,我去拿给你。”陈逸风心思也有些缜密,知道那巴掌大的灵石放在衣物中容易被发现,昨晚就只在怀中兜了那八枚小的灵石。
付东流一把拉住陈逸风道:“灵石太够了。”便伸出手心,只见手心少了一颗无色小灵石。付东流四处观望认定催起的管家还没来便压低声音道:“那闪着雷光的灵石我吸收不了,但我只吸收了一颗这白色灵石就炼气一层了,这一定不是一般的灵石,而且其它三颗白色灵石感觉比我吸收的不知多了多少!”付东流将四枚泛着电芒的灵石递给了陈逸风道:“这灵石我无法吸收就还给逸风哥了。”
陈逸风催辞道:“说什么‘还’从小我的就是你的,你拿着吧。现在用不了不代表以后没法用。”付东流苦笑道:“逸风哥,我是木灵根吸收雷灵石不就是找死吗?这三枚无属性灵石我是不会和你客气的,再者说从小我就丢三落四的放在我身上就像扔大街上了。”
“好的,说不定以后可以换木灵石呢,就暂时放在我身上了。”陈逸风就把灵石放在怀里,准备出去放马了。“相爷去了皇朝你这伴读就落了空闲,府里人都喜欢你不会安排你做其它事,你就要抓紧时间不要浪费老天爷赐下的仙缘。”
“好的,逸风哥放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付东流笑着送他出门。
其实《修真手札》上的内容付东流能倒背如流,他是风木灵根。所以不像木灵根一样不能吸收雷属性灵石,只是他天生惧雷又怎么会引雷入体?又或者说他知道灵石无时无刻散发的灵气对人体有益。
付东流不想修炼,他想看看那人的背影。于是他打开了纸糊的窗户向佣人房大门口看去,只是他失望了因为他没有看见自己想看的背影只看见了一只草鞋上的脚后跟。那脚后跟一下子隐在墙里,付东流觉得心中有点失落。只见一道被脚后跟扬起的水渍在空中转了个圈扑在了积水的路面,又溅起些许小水花。这时他注意到道路已积满了水。
昨晚的雨可真大!
看着微微积水的小院付东流突然发现自己后天就十二岁了。十二年如隔梦一般,他原本想自己以后也会像这过去的 十二年一样囚在相府的小院中。但现在他不同了,他能放肆地想很多事。
他要做出决择,他有着前所未有的勇气。
淌着水的地面,草鞋踩上去很舒服。清凉的雨水从草鞋的缝隙中挤进,亲吻着脚底,让人感觉到昨晚雨水的挽留。体会脚心的清凉,陈逸风牵着白马一路踏水前行。有时脚底殷实时而土壤松软,再不慎一脚踏进积水的坑中溅起飞扬水花,湿了脚底,浸了脚背,打湿了半条裤管,也有少许水花溅在他的脸上和马的马鬃。小白晃着脑袋躲开飞溅的水珠,后来发现蔽无可避才老实地任水珠拍打发出厌烦的声音。
后来陈逸风发现自己双腿的裤管都湿了,索兴卷起裤子一路东冲西撞专挑积水多的地方走,激起水花满片。
“小白今天带你去另一片好的草场大吃一顿怎么样?”陈逸风拍着马头淌着水说道。白马点了点头,“哼哼”了几句表示在看在有草吃的份上,不与你这个喜欢淌水玩的小屁孩一般见识。
在去另外一块草场的路上,经过了村里最老的树。一群抱着孙子的老人在这里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原来最老的树已经寿终正寝,昨夜被一道闪电击倒了。只见树根裸露新土翻出,树身一片残枝败叶满地。所幸倒下来的树干没砸到房屋造成人员伤亡,唯一造成的财产损失就是树下和石桌棋盘被砸得粉碎。不少老人抱怨以后不能来这大树下乘凉对弈,就是下棋也少了几分快意。眼前倒下的老树很大十几个成年男子都抱不过来,陈逸风还记得去年夏天他牵马走过的时候老树挺立苍穹撑开硕大枝叶投下阴影的场景,他当时恨不得那枝冠遮住太阳这样他
就不用暴露于火辣的太阳之下。
树大招风,这树风没吹倒它,但引来了雷,让它焦黑一片。
再大再老的树都会倒下,可来年它倒下的地方会再生出一株幼苗。这幼苗是老树折断的根,是它生命的延续。一年一年不知寒冬酷暑,如不是虫子的啃食,牛羊的践踏,顽皮小孩的折断和谋生木工的砍伐它一定会在原来的地方,投下不一样的阴影。
就像那些抱着孙辈的老人,生命其实就是如此。
看着倒下的大树以及抱着孙辈的老人,陈逸风意识到自己十四岁了。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冲动,一股他两年前想都没有想的冲动。
他想去外面看看。
“我知道自己没有灵根 ,我一定要以武入道。”
总要到外面走走,去见识一下从未有过的不同:
少年游,未及仙途不回头。少年叹,些生未能踏九州。
一坛酒,年少惜才未饮干。酒一坛,心有豪情空有憾。
游年少,为何不能狂而笑。叹年少,奈何无气肚中烧。
少年游少年,自当一往无前战九州。
少年叹少年,自是心中顾悸笑白头。
少年是老夫,老夫一生平庸已成叟。
老夫是少年,定要红尘取剑斗苍穹。
这是相爷写的诗,自挂书房一隅,自名《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