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夜谈
跳神仪式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彩玲整个人就如同虚脱了一般，连起身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所以在结束后，也就临时留在了小石村，准备明天早上再送她回去，好在素芬大姐一家很愿意收留这位小萨满一晚。
回去休息的路上，村里人都是议论纷纷，其实不止我们这些知青，小石村里不少的村民也都是第一次见这种跳神仪式，只不过对于每个人的震撼程度却是不尽相同的。
“我说华子，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神婆。你还真别说，小姑娘看着挺漂亮，可跳起神来那股劲儿，就好像真是有什么东西上身了似的。”朱开说着，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我看了一眼跟着我们的乔亚宁，我和朱开自然是可以无话不说的，但碍于乔亚宁在场，我多少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于是岔开话题说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对了！林场打狼的事情怎么样了？”
谁知朱开也是面露难色：“呵呵，打狼的事儿也是一言难尽啊！除了你们那一队，我们所有人可都是一无所获，连个狼尾巴毛儿都没见着，白他妈忙活一晚上。”
“一无所获？”
听了朱开的话，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当初我跟着李振兴和老莫他们走的那条线，按理来说并不是会有狼或者其他野兽经常出没，但却还是让我们遇上了那头银狼，如此说来朱开跟着孔大队长，应该更容易遇到野狼才对。
“那李振业和大石村的那几位呢？”
“人倒是都没事，不过之前那个跟孔大队长牛逼轰轰的断眉，那老小子整个右手都被咬掉了。其实那晚我们听到了枪声，就急忙往你们那边赶，后来雾气太大我们也没找到那个什么银狼……死狼复活，呵呵！说出去谁信啊！我看就是那个断眉，不对，现在是断手又断眉自己走了眼。”
朱开嘲讽地说道，我知道他说的断眉指的就是大石村鄂伦春猎手莫日干，也就是李振兴口中的“老莫”。
但我听到其他人都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我总算也是松了口气，看来只有我运气不好，差点儿丢了小命儿。
“咱也不知道那晚怎么会下起那么大的雾，我听说你走散了，顿时心就凉了半截，后来大家找你找了一宿，说实话就连我都以为你小子这次算是交代了。但谁承想快到早上，有人送信儿说你自己跑回小石村了，还真有你的啊！”
朱开说着拍了下我的肩膀，我能看出来这小子是真的替我担心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回到了阿凤家，当我们和乔亚宁分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朱开大手一挥，开口说道：“好了，现在可以说说，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这一次，我自然将打狼那一晚到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跟朱开叙述了一遍，后者听完更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说华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兄弟就仅仅两天没见，你这经历怎么比书里的戏文还要离奇。”
“你还听过戏文呢！”我忍不住挤兑了他一句。
不过朱开说得也没错，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我所经历的一切，可能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即便是说给人听，恐怕也是会和朱开一样，当做一场如梦般离奇的戏文。
“所以……那个畜生是真的活了？”
我点了点头：“我亲眼见到的，半个脑袋都被打开花了，我还真没见过那么凶猛的野狼。”
“按照你说的，那都不能叫狼了……”朱开依旧是将信将疑，“不过我最好奇的还是那个将你引到葬马沟的那个人，如果说那家伙真的想杀你，何必将你引到那么远。那晚雾气那么大，随便在背后阴你一手就够呛，也许那人真的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也说不定。”
听到这里，我从怀里掏出了那本塑料封皮的红色笔记本：“你说会不会是这个东西？”
朱开好奇地将本子拿了过去，借着屋内昏黄的煤油灯光随便翻看了起来。
“我说，这人脑子是不是有些大病，这都瞎几把写的什么玩意儿。”
“如果我告诉你，我发现这本笔记的尸体上穿着和阿凤父亲一样的军装，你会怎么想？”
“一样的军装？”
我抬头示意了一下对面墙上的那张黑白照片，朱开将笔记本放下，起身走到近前看了一眼：“你确定？这可是抗美援朝，出征朝鲜半岛前的制式，在这里可不多见啊。”
说到这里，朱开猛地回过头来，一脸惊愕地看着我：“你小子不会觉得葬马沟死的那个人就是阿凤的父亲吧！”
我摇了摇头，表示绝无可能。
“你可别忘了来之前都跟我们交代过了，阿凤是烈士家属，阿凤的父亲死在了朝鲜半岛，这是不可能造假的。”
谁知我话音刚落，朱开大手一挥：“不对，不对！除了阿凤的父亲，这里还有一名抗美援朝的老兵，你忘了？”
“谁啊？”
“孔大队长啊！”
我脑子激灵一下，瞬间想起来当时在来的路上，大石村的民兵队长孔安顺也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只不过后来负了伤，这才回到老家当了民兵队长。
如此说来，孔大队长应该也有一套相同制式的军服。
“你的意思是说……”
“我觉得小石村和大石村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老兵可能不止阿凤的老爹和孔大队长这两人，很可能还有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也许其中一个就是那本笔记本的主人！”
“不！是那个死在葬马沟的人，而不是这本笔记的主人。”我说着将笔记本放开到了扉页，“你看，上面写的是这本子是1970年某某县医院赠，东西是新的，人应该是老的。”
朱开这时又坐了回来：“可这本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这你要怎么解释。”
我看着扉页上的那一行正楷字，思索了一阵：“嗯……也有可能这本子也是老的，或者是库存货，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被拿了出来，上面印上了这一行正楷。”
朱开听后也点了点头：“有点儿道理，不过这本子是新是旧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应该弄清楚那个雾中人为什么要将你引去葬马沟。我觉得和那个穿着军装的尸体肯定脱不了干系，明天去林场的时候我帮你问问。”
“问问？问孔大队长？”
“不然呢？”
“我觉得没那么容易吧，万一孔队长并不想告诉你呢！”
谁知朱开贱兮兮地看着我，并一边缓缓地在胸前竖起了大拇指：“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