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4颗星
不熟悉的床位导致睡眠质量本就不好的盛星雾一整晚都没睡着。
外面天还很黑,盛星雾看了眼时间,刚到五点。
她起来也没事儿干,干脆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出神。
神一出,许多事情也就涌了上来。
大部分是关于云颂的。
失去父亲、被退学、同时打两份工,还时常被找麻烦,看起来打架是家常便饭。
身上有一种自暴自弃的颓废。
盛星雾猜想,如果没有意外,他大概是想一直这样下去,有一天过一天。
不知道睁眼想了多久,天空渐渐露出一点鱼肚白。
盛星雾有些倦了,刚眯上眼,房间外传来一些声响,似有若无,很轻。
十分钟后,她也起了。
洗漱的地方就在井口旁,那里有水龙头,用的就是天然井水。
盛星雾平静地接了水刷牙,边刷边往厨房看了眼,仅看见云颂的一个背影。
等盛星雾洗完脸,云颂也出来了。
视线往她这边挪了一下,再迅速收回,别别扭扭地,自个儿端着一个比脸还大的钢碗坐在门前的竹椅上。
他穿着灰沉沉的老头衫和一件黑色长裤,腿很长,露出的臂膀很结实,肌肉匀称有力。
很有型。
盛星雾看完后这样平价。
跟她在生活中接触的那些男人不一样,云颂很有个人魅力。
无论是在外形上还是内心,这是仅此一份的特殊魅力。
她的眼力一向很厉害。
“我的呢?”
盛星雾换完衣服出来,往云颂碗里看了一眼,果然吃的是面。
西红柿鸡蛋面,看起来还挺有食欲。
云颂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管吃管住,还得管饭喂你嘴里?”
“……”
盛星雾转身去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出来后四处看了看,没有桌子也就算了,云颂坐的椅子竟然是院子里唯一一把。
“……饭桌呢?”
“没有”
“……”
正在她准备去屋内再搬一把椅子出来时,云颂起身了,盛星雾赶紧坐上去,胳膊肘杵着大腿,悠哉悠哉的吃起了面。
全然没了大小姐做派。
等云颂添完面出来,盯着将自己椅子占去的女人,对方甚至挑衅地冲他挑了挑眉。
云颂没有露出什么面部情绪,闷不吭声的进屋再给自己搬了把椅子。
鸡鸣声不断,天空的鱼肚白渐渐消失,半边太阳探出了头。
潮湿的地面、雨露碾过的树梢、杂乱的小院、陈旧的老平房,门前阶梯上一人一边,手捧大碗吃着面。
他们一句交谈也没有,却让这个平静无常的清晨显得有些特殊。
面吃完了,盛星雾端着空碗四处张望着,突然看见了昨晚的那只颜色黑灰的野猫。
它正在树上盯着她。
盛星雾随手拈起一粒石子,往它那边一扔,野猫看似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不偏不倚,甚至特高傲的往树上跳了一节,眼睛俯瞰向下,斜睨着她。
似乎在说:你扔,你再扔个试试,扔中本猫算你有本事!
“……”
盛星雾看看那野猫,再看看云颂,忍不住惊讶,连猫都这么嚣张傲慢?
最后碗也是云颂洗的,他洗完就准备要出门,拎了个外套出了院子,走了没两步就发现身后跟着人。
“你有事?”
盛星雾刚才没来得及绑头发,云颂停下刚好让她有这个时间,她将包随手扔在云颂怀里,然后开始将长发挽起来绑好。
云颂怀里被莫名丢了个包,眼神冷冷地盯着绑头发的女人。
慢慢地,他的视线就不自觉下移,看见了白皙嫩长的脖颈,上面有几个被蚊子咬的包,红红的。
在盛星雾抬眸的瞬间,云颂迅速移开目光,将包扔回给它的主人。
盛星雾接了个猝不及防,哭笑不得地说:“这是脏东西还是什么危险品吗,至于让你丢的这么用力?”
云颂心情燥闷,不耐烦问她:“你跟着我干什么?”
盛星雾双手环臂,包包挎在肩上,姣好的面容泄了一脸清晨阳光,她眯了眯眼,说:“昨天我去过梧禾三中了”
云颂神情一滞。
“所以?”
“你应该是不会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退学,对吧?”
云颂冷着脸不吭声。
盛星雾点点头,“所以你问题的答案就是我需要跟着你找出我问题的答案”
“你应该很失望吧?”
云颂莫名问了这么一句,语气是硬邦邦的冷疏,依稀夹杂着另一种矛盾情感。
这让盛星雾愣了愣。
“什么?”
云颂眼底的戾气陡然加重,眼尾逐渐泛红,几乎是压抑着莫大的怒气。
“少管我的事,我们之间只有债务关系”
说完他就走了。
盛星雾没再跟上去,只站在原地盯着云颂的背影沉思。
…
云颂一上午都没回来,盛星雾待着无聊,索性也出了门。
她想去大卖场,但不太记得路,跟着导航绕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到。
老远就看见站在店铺里的泡面头,盛星雾走近后扫了眼,就他一个人在。
“云颂人呢?”
泡面头被吓了一跳,手机里的游戏人物因为他的失误操作也死了,抬头一脸苦相对罪魁祸首的盛星雾说:“我说美女姐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见店铺里已经收拾干净,盛星雾猜测,“那帮人赔了?”
“那可不,我们炮哥出马还能有解决不了的事儿?开玩笑呢。”
人物复活,泡面头一边操作一边回她。
盛星雾没问他是怎么搞定的。
“那他人呢?在后街网吧?”
泡面头想了想:“应该不在,今天不是他当班,这会儿或许在家补觉”
“他不在家”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跟他住一起”泡面头笑了两声。
“我住他那儿”
“咳……咳咳,什么玩意儿?”泡面头的游戏界面再一次显示游戏结束,他震惊的支起了身,脸部表情夸张到一个极致。
“所以,你俩昨晚才一块儿来的?”
盛星雾见他是真不知道云颂在哪儿,打算离开,泡面头连忙拦住她。
“诶嘿,美女,你好像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自我介绍一下哈。”
泡面头撩了撩头发,笑的认真却又吊儿郎当的。
“鄙人姓朱,名未,人称喂猪哥,幸会幸会”
“……”
盛星雾的脸上极少出现现在这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你好,喂猪”
“还不知道美女姐姐你叫什么呢?”
“盛星雾”
“盛星雾?”泡面头本来想搞搞词诗句来夸的,奈何文化有限,只能拍掌叫好:“盛星雾!好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大美女的名字”
盛星雾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他:“你多大?”
“鄙人十八,正值青春年华。”
“……”
可你疯癫的不像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十八岁小年轻。
“你跟云颂认识多久了?”
喂猪摸了摸下巴,笑的特贼,“怎么,星雾姐对我兄弟感兴趣啊?”
“嗯”盛星雾毫不遮掩,“是挺感兴趣的。”
喂猪没想到她这么坦诚,一时被哽住。
“我跟他是发小,从小就穿一条裤子长大,你要想从我这儿了解他,那你可算是找对人了”
“但是”
盛星雾洗耳恭听。
没想到喂猪川剧变脸似的,刚才还吊儿郎当的呢,现在就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跟她说:“你要只想新鲜感上来了玩玩他,那我劝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
“我哥儿们吧,他什么苦都受过,就是没受过女人的苦,心特硬,对谁都那副死样子。”
“想上他?谁来都没戏”
盛星雾无所谓的笑,“所以你这是好心提醒我?”
“迷途知返”喂猪非常认真的点头。
“我看起来对他很馋?”盛星雾真挺奇怪的,这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喂猪非常用力的点了头,他头稳了,头顶那一撮‘小伞’还在盛星雾眼前晃荡着。
“你眼睛挺有问题的,记得去医院挂个号,费用我出”
“你恼羞成怒了吧星雾姐?”
“他爸……”
“停!”
盛星雾话还没问出口,喂猪”及时打断,在唇上做了个拉链的手势。
在他这儿什么都问不出来,盛星雾利索离开。
回程的路上,盛星雾打了车,坐车十分钟不到就到了,然而这接近十分钟的时间里,她脑海里只回响着一句话——
他什么苦都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