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之矢
“芭诺……睡着了吗？”桑赛轻轻询问道，手刚要撤离却被抓住按了回去。
“不够哦姐姐，再一会……”此刻的心像是被裹在云里，姐姐身上的美妙香气也好，纤细柔软的手也好，还有那比山泉还要纯净的声音，只要一靠近她整个身体都像要融化似的，尤其此刻还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他忍不住抬头小心翼翼地对着那只手呼出热气，一片娇柔的笑声落进他耳中，他忍不住吻了上去。
“一点没有长大呢。”桑赛无奈道。
“因为我永远是姐姐的弟弟啊。”芭诺说着又靠了回去，露出他右边的侧脸认真地注视着那双紫瞳。毫无杂质的晶绿色瞳孔，其中倒映着一点暗影，她唯一的幸福就在这里了，哪个世界都不会再有，仅此一颗。
“好了……做完功课就早点休息，我要出去一趟。”
“我也去！”
“乖乖的？”
“好吧……”
看着她的背影离开，芭诺下意识跟了一步，直到最后一点白色消失不见他才眨了下眼睛。坐到姐姐刚才坐的位置，面前是一份只咬了一口的蔬菜煎饼，想着吃掉也没关系吧，手已经拿了起来，盯着那道缺口缓慢送到嘴边。
这边桑赛出了那道门下一步直接来到一个幽暗大厅。无论多少次都会被这里强烈的血腥味刺激得头疼。
“您来了，至高无上的魔神殿下，这里刚到了一批新鲜食物，要是不嫌弃的话……”从黑暗里走出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家伙，借着一点月光能隐约看见他脸上的一张嘴呈叉字形在脸的正中间，眼睛鼻子什么的压根没有，可要是靠近仔细看就会发现嘴里有什么在动。
“方法找到了？”桑赛面无表情地开口。
“……噢是的，呵呵，其实很简单，只要把那只眼睛挖出来再用特殊的契约绑定，用自己的血喂养就可以了。”红斗篷虽低着头，那嘴里的眼球却贴在嘴附近贪婪地盯着眼前的魔神。他发誓再不会有像她一样美的存在了，可她居然和自己一样是恶魔，这让他觉得“恶魔”这个身份也变得高贵极了，天上那帮虚伪的家伙连这位殿下的一个呼吸都比不上。
“契约？”
“啊……这个也是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的，是我们人界初代恶魔创造的结晶呢，虽然那位早就销声匿迹了，奇修亚墨，您可有印象？”银白色月光覆在她半个身体上，冷漠的目光轻轻掠过自己这让他全身毛孔都要喷薄出无上的幸福，尽管难以遏制兴奋之情他的眼睛依旧不肯放过她任何细微的动作。
“怎样绑定契约？”桑赛面朝窗户转了过去。
“这需要在特定的位置才可以，那个契约上的符文刻在比明岛的血池底部，就是说整个过程需要在岛上进行……”
窗外掠过一只鸟，桑赛盯着鸟消失的方向想象着它会去某个同伴身边，她也该回去了。
“啊殿下！作为交换……”见她面前已经开了一道虚空之门他赶紧发话，“剩下的部分……”
“我只要眼睛。”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只剩清冷动人的声音飘荡在整个空间，他小心翼翼嗅着面前的空气，想着不久的将来自己身边会有作为奴仆的始祖魔神降临，那个时候不止人界再无敌手统领魔界也大有可能，“只要成功一个……”他陶醉地匍匐在地，“那位殿下……呵呵……”
回到房子，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路过开着门的房间时看到台灯下的少年边咕哝着边用力揉着头发“这个也不会啊！这种东西跟酷刑没两样嘛……”明天好了……桑赛移开视线回到自己房间。
轻薄的金色光线落在少年诡异的脸上，那色块交界处的弧线竟缓缓在动。实际上每天芭诺身上都在发生细微的变化，但他自己从没关心过。一只骨节纤细的手轻轻拨开他的额发，随即那只装着绿宝石的盒子打开了。
“早安……姐姐。”
“……该起床了。”
“我马上就成年了，姐姐可以不用再辛苦了，以后让我来照顾你……”
“你不用担心这些，我只希望你快乐。”
“姐姐就是我的唯一的快乐，不需要其他任何人！”芭诺坐了起来，拉住那只即将收回的手虔诚地吻了上去。
“我最爱姐姐了……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记忆里那双晶绿色眼睛充满爱意地看着自己随即跪在脚下亲吻着自己手背。
“芭诺。”他不是萨礼。
“嗯？”少年抬头，一只绿色一只金色的眼睛在这张怪异的脸上有种诡谲的美丽。
“要迟到了。”桑赛抽回手淡淡道。
“我知道了。”少年垂下眼睛。
看着他起身脱下睡衣走到衣柜前换上黑色衬衫然后是黑色长裤很快钻进浴室洗漱完出来，拿上书包后用柔软的语调说了声“我走了，姐姐”，终于那抹黑色消失了在门口。
“晚上吧……”桑赛无力地坐到旁边的床上，低头捂上一只眼睛。
要是在大街上冷不丁看到一张仿佛拼接出来的脸你会怎么样？在弋城这样接受度高的城市这种模样倒是会受小众审美的欢迎，但对大部分人来说虽不至于恶语相向却还是会生理性排斥，特别是对方发现你是真的长这样而不是化妆的效果。好在芭诺四肢健全五官不多不少仅仅是皮肤怪异，别人也只当是有罕见皮肤病了不然也不可能正常生活。
实际上虽然一直有在上学，他完全都没认真听，只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而已。他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不是天生就会的吗？只是为了让姐姐放心他努力扮演着“努力”。此时上课铃响了，芭诺继续趴着动也没动一下。本来安静下来的教室等了十分钟也不见有老师过来于是逐渐又吵闹起来。
“唔啊！老师……救命！”
“怪物！”
什么情况？尖叫声暴起然后是一连串碰撞声，芭诺困惑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