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双之牙
在看见那只朝自己翩翩飞来的蝴蝶时桑赛有种不好的预感,它毫无恶意却让她无法忽视。果然那只蝴蝶在靠近自己的过程中逐渐变大,想躲也是徒劳。这是一座移动囚笼,只要告诉它名字无论哪里它都会追踪到目标把他带到指定的地点,是一种超强力结界。
当桑赛被蝴蝶送到爱维金殿门口,结界也在此时被追上来的萨礼打破,而出来的芭诺正好看见桑赛被萨礼搂在怀中。什么也听不见,泣血一般的怒吼和悲鸣如同一层膜将芭诺整个罩住,血从耳朵流了出来。
“姐姐。你来找我了。”
实际上这句话芭诺并未发出声,他的整个身体已经处于崩毁的疼痛里声带早就损坏,然而他毫无所觉。
桑赛下意识朝后看去,轻轻叫了声“芭诺”,从前那股混杂的气息如今强烈到能清晰地听见里面的各种声音,几乎震破她的耳膜。发疯的吼叫、哭泣、质问、思念,最猛烈的是对她身边的萨礼怀有的深刻到极致的恨意。
“吃了他。”
还没消化完见到姐姐的喜悦身体不受控制地朝萨礼发动攻击。桑赛被萨礼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地应对着直冲而来的暗影。此时的暗影更像是深红色,带着能将肉体迅速焚化的热度,白藤刚伸出一段距离就被烧成灰烬,于是它缠绕成一颗巨大的球朝萨礼后面飞去,被轻而易举地消除了。
身体自顾自在战斗,芭诺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像个牵线木偶一般被身体里的他们操控。他只想去姐姐身边,好好看看她,不到十米的距离却怎样都过不去。对了,那就是萨礼。芭诺这才意识到,目光随之移过去。那张和姐姐相似的脸上是空洞的绿色眼睛,他并不进攻只是防守不离她寸步。
那个位置应该是我才对。那晃动的绿色让芭诺愈加焦躁,身上那层膜逐渐消散凶猛的噪音和疼痛全回来了,控制权也到手。散乱的能力这会才有了配合。
“芭诺,冷静下来,不要打好不好?”
对萨礼下了不要伤害芭诺的指令,如今的芭诺力量简直让桑赛惊讶,萨礼的护身结界几番打斗下开始破裂,而他的手臂多了几道伤口虽然瞬间恢复衣袖却越加破碎。这样下去不行,桑赛想过去拦住芭诺却被萨礼再次挡住。
“萨礼……让我过去。”桑赛轻轻推他的手却只得到毫无情绪的回应。
“不行。”
暗影缩成的细线继续抽打着虚弱的结界,血从左眼缓缓滑落,看着那曾温柔抚摸自己头发的手正亲昵地搭在别人的胳膊上微微收紧,芭诺感觉呼吸一窒。
那是我的,我的!
最后一下鞭笞带着要把那个障碍粉碎的冲动结界霎时崩塌,同时一道深深的血痕印在萨礼脸上,血滴在桑赛的手背。
“我们走吧,萨礼,回去,回去……”桑赛心疼地落泪扯着萨礼的胳膊往后拉,萨礼只是握住她的手将桑赛护在后面。
“杀了,才能走。”
瞬间脚下的大地在震颤,附近整片树林里的树叶被狂风卷上天,金殿因为爱维的结界只碎了玻璃。而芭诺被风压化形的巨手紧紧捏住,暗影对此无能为力,震慑仅控制了萨礼不到一秒,这时间也足够挣脱了。跃向空中的瞬间芭诺消失了。在下一次被定住的短暂时间里,萨礼察觉到突进的气息,在芭诺同暗影一齐朝萨礼的胸口刺去时,那只伸出的手倏地掉在地上,连同掉落的还有芭诺断成两截的身体。
“不!住手萨礼!”桑赛失声尖叫。
脏器没来得及流出截面处伸出的藤蔓互相缠绕在一起伤口迅速恢复,只是那只断手却被藤蔓带着向前,在快要碰到桑赛脚尖的时候被萨礼踩住。
“松开。”桑赛蹲下握住那拼命朝前伸的手指。
“他是危险。”萨礼并不听从下一秒将那只手踢开。
姐姐。
芭诺无声地对桑赛轻呼。他匍匐在地上微微抬头,眼睛闪烁着灿烂的笑意。
我们一起回去吧。
即使听不见声音也知道他在说什么,那只金瞳还在流血,而那只粉瞳让桑赛心疼。她给不出任何回应,刚要握住芭诺伸出的另一只手却被萨礼接住了拉起来带着往后走,藤蔓想跟上去也只是化成粉末。
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芭诺茫然地盯着最后一点,在手臂就要接上的时候他扯断了白藤把手下意识往嘴里塞。
好饿。好饿。
“饿的话,就来我身边。”爱维拿走那只断手将它复原,抱起芭诺来到那棵螺旋树那里,将它现存的所有晶露一滴不剩地灌入芭诺嘴里。
“真是讨厌。想把他们都吃掉对不对?”爱维以一种诱哄的语气在芭诺耳边喃喃着,“很疼很疼啊……那去做点快乐的事吧。”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芭诺是在爱维的床上度过的。他乖得不像话,无论爱维让他做什么他都照做,即使让他笑他也笑得非常开心。但无论他表面如何乖顺,隐藏在意识底下的不甘,抑郁,暴戾……爱维都能轻易捕捉到。
“我想回去。”沙哑的声音从芭诺嘴里吐出,他愣愣地盯了会彩色穹顶习惯性侧过身体蜷缩起来。
“去哪?”爱维抚拭着他流血的唇角轻柔开口,芭诺只是重复了两个字。“回去。”
并非一个具体的地方,他只想自己待着,爱维轻而易举看透。
“好。”
爱维终于松开他,芭诺虚软地起身摇晃着走出房间。雪白的羽翼从后背伸展出来他朝远处的黑暗飞去。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对翅膀,比起直接飞行用翅膀飞显然更吃力,但却有种奇妙的感觉。
“我死了,会重生成你吗?”寂静的黑暗里芭诺朝虚空发问。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禁思索了会严肃开口。
“要是你就好了。”
“这很难说啦。”
回到塔楼,芭诺被激动的洛蔺抱住。
“你怎么样?我等你好久了。”
“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