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魏红军看见肖云生也有些诧异，他上次根本没记住肖勇的脸，哪怕跑了几次也没发现养猪负责人是肖云生的大哥。本来他还纳闷他都跑瓦家坳好几趟了，怎么就不见肖云生的人影。
白庆年陪着魏红军，两家的婚事已经作罢，好在两个年轻人都不愿意，做长辈的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还维持着表面的热套。
“白叔，您跟大队长解释清楚，咱们不是收所有的猪，任务猪保留，剩下的给咱么带回去，价格好商量。”
魏红军连续跑了几十个生产队，生猪的数量总算快要筹齐了，就差五十头，就等着瓦家坳和另外一个生产队松口。
肖勇不满道：“魏同志，你要是收任务猪咱保证分量够的立马给你们抓过来，可这都是不足百斤的猪仔，后来的那批还不到五十斤。这么小的猪拉出去宰了不是浪费嘛。”
白庆年也不太愿意，养猪的活现在算是交到他手上了，第一年出事肯定算在他头上，他也搞不懂魏红军做什么要收小猪。
魏红军解释的口水都快干了，看在每斤猪肉多两毛钱的份上，有的大队在他的风险预测前题下愿意卖猪。但是肖勇死活说不通，要不是别处实在收不到猪了，他也不至于接连往瓦家坳跑。这活本来就不是什么占理的活，魏红军很怕在收猪的时候被哪个一根筋的社员给举报了，他看肖勇就有很大的可能。所以除了每次说说道理，威逼利诱的事情他半点不敢干。好在上面领导以及发话了，今天他们要是不同意卖，那么等到过年除了任务猪，其他的猪他们一头不收。
魏红军把秦厂长的话一说，肖勇更不高兴了。"魏同志，你们厂长真这么说？"
魏红军点头，他也觉得厂长这话得罪人。
肖勇对白庆年说：“白队长，这事我可拿不定主意，不过猪仔现在还小，要是现在卖了几头大的，到时候假如出事凑不够任务猪的数量，公社那边得您自己去交代。”
二大队当初就因为任务猪的事情被批的狗血淋头。白庆年爱面子，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可不想体验。
想了想拒绝道：“红军啊，咱们大队一共就一百二十头猪，除了一开始的二十头其他的实在太小了，要么你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魏红军为难道：“叔，我要是有办法能一次次的跑这边为难您吗？”
白庆年低头想了想：“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找大队长商议一下。”人情不能不管，但是出事了也不能自己担。不知他最后怎么跟郑学勤说的，回来就拍板道：“能给你十头，其他的咱们实在不敢出手。”
魏红军知道这是最大的让步了。“行，谢谢叔了。猪我要挑大的，价格只能按照市场价。”毕竟多出的2毛是针对小猪的。
白庆年不管这些，卖猪的钱记在大队账上，多少和他关系不大。
肖勇不干了，他拦住要去猪舍抓猪的几个人，问道：“价格怕是不合适，不涨两毛那涨一毛也是可以的。”能挣一块是一块，毕竟十头猪呢。现在分量不够本来就亏，可不能太亏。
魏红军苦着脸道：“这事真不是我能拿主意的，您这猪要是真不打算卖我也不强求。”
白庆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老肖让他去抓吧。”
肖勇看了看白庆年，放下了拦人的手。
肖云生站在肖勇身侧，那眼神淡淡的望过来，魏红军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肖云生笑道：“魏同志，我大哥性子直，只是不知你们收这么多还没长成的猪仔有什么用？老百姓养猪不容易，猪崽没几两肉，杀了不是可惜？”
他们队里的猪可不是个人的，说小了是替大队养，说大了可是为了整个国家。“交一留一，勾留各半”不是说着玩的。要是交不够任务猪，他们就拿不到“生猪准宰证”没有证书就杀不了连猪。别说为大队创收了，过年吃肉都难。
现在卖十头看似不多，但是到时候交任务也就多了十头。现在的猪不足称，到时候上交的可是要足称的。多两毛钱其实也是亏了，更比说按市场价了。
魏红军不敢说原因，要是被这帮社员们知道用他们的猪去换分红，甚至还想着提前囤肉卖大价钱，不知道要闹多大的事情。
魏红军含含糊糊，肖云生说:“白队长，这猪咱们还是别卖了，一百多头猪就算交一半的任务猪，剩下的咱们留着过年。”
白庆年白了肖云生一眼：“留六十头猪过年，好大的口气。”
肖云生笑道：“这点您不用担心。”花絮絮要用猪内脏做研究，自家就有的东西，总比去别处买方便。而且他有把握年底的这批猪不会让队里吃亏。
到手的事情吹了，魏红军傻眼了。白庆年也知道这事他要是应了，明天队里骂他的人肯定不少，既然肖云生愿意做得罪人的事情，他也就顺坡下来了。
“红军啊，你是不知道这个小肖现在在队里的话语权重的很，别看我是副队长做事也要看他脸色呢。”
魏红军不想说话，白庆年这话里有水分，但也不是全无道理。想想两人年纪差不多大，自己还是一个听他人吩咐，时刻准备背锅的跑腿员，人家肖云生却能站在副队长面前指手画脚做决策了。这对比有点伤人。
“叔，那个肖云生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大家伙都听他的话。就连郑学勤过来了也认同肖云生的决定了。
白庆年哼道：“干什么的，靠老婆吃饭的。”哪怕队里传遍了肖云生靠笔杆子挣钱，白庆年没看见，不认。
白庆年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他刚送走恍恍惚惚的魏红军，转头就被人拦住了，不是认识的人，那人挎着军绿包一脸的笑：“老乡，肖云生是住这里吗？”
白庆年戒备的看了那人一眼：“你是？”
小李笑道：“我是县委宣传科的小李，找肖同志报喜了。”
白庆年眉头蹙了起来：“报喜？”
“对，老乡您认识肖云生同志吗？”
白庆年憋了一下点头道：“认识，你给我说说报的什么喜？”
小李听他说认识，笑呵呵道：“上次政府招聘乡镇干部，肖同志表现优异，现已经被县委宣传科录用。”
白庆年不可置信，当时上面下发的文件他也看过，有一系列的限制，他们大队就肖云生参加了，哪成想还真被他考上了。
这就是说肖云生现在吃国家饭了？
白庆年有点心塞。他与肖云生倒是没多大仇怨，就是看不得这小子出息。这样好像显得他闺女眼光比他好似的。
白庆年心里不高兴，对人就没了笑脸。小李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比他们领导还有官威的老乡是怎么回事，他还等着白庆年带他去寻人，一路上也没自讨没趣。
白庆年走着走着才发现他又走到牛寡妇家门口了。
自打刘三笠被劳改之后，牛寡妇就再也看不见人了。刘三笠的瞎眼老娘整日坐在院门口骂人，其他人都不爱从他家门前过。
白庆年被牛寡妇求了几次，每次能帮就帮上一些，不过这事他做的隐蔽，连瞎眼老太太都不知道是谁帮了她们。
白庆年经过的时候，瞎眼老太太听见人声，骂的越发大声了。滨河县的土话都差不多，小李听了几句诧异道：“老乡，我怎么觉得这老太太在骂肖同志啊？”
其实不止肖云生，肖家的一家人在老太太的污言秽语里翻滚了好多遍了。
要不是见他们孤儿寡母的，梁霞早就上门找她对骂了。
白庆年也觉得老太太上不了台面，牛寡妇摊上这么个婆母，以后的日子难啊。
“哎，他儿子被送去劳改了，老太太心里不平，年纪大了不就爱迁怒吗？”
小李气愤道：“你说的是买卖人口那个案件吧，这事判得太轻了，买卖人口只是送去劳改，枪毙都是应该的。”
白庆年：“”怎么感觉有点心累，怎么哪里都有帮肖云生说话的。
白庆年沉默的在前带路，还没走到肖家门口，恰好碰见从猪舍回来的肖云生。
肖云生拎着铁锹，身上也有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配上他如松如玉的长相，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
小李认识肖云生，当即跑过去笑道：“肖同志给你报喜了。”
肖云生闻言一愣，对小李点点头：“辛苦了。”
小李笑道：“哪里？”他是个编外人员，可比不上肖云生职位高。
肖勇跟过来听到报喜，当即笑道：“我家云生录取了，辛苦同志了。”等他转头看见白庆年，脸上的笑容一僵，“白队长，你怎么在这？”
白庆年没好气道：“怎么？你家门口我不能来？”
肖勇愣了一下不明白白庆年吃错了什么药。
肖云生不喜外人对肖勇这么不客气，黑黢黢的眼神盯得白庆年背后发毛。
他好歹也是副队长，怎么还不能发点脾气？
白庆年梗着脖子不愿认输。
小李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花絮絮这时候从院子里出来，她看了看肖云生突然笑了一下，红霞在她身后绽放。
“白队长当然可以，咱们村也就白队长最关心社员了，刘主任要是知道您私底下这么关心人，怕是要好好表扬您呢。”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小李不懂，肖勇不懂。只肖云生看了花絮絮一眼。
白庆年脸上发白。
花絮絮接着道：“白队长怕是晚上还要做好事吧，我们也就不留您了。”
白庆年惨白着脸走了。肖勇招呼小李家里坐。梁霞忙着招待客人，什么瓜果糖果都摆出来了，比过年还要喜庆。
小李受宠若惊。
肖勇见没人注意，悄悄的问肖云生：“你说絮絮说的白队长晚上忙什么？”
大队里晚上可没什么要忙活的，就是有也是驱蚊厂的活，这事和白队长没什么关系啊。
肖云生撇了肖勇一眼，转移话题道：“大哥，你不去帮忙招待李同志？今晚上还得给人安排住处。”
肖勇一拍脑门，“可不是，厂里那边有床，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队里那批进厂的工人整日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白日忙活也就罢了，晚上还聚堆留宿厂里，有家不住，次次霸占公用资源。
那床铺可是用来招呼客人的。
果然等肖勇赶去厂里，床铺上已经摆满了占位的东西，什么衣服，盆乱放。
肖勇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空位置，戴志新拿着本子准备爬到自己的床位上。看见肖勇惊讶道：“大哥，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肖勇无奈：“什么凑热闹，我这是在给客人安排床位呢，你这个领导怎么当的？带头占用资源。”
戴志新看了看趴在门口不敢进来的一群小伙子，笑道：“大家伙不是想着晚上闲着也是闲着，厂里反正都要有人守着人多热闹不是？”
“我看你们就是为了好玩，行了，平时也就算了，今天那个可是县委出来的干事，给人家留点好印象。”
县委来的？
戴志新眼睛一亮，“云生考上了？”
肖勇得意的笑，那眼神欣慰的很：“是，从今天起，云生大小也是个干部了，你们都是跟他一块长大的，可不能给他丢脸？”
躲着的小伙子一下子串进来了，以郑天弘为首这群人好话不要钱的倒出来，肖勇被灌了一肚子的迷魂汤。等他从厂里出来走到半路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群小子忽悠了。
“哥，床铺我们安排好了，你让人直接过来就行，保证招待的舒舒服服的。”
被招待的舒舒服服的小李，第二天一早也没能爬起来，昨晚听了一夜肖云生的光辉事迹，现在他脑子里全部都是肖云生的高大形象，除了县委书记，肖云生现在是他最佩服的人。
小李走后，花絮絮和肖云生在赶去县城的路上。本来花絮絮没打算和肖云生一起去，但是架不住肖云生要去县政府报道。在梁霞的撮合下两人只能一同出发。
肖云生一路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全部被花絮絮眼神阻止掉。
花絮絮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全程当没肖云生这个人。
肖云生坐在花絮絮身后的位置上，近日他倍受煎熬，他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自己已经同意让花絮絮回沪市，为何她还会不满。
肖云生默默的叹了口气。
直到下车花絮絮才睁开眼睛。
只是没想到刘成和范长河会来车站接他们。
有外人在场，花絮絮不会给肖云生难看，她特意慢走一步，走在肖云生身侧。
肖云生转头看了她一眼，花絮絮冷哼，不过那身影非常轻微，只肖云生听见。
刘成拍了拍肖云生的肩膀，“云生，恭喜啊，今天你可不能再躲了，说什么也得请客吃饭。”
肖云生转头笑道：“好说。”
花絮絮：“等会就去国营饭店定一桌。”
“还是弟妹大气。”
肖云生对范长河伸出手，“范主任。”
范长河憨笑道：“现在哪有什么主任，我现在调去食品站卖东西。”
刘成摇头道：“老范，咱们都是老熟人了，食品站可是美差，至少比我这个熬夜掉发的工作强。”
范长河笑骂：“既然那么不好怎么让云生也步你后尘？”
刘成不满：“那不是云生有才？咱们县委书记可是伯乐。”
几人说说闹闹。
肖云生道：“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现在时间还早，不是饭点。
花絮絮也点头道：“待会我去定一桌菜，要么你们先忙？”
刘成叹气：“你们当真无趣的很。”
肖云生和范长河对视一眼，默默移开视线，刘成这样的人才是异类才是。
花絮絮要去化工厂，不同路，但是肖云生仍旧送了一程，刘成还笑他们感情好。
肖云生：“……”
送走花絮絮，三人直接去镇府大楼。
一系列的流程跑下来，最后肖云生才知道他现在的职位挂在宣传科，兼顾章秋堡的临时秘书。
肖云生看着白纸黑字的签名愣了愣，他还真不知道，这县委书记这么看重他啊。
既然是临时秘书，肖云生还得去章秋堡面前露露脸。
刘成羡慕道：“小肖书记可是很看重你的，好好表现，说不定哥哥升官发财就要靠你了。”
肖云生对他嘴贫已经习以为常，半点眼神没留，转头就走。
刘成在身后大呼小叫：“你瞧瞧，刚入职屁股还没坐稳，就开始摆官架子了。”
那戏太假，范长河不爱看，丢给他一个后脑勺人也走了。
刘成端着茶水稀溜溜的喝着，不知想到啥，哼着歌走到自己的工位。
小李凑过来问：“肖同志已经入职了？”
坐在他前面的小许也转过头。
刘成笑道：“是，咱们以后的工作总算能轻松一点了。”
三个人心照不宣的庆祝了一番。
肖云生走到书记办公室面前，伸手敲门。
例行公事的询问，章秋堡很快放人，等肖云生从办公室里面出来，搬着一打文件走进资料室。
肖云生第一天上任接了个重要任务。章秋堡说他想去棉纺厂实地考察一番。
作为秘书自然要对棉纺厂的资料了如指掌。
肖云生扎进资料室如鱼得水，他没想到这里的文献涉及的范围这么广，衣食住行样样齐全不说，连外面不会流传的文献这里也有。
如果不是刘成惦记着吃饭，肖云生早就忘记他中午还有一顿饭局要应付。
花絮絮和肖云生分开后，提着一袋大蒜直接去了化工厂。她心里有了想要研制的东西，因为太需要钱了，她想要涉足化妆品行业。而她首要提取的物质就是sod——超氧化物歧化酶，具有抗氧化、抗辐射、抗衰老的功效。如果条件允许，花絮絮想一步研发出耐高温sod酶
今天她是来借冰箱的。
等花絮絮把结实饱满无虫害的大蒜放入已经调制好温度的冰箱时。肖云生带着刘成和范长河正好来找她。
刘成看花絮絮带着一种看厉害人物的眼神，“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花絮絮笑了笑简单解释了几句。
刘成一听敬佩的无以复加，因为花絮絮说的东西他压根听不懂，不过大蒜要在冰箱里待3周他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