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也傍桑阴学种瓜
不知是否是因为录制时过于悲切的氛围,本约好录制节目结束后同游寺庙的几人氛围一时之间竟有些罕见的凝固。
施霜看了一眼和慕祁支一同走在最右侧的苏南隅,再看了一眼身旁明显心不在焉的慕傍桑,她怎么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像丈夫和小三卿卿我我,妻子一旁黯然神伤……
她抬手欲捂住麦和身旁人说些什么,才想起来节目早已录制结束,身上的麦也早就取了下来,“桑桑,你怎么了?”
慕傍桑抬起头,“啊?”
过了几秒又低下头哦了一声,似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她侧眸看向那边懒散散走着的男子,脑海里浮现的是她刚刚假死倒下时,那双怕她摔倒垫在她头部的手,和倒下后男人温热气息扑在耳旁,低声喃语的那句,“能得桑桑一句合葬,是我的荣幸。”
他,好像一直对自己挺好的。
她蹙了蹙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在一点点侵蚀她的生活,半响她掩下内心的茫然和不安,以及那点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心跳,扬起头,笑了笑,“没事儿,就是还在想剧情。”
在她收回目光的那一刻,最右侧的男人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了她身上,嘴角勾了点弧度
——小奶猫,开始入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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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沉昏,就着延绵向远方的飘云将山林的沉寂染上了几分大漠孤烟的萧瑟和宏伟,香烟飘渺,信佛者求佛,不信者随安;香烟三柱,握于掌心,无求者无念,有求者虔诚。
慕傍桑跪在软垫上,仰头和那威严却慈善的眼神对上,闭上眼睛遮掩眼底的惑然
梦里的总总,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不过是自己大梦一场…
其余几人早已拜完起身立在一侧看着那个背脊依旧挺直跪着的人儿,林雨泽小声说到:“桑桑这么信佛的吗?”
无人回答他,因为无人知晓。
苏南隅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因她透露的悲伤和迷茫心揪成一团,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在不过二十的年纪,什么都会,身体孱弱,似是乐观却又茫然。
他抬头与上者的眼睛相对,他一生无所可求,所求不过愿她惑得解,心可安。
苏南隅能看出来的,慕祁支未必就看不出来,不过他尚且比苏南隅多知道些小丫头的过去罢了,因此他觉得她大概又想起了十岁以前的事情了,想起这些,他心下刺痛,也多了些自责,若当年他早点遇见她就好了,也不至于如今让她疾病缠身,心中有结。
佛座下女子思绪偏远,佛座一侧四人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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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从佛堂走出时,夜色已经渐渐陇上,尚剩得一些余晖。
林雨泽绕到慕傍桑身侧,“桑桑,你刚刚许什么愿了,许这么久,说给哥几个听听呗。”
慕傍桑嘴角一抽,什么哥几个,怎么总觉得他们是个山匪窝子一样,而她就是那个无故被抓的良家弱女子,她侧眼,“这么好奇啊?”
林雨泽点点头,其余人也转头看向她,许了这么长时间,可不就好奇吗?
慕傍桑迎着他们的目光,将语气拉得绵长,“可以啊。”
林雨泽眼睛一亮,只是未等他话出口,她又说到:“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告诉你。”
“……”
好了,这下真有土匪窝子那味了
“慕!傍!桑!”林雨泽反应过来,她在戏弄他了,“你比我小!!!”
慕傍桑悄悄加快步伐,不怕死的继续说到,“啊,我比你小啊”她扫了一眼他的娃娃脸,“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林雨泽对他的颜值还是很喜欢的,但是他的确苦恼于他的娃娃脸,主要是他曾经在一档节目上被一个初中生叫弟弟,还导致他被粉丝嘲笑了很久,他大步向前,“你过来,你别跑!!”
“略略略,我才不,弟!弟!”
“啊啊啊,你给我等着!!”
两人打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苏南隅三人失笑摇头,踱步跟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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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傍桑双手撑着膝盖,喘气急了些,“不不玩了,歇…歇战。”
林雨泽走上前叉腰笑道:“桑宝,你身体太弱了吧,我们就跑了这么几步,就累成这样啦?弟弟果然是弟弟啊”
慕傍桑累得很,对他的嘲讽懒得反驳,只弯腰歇着喘气。
林雨泽看着她真的累,也没再闹,低了低身子,“没事儿吧?这么累啊?”
慕傍桑不是很想说话,倒不是这跑几步累着的,是她身体本来就弱加上又是特殊时期,平日里一到这个时候她大概率是不会动的。
苏南隅几人跟上来看见的就是小姑娘弯腰,脸色略白的喘气的场景,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慕祁支已经跨步走到了小姑娘面前,眉头紧蹙,低声问到:“犯病了?”
慕傍桑摇头,勉强缓过来,“不是,就是累了些,”她抬头对着他笑了笑,“祁支哥,没事。”
慕祁支眉头还是皱着,但看她真的无碍也放下心来,抬起手,曲着食指想敲她一下,却已经有人先行了。
苏南隅看见小姑娘脸色煞白的时候,心下一紧,确定她无事后才松了口气,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身子不舒服,就好好歇着。”
慕傍桑揉了揉额头,想反驳什么,抬头看着几人担忧的神色,垂下头,“好,知道啦。”
林雨泽摸了摸鼻尖,有些歉意,慕傍桑看他一眼,直起身,伸手对着他肩甲锤了一拳,“干啥呢,是我身子不好,你内疚个啥。”
被锤的人哂笑两声,放下内疚,这才想起刚刚慕祁支的问话,“桑桑,你有病啊?”
“???”
看着慕傍桑瞪大的眼睛,他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斜意,急忙摆了摆手,“不是,我是说你身体,身体是不是有病?”
这话一出,几人才恍然想起慕祁支刚刚的焦急以及脱口而出的那句‘犯病了?’
慕傍桑低下头,“咳,小孩子家家的,别问那么多。”
林雨泽:?谁是小孩子?
施霜看她微泛红的脸,想起今天她时不时捂着小肚子的场景,心下了然,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就是,小孩子家家的,别问!”
“……”
立在一旁的苏南隅垂着眸没有说话,心中思绪不明。
“姑娘,要算卦吗?”
老旧低沉的声音插入了几人诡异的氛围,一个披着袈裟的和尚站在慕傍桑身前,脸上皱纹横生但目光炯炯。
慕傍桑一愣,指了指自己,“您是在问我吗?”
和尚笑着点了点头,“是。”
慕傍桑摆手,实际上若不是因为那个梦她不太信佛的,“不用啦,谢谢您。”
施霜有些好奇:“大师,为何只问桑桑,不问我们是否算命呢?”
几人的目光也移向他,显然求知欲旺盛,和尚笑了笑,“贫道学艺不精,不过看与这位施主有缘罢了,不敢妄断几位施主人生。”
他不欲再与几人多说,深深的看了眼慕傍桑,才说到:“施主既不愿算命,贫道自不会强求,不过,贫道这有一言赠予施主,不知施主可愿一听?”
慕傍桑微微颔首,“麻烦大师了。”
再拒绝倒是她不知好歹了。
“施主年近二十二,梦里三千繁华过,如今已是万万求生时。”
说完,和尚就转身离去,只余声音在空中悠悠荡荡,“枝头香,梅花落,借旧枝,樱重开,万望施主珍惜。”
慕傍桑僵在原地,耳边传来施霜的疑惑声,“桑桑不是才二十?怎的就二十二了?”
她感到血液的冰冷,可不就是二十二,上一世二十有余去世,这一世自梦中醒来也有数月,几几相加不就是快二十二。
借旧枝,樱重开
她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殿堂,夜色已上只见点点烛光,她想她惑已解。
晚间空荡,她听见自己说,“许是大师算错了吧,走吧,都天黑了,该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