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5颗星
院子里的门开着,盛星雾以为云颂已经回来了,但她看了一圈,屋里没人。
不过院子里多出了些东西,盛星雾看见时惊讶了好一会儿。
一个方形木桌,两张小竹椅子,都是崭新的。
桌子上还放着个不锈钢保温盒,密封着的。
盛星雾打开来看,里面装着热腾腾的水饺,个儿挺大,满满登登的一大碗。
还真一日三餐全包啊?
盛星雾弯着唇,扯了竹椅坐下,尝了尝水饺味道,猪肉馅儿,不是她爱吃的。但味道不错,她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后面实在吃不下,就放那儿了。
云颂是下午六点回来的。
盛星雾当时在房间里回林静徊的邮件,听见院门哐当一声,她就关了电脑出来。
下午之所以没问喂猪云颂是怎么让那些混混赔偿的,是因为她大概多多少少能猜到。
对于无法给予公平公正公道的一些人来说,以暴制暴是最简单有效解决问题的方式。
所以当她看见云颂脸上新添的伤时,丝毫不意外。
“你下午去大卖场找我?有事?”
早上的事仿佛不存在,云颂显得既平静也平淡,他不会把事放心里,因为他不在意任何东西。
“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我的午饭吃什么”
云颂往木桌上的保温盒扫了一眼,盛星雾下台阶,往木桌一靠,说:“没吃完,当晚饭吧”
“随便你”
说完他就进屋了,同一瞬间,木桌上,盛星雾撑着的手边多了一样东西。
是驱蚊药。
盛星雾眸光闪动,抬手摸了摸脖子,难怪今天早上看他盯着这儿瞧了几眼。
礼尚往来,盛星雾也去了药店。
回来的时候云颂已经洗完澡了,换了身衣服,短袖短裤人字拖,短寸发茬上还淌着水珠,脸上带着伤,活脱脱一个又帅又野的地痞流氓。
他坐在门前择菜,往回来的盛星雾身上撇了一眼,不作声继续择。
盛星雾把药拿回房间,刚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驱蚊香的味道,她神色温柔,抿着唇笑。
出来后就靠坐在椅子上看云颂择菜。
本来应该是挺无聊的,但她却看得十分兴起。
她发现云颂的手也很好看,骨节分明,很白很瘦很长,指关节微微泛红,腕骨上带着一个穿绿珠的红绳。
这种绿珠很常见,但凿个洞穿起来当饰品的却很少。
加上云颂的这个,她一共见过两个。
“你手上的这个绿珠子挺好看的”
云颂的视线往手腕上挪了一眼,没什么语气回,“没有价值的东西”
盛星雾的神情突然变得晦涩,浅声低喃:“没有价值吗?”
云颂抬眸,两人视线相撞,情绪涌动,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
云颂菜刚好择完,捞起簸箕去了厨房。
盛星雾收回目光,靠坐着,低下头,眼尾突然红了一块儿。
厨房里,云颂停着动作,目光直直的盯着院里的人,唇抿成一条直线,深邃漆黑的眼神底下似乎压抑着什么巨大情绪,却始终不肯爆发。
丁点儿大的小破厨房,油烟熏过的墙漆黑一片,云颂按部就班的洗菜炒菜。
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暗沉,没有意义,永远处在阴沟里无法翻身。
所以,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有价值的?
很久之前就找不出来了。
…
晚饭盛星雾吃的是中午剩的水饺,但没吃几个,她不太能吃得下。
剩下的被云颂吃了。
盛星雾从小到大都觉得让人吃自己剩下的东西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她试图阻止,但云颂什么也没说。他吃的很快,嘴里塞了一个又一个,没几下就吃完了。
吃完之后才说,“这顿饺子不便宜”
那神情那语气。
盛星雾心里莫名浮现出了一丝丝羞愧,感觉自己被无形的教育了一番。
吃完晚饭,她有意去洗碗,但云颂连厨房门都没让她进。
洗完澡,盛星雾拿着药敲响了云颂的房门,正巧碰上他要出去。
“你要去哪儿?”
“上班”云颂看了眼她手里印着‘仁和大药房’的透明袋子,表情显得诧异。
“后街网吧?”盛星雾问。
“嗯”
盛星雾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至少先涂个药”
“拿去退了吧,我没有多余的钱还你药费”
云颂拒绝,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坐下”
手臂被盛星雾拉住,她脸色挺不好看的,语气比他还冷。
两人僵持了几秒钟,云颂最先妥协,脚尖一勾挑来了个旁边的凳子,坐下,然后接过盛星雾手里的药,但被对方躲开了。
云颂皱眉,不悦地盯着她。
盛星雾无视他的眼神,自己也搬来个椅子坐下,就跟云颂面对面。
云颂的嘴角和眼角都有淤青,左边侧脸上还有类似划伤的血痕,好在伤口不深。
“我自己来”
云颂被看的很不自在,抬手拿药,被盛星雾一巴掌又拍了下去。
她冷着脸捏起云颂的下巴,迫使他低下头凑近面对她,打开一支外伤药膏,轻轻的涂在云颂脸上,再用棉签抹开。
云颂脸绷紧,鼻尖嗅到的清香让他呼吸都停滞,思绪乱成一遭,着了劲想从她手下逃开,盛星雾手也用了力,他逃不开。
“矫情”
盛星雾一边涂药一边嘴里不饶人,冷声骂了他一句。
云颂听见了,脸色彻底沉了下去,身体往后退了退。
盛星雾手里一空,棉签掉落在地,她盯着地上的棉签看了一眼,而后抬眸。
天生媚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云颂,眼神淡淡,脸色是平静的,但她越生气就会表现的越平静。
“云颂,你觉得我说错了?”她很认真的在问。
云颂冰着一张脸,冷笑:“是啊,我多矫情啊,送上门来的财神爷我应该逮着劲吸血才是,对吧?”
盛星雾勾唇嘲讽,“可惜你没有这个觉悟,我让你吸你也不敢”
云颂深吸一口气,起身要走,手腕被拽住,正好是带绿珠红绳的那只手,他感觉到对方细细摩擦了一下,带着深深的眷念。
云颂身形一僵,忽然失神的滞在原地。
沉默一瞬,盛星雾叹了口气,她似乎也没有办法了。
“云颂,你为什么这么抵触我?”
她声音放的很低,语气柔和,是无奈,也是主动调节。
是的,抵触。
从一开始,云颂就在抵触她。
尽管她只是一个债主的身份。
为什么?
盛星雾有点不明白。
云颂还并不认识她。
“你想太多了”
“云颂,跟我不要狡辩”
云颂的手腕还被盛星雾拽在手里,肌肤传来的热度烫的他眼红了一圈,他抽了抽,没抽回来,低头,目光撞进盛星雾认真的眼底。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但有那么一股冲动迫使他说出了自己执着的问题。
“你对我,是不是很失望?”
这个问题,云颂已经是问的第二遍。
盛星雾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解和忽略,目光凝重的看了他好久,过后扯着他的手腕让他坐下。
这时候他倒挺乖,老老实实坐下。
盛星雾换了根棉签,往刚才没涂到药的伤口继续抹药,将药抹匀,她才缓缓开口。
“我之前帮你爸解决债务问题和提供你的学费其实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在我这里,你的压力完全是多余且不必要的。”
伤口都涂好了药,盛星雾扔了棉签,正视着他,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将他表现出来的那一丁点脆弱收割。
“云颂,你不需要在意任何人对你的态度,也不需要接受别人的评判。你可以好,也可以坏,没有谁有资格能够对你失望。”
…
后街网吧。
云颂在吧台已经怔愣了很久很久。
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充斥在胸腔,以至于他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炮哥,你怎么了?”网吧的店员给客人送过去泡面刚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云颂回过神,‘嗯’了声,然后脱掉店服,说:“我今晚请假”
“啊?哦,……好”
店员的话还没说完,云颂就已经推开玻璃门消失在眼前。
后街网吧夜班时薪高,而且机子夜里卡的比较频繁,只要维修一次,维修者得到的奖薪也会多。
所以店员小哥挠了挠头,很是疑惑的想,这该是什么要紧的天大事才会让那么拼命赚钱的炮哥头一次请假啊?
他真的好奇到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