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始之歌
意识恢复的时候芭诺闻到一股强烈的腥气，就充斥在自己身上，他不可置信地抹了抹嘴唇瞪大眼睛。刚刚自己做了什么？那个恶魔……他抚上自己的右眼……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失眠了一夜，当然这里只有夜晚，太阳从没出现过。
如果那个恶魔对我没有恶意的话，是不是可以请求他带我出去？但他和那个大嘴怪是认识的，不可能放过我吧，对我好只是一时兴起把我当成玩具也说不定，对……玩具。为什么我会对血有渴望？竟然会吃那种东西，我……到底是人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变成恶魔了？诶？！我的手……芭诺才发现自己的皮肤竟然变了颜色，不再那样诡异可怖而是非常正常的肤色。他撩开衣服查看其他部位，完整无瑕，是因为吃了恶魔的血肉才改变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个身影打算好好问问，可是一连几天那个恶魔都没出现，也没有谁送饭食过来不过他也并不觉得饿。
“哦呀，在睡觉。”那道清冷温柔的声线忽然在房间响起，芭诺连忙坐起来看过去。他今天穿得和平常不一样，不再是白色长袍而是简单的现代装——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头发松散地束在脑后，正抱手靠在门上浅笑地注视着自己。
“你……你的伤……还有眼睛……”芭诺嗫嚅着手指不自觉收紧。
“呵呵……你也会担心我啊，我可是恶魔诶。”月集轻松道。
“那、我呢？”
对面的少年环抱住曲起的双腿把侧脸抵在膝盖上，刘海几乎遮住眼睛，背对着银白色光线的纤瘦躯体包裹在黑色底下，露出的雪白脚趾往后紧缩着，地上是他被拉长的影子。
“要出去吗？带你吃饭。”
“出去？！”
见他一下蹦了起来月集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走吧。”下个瞬间，他们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你多久没洗澡了？”月集后知后觉道。
“不知道，被带到那里后就没洗过澡啊，有味道？”芭诺嗅着自己的手臂倒是没闻到什么臭味。好久没见过阳光，他眯着眼睛打量周围，既然出来了他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喂，你告诉我姐姐在哪好不好？我很想她。”
“这个我不清楚呢，先带你去洗澡吧。”月集往前走。
“喂……你不是跟那个大嘴怪很熟吗？偷偷告诉我啦？”芭诺快步跟上，不管怎么样只能求求看，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跑，但肯定一下就被抓了，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失去对我的信任，好像除了求眼前这个恶魔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我又打不过他。唉……
“我跟他也不是很熟诶……到了，进去吧。”月集在一家招牌底下站定，芭诺瞧了一眼是没去过的地方，跟着进去无数目光投射过来，那些兴奋的讨论声向来和自己没关系，肯定是在夸他身旁的那位，不过自己皮肤也变正常了，至少不用再听到那种杂音，于是芭诺怀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一直跟着他上了二楼。
洗澡的地方搞得跟酒店似的，芭诺好奇地环顾四周，铺着深红色地毯的过道一边是一排排按摩椅，路过的人无一例外都看了过来，芭诺不自觉瞥了一眼走在右侧的他。也是……这家伙跟二次元出来的一样，能蛊惑人心的恶魔大概就长这样吧。
“这个牌子拿好，衣服放在一边柜子里，我在外面等你。啊！对了……要不要泡牛奶浴？”
“不用！”
芭诺扯过牌子进了更衣室，迅速脱掉衣服往里走，里面是一个个隔间，热气腾腾的，随便进了一个空的房间打开热水。盯着自己的皮肤芭诺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从前总是逃避的羞耻感仅仅因为变得和大家一样了而转化成喜悦。要是姐姐看到了……她会想看到我吗？苦涩从心底再次蔓延，芭诺盯着潮湿的地砖很久没有动作。
终于洗完出来时就看见坐在更衣室软凳上的他。他起身拉过披在芭诺身上的大浴巾替他擦头发然后一点点弯下身擦干他的身体，最后递过来一叠衣服，“穿这个。”
这家伙，怎么搞得像他哥哥似的！芭诺不自在地换上衣服，抬头想说些什么在他温柔的微笑下只好别过脸往外走。他右边的眼睛被刘海遮住了，那里是空的吗，但、他可是恶魔，总有代替的东西，之前那个巧克力不就是吗……
“等等芭诺……”
他在叫我名字，他知道我名字？我告诉过他吗？芭诺回头。
“牌子给我，这个得还回去。”
“哦。”芭诺取下手腕上的挂牌递给他。
头发在被他抚摸的瞬间就变干爽了，身上是一件浅黄色t恤印着一只猫咪头的图案，然后是深蓝色短裤，虽然不讨厌猫但感觉有点幼稚。
“接下来去吃饭，有什么想吃的吗？”走出店外月集回头问道。
“吃……”其实没什么食欲芭诺刚想说随便视线被一个身影吸引住，那一瞬间强烈的食欲迸发出来，他不自觉朝那里走，月集注意到他的变化拉住了他。
“我想……吃她。”艰难地说出自己的欲求芭诺挣扎着却被往反方向带离。回头看那个穿着长裙的身影已经走到马路对面了。焦灼感让他的犬牙伸长，他不满地咬住嘴唇鲜血随之流下，被带到哪里他完全没有意识，只知道自己饿得不得了。
打开房间将芭诺带到沙发上，月集弯腰抚上他的额头，那里很烫。捏住他的脸往上抬嘴唇已经满是血口，将手指伸进他嘴里，尖利的牙齿很容易刺了进去，舌尖同时舔舐着流出的鲜血。很快芭诺别过脸然后缩到沙发角落不再动作。
“不要了吗？”
那边没有回应。过了很久才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
“我是什么。”
“这种事情，不要让别人来告诉你哦。”
从前他毫不怀疑自己的人生，因为他是芭诺，他是姐姐唯一的弟弟。
“你叫芭诺，我是你的姐姐。”
“姐姐？我叫……芭诺。芭诺……”
帮他洗澡的她，为他做饭的她，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的她，牵他手的她抚摸他头发的她，温柔注视着他的她……所有和爱有关的都是她，只有她，捡起他这颗腐烂的种子细心呵护的姐姐……一切都只是因为那颗眼睛而不是我啊。如果不能继续占有你就让我继续占有这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