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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井宴大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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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龙。”

    这是叶遥对他说的第三句话。第二句是,“好久不见啊,徒弟。”

    忽略她的某些用词,井宴对着叶遥岔开腿毫无坐相的样子睁大眼,嘴唇微撅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他在心里仔细思索措辞:难道,这个神秘小店非比寻常,来客还得对接头暗号?迟疑半天,他试探道:“……我是凤?”

    也只能想到这个了,什么龙不龙的,莫非,还人中龙凤?或者卧龙凤雏?

    叶遥用犀利的眼盯住他,眸色深沉,但不知怎的,井宴竟从那眼神里瞧出一股慈爱,“你年少成名,出道后一路顺风顺水,从小身体好、跑得快,这就是龙的特征。”

    “你在说什么?”他一脸懵,听不懂。

    “我是说,你不是人,你是龙。有不少人都说你眼睛长得不一样吧?龙的眼睛就这样,像野鹿清亮,”叶遥随意漫道,“还有,你没发现无论你去哪,天气经常因你而改?要晴就晴、要雨就雨,另外,你很听话……”

    “停!”井宴直接打断,这人到底乱说什么?但明知对方胡言乱语,他心里却有股气较真上了,逐一反驳道:“年少成名是因为我运气好!天气什么的我不懂你的意思。然后,你根本不了解我吧,怎么就知道我听话?”

    就算他很听话,那也是从小被井慈压榨惯了!离大谱了,这癫婆就是神棍一个,回头他要马上告诉龙吟,千万别被骗了!娱乐圈中男男女女多的是神鬼伎俩,甚至还戏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下降头,但他对这些从来不屑一顾。

    叶遥起身朝他走去,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你比别人都快?因为,龙本来就是宇宙里的快递员啊!因为快,后来还投入在战争里被当成坐骑使用。”她在井宴面前立定,抱着手对上他看疯子的视线,“你,一具龙的灵魂,住在人身里。”

    “神经病!骗子!”井宴紧紧皱起眉,“你还非常没礼貌!”

    可是不待他再出声,“唔唔唔……”嗓子突然就像被一只手捏住了,舌头也不再听话,井宴死命努力,都只发出几声不成调的叫喊。

    这神婆搞什么妖法?!他怒视对面。

    实际上,叶遥离他始终两步远,刚刚仅仅食指微勾,但足够让他乖乖闭嘴。眼瞧井宴脸都涨红了,她略松开劲,明明都快不能呼吸,他却还不放弃挣扎:“……昂开我……”

    唉,本来叶遥是不想动用这招的,毕竟她也不是这家伙真正的主人。“我就说你是龙吧,龙,生来就必须听主人的话。”翻个白眼,她施施然道,“你再反抗一个看看?”

    “就像花生下来是花,绽放也好枯萎也罢,一切天经地义。你们龙,生来就必须绝对忠诚。”叶遥晃了晃手腕,“现在相信了么?”

    她又动了一下食指,井宴立时被松开束缚,卡在喉咙里的声音终于发出来:“……你你坏蛋!”

    “笑死。”叶遥完全嬉皮笑脸,“小学鸡都比你会骂。要我怎么说你,还真不愧是我的徒弟,隔了几百年再见,你仍旧这么纯良。”

    说完那句,她却换上一副冷冰冰的神态:“就是因为纯良才老被欺负啊!你说谁是坏蛋?嗯?到底是谁,一遍又一遍地骗你,让你不断失望,明明付出一切给她,但直到死都是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她一面说着,一面朝着井宴逼近,脸上笑容阴恻恻。她每上一步,井宴就不受控地退一步,只听叶遥声音狠狠,“是谁最坏?你刚刚不也是追着她进来了么,而她呢,从头到尾眼睛里有过你么?”

    “你、你……”井宴虽然听不懂,却完全能意会她指的是龙吟。他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就像被重石猛撞,刹那间泪水从眼眶里飞快滚落,“你在说什么,别说了!”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叶遥见状,轻勾唇直接唱了出来。待把人逼至墙角,她猛一跺脚伸出只手撑上去,直接对他来了个壁咚,“徒弟啊,你这辈子第一次和她面对面,不是也哭了吗?”

    井宴震惊哑然,方寸大乱,“你胡说八道!那是因为我吃了芥末!”

    叶遥却笑:“哦,是吗。师父曾经告诉过你,此心即万物,心有千千结,外生诸妄相。”她的腕上戴着对叮当镯,此刻不断发出泠泠脆响。井宴浑身动弹不得,只觉心脏都快承受不住负荷。明明她比自己矮了两个头,他却错觉面前仿佛挡着个彪形大汉。

    体内止不住痉挛,衬衣底下他的胸膛起伏紊乱,连美好的面容都开始扭曲。

    叶遥抬头端详他的表情,心里叹口气,有点后悔这辈子投胎成女性了,应该和前世一样长两米的。伸手,她直接狠狠捏住井宴的下巴迫使他低头,“这么紧张,看来我徒弟还是个雏,在圈内这几年也没被潜规则过嘛。”她顿了顿,“放心,你师父我的灵魂向来雌雄同体,可男可女……”

    “谁是你徒弟!”

    叶遥懒得再逗他,自己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

    她让井宴原地维持着那个姿势,食指轻勾令他闭嘴。因为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实在重要,叶遥耐心有限,不想再被打断。

    “龙,自从脱离宇宙源头起,一生就是为了找到命定的主人结成血契。你当初认定龙吟做你的主人,但她骗了你,让你始终满心期待着她会来履行约定带你走。但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等了很久很久,她一直没来。”

    “后来呢,她自己出事了,我建议她到地球轮回。你这个傻瓜才终于回过味来,找到我,求我当你的代理主人,这样你就可以变成人身,跟着她一起进入轮回。你一心一意找她,前世你们已经相遇四次,但每一次,她都是狠狠推开你,毁约独自溜走。而你,我的徒弟,”叶遥声调低哑干涩,“你翻越十万大山,风雪不改。你磕遍长头,以体贴地拥抱尘埃,如此情深义重,只为了替她超度。”

    “也许你想问,花落水流、生死自然,何须专门为她超度?”叶遥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深吸口气,“能量不能凭空产生或消失,只能不断转换。在那场星际大战结束后,烙印在她灵魂里的仇恨实在太重。虽轮转更迭,她却始终深受其苦、不得解脱。”

    “你见不得她受苦,于是你供奉自己,试图以爱融化她刻骨的恨。目前为止你生生世世都在做这件事,直到她的灵魂能再次醒来。”

    叶遥说着,闭上眼。脑海中是当年——

    “师父,弟子来向您辞行。”少年说着,背后的云絮汹涌舒卷,他的身姿笔挺似旷野中矗立的树。

    师父始终背对他。但哪怕不曾回头,师父也能看清他红着眼,看清他眸光里曾流淌过怎样柔软的火焰。也一道看清前世今生的秘密、看清近在咫尺的遥远。

    师父知晓,佛法三千无法再为他排忧解难,应当放他远走高飞。日光温柔而暴烈,就放他孤注一掷,与乾坤朗朗相融,也用情和欲去红尘中和他的佛相认。

    等一切因缘具足,所有的挣扎都会在瞬间豁然开朗。

    直至经年阔别,浮光掠影,月缺月圆。

    弟子已经走出去很远很远,师父才转过身。

    “佑生,”口中唤的还是弟子汉名,高僧的话音似能穿过悠悠岁月,“你的心,即是佛。”

    ……

    所谓世间万事,皆有前缘。

    此刻,叶遥一瞬不瞬凝神望着他。娱乐圈的热闹层出不穷,她早已关注这小子许久,知道他这弟子,今生仍然还是因似曾相识的故事遥想六年。

    “这辈子我会再给你一次选择,也是你的最后机会。”叶遥向他缓缓发问,“你是要一劳永逸真正变成人呢。还是说,让我把你转让给你真正的主人,永永远远做她的龙?”

    “这件事你可以用一生慢慢考虑。”一旦选择,就无可反悔。

    她早已对井宴松开束缚,可是良久他也不答,最终只是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闻言,叶遥难得垂眸:“找点乐子呗,毕竟我是受人所托来到地球,只为了结未完的约定。”说完,她陷入沉默,等着他对刚刚的问题做出反应。

    不过,答案她也早已知晓。就如当年,那弟子纵知前路刀锋断崖,仍然含笑迎了过去。思及此,叶遥故意补充道:“你的答案依旧不变?哪怕,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你,哪怕你对她来说,只是一颗过河卒子?”

    井宴几乎是立刻道:“不怪她,我心甘情愿。”

    那句话其实他自己都不甚理解,但脱口而出无比自然。叶遥笑了,因为经年隔世,再次听到相同的答案。

    是啊。这才是他的弟子啊。灵魂熙攘泛若不系之舟,所谓修行无非甘苦自知。哪怕沧海桑田洪水滔天,一切聚散离合,不过求仁得仁。

    度她,亦是自渡。

    所以整个故事里,最懦弱的人是谁?——是那个不敢爱的人!是自己半途而废却还诋毁他人死缠烂打;自己奋力逃跑却又憎恨别人奋不顾身的胆小鬼!

    井宴完全脱力,高大身姿抵着墙壁缓缓滑落,他捂住自己的脸泣不成声:“我想知道我和她的所有故事……”

    “不久之后,她会亲自告诉你。”叶遥见他的衬衫都被打湿,“在我店里选一样你有眼缘的东西吧,就当是师父送你。”

    他不再抗拒那个称呼,不过开口闭口都还是同一个人:“那……她又选了什么呢?”

    “嘿嘿。”叶遥轻哂,“她还是那副谁也不爱的死样子。我才懒得送她。”她没提酒杯的事,心底也大概知晓井宴将选什么,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井宴红着眼。

    他看的,是一盏灯。

    就去成为,那盏灯。

    陪着她风雨同舟,路途漫漫,星河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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