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花絮絮看着前面的秃顶男人挺着啤酒肚声泪俱下的诉说自己被冤枉的委屈。
花絮絮往肖云生的方向凑了凑，小声道：“你说等会公安来了，这人还会不会这么能说会道。”
这“断头台”搭的好啊，亲手送他吃“断头饭”，副厂长，这辈子止步到此吧。
肖云生淡淡看了她一眼。
花絮絮乖乖的把头缩了回去。不就是说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个喜欢的人嘛，这人已经用这眼神凌迟她两天了。都是要离婚的人，真不知道自己管的有点多？
花絮絮承认自己有试探肖云生的心思，好在结果是好的，
花絮絮觉得神清气爽。
她再努力一次，毕竟代兰芝同志好像挺满意这个女婿的。不过如果这一次肖云生依旧选择退缩，那算了，她没勇气陪他再耗着了。
花絮絮不知道肖云生和花旭东商议后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副厂长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机关工作人员带走了，罪名就是贪污受贿。
围观的几百名制药厂的工人瞬间哗然。花卫党嘴角的笑容硬生生的扭曲成害怕。
两天后花卫党也被新厂长从厂里除名，一家人围着之前被他送出去的房子面前闹得不可开交。
代兰芝痛快的看了一场好戏，解气道：“现在你大伯天天堵在副厂长大舅子家门口，送出去的东西想要回来，做梦呢。”
花卫党被赶出制药厂，没了制药厂工人的身份，筒子楼自然不能让他继续住下去了。厂里也没那么不讲情分，给他一个月的搬家期。
没房子就想起老房子的好了。
副厂长当初收了房，他不敢自己住，转手卖给了小舅子。
人家出钱买房，现在花卫党想要要回去，简直痴人说梦。
这事闹得老街几日不得安宁，副厂长的小舅子不是吃素的，姐夫进去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来。对花卫党一家带着怨气。
花卫党去闹事的第二天，治安人员就强行把人赶走了，一点情面没留。
没过多久花絮絮就听老秦说，他们一家都搬去刘新艳娘家住了。
花卫党有三个孩子，老二是女娃，早些年和花絮絮一样下乡去了，至今也没回来。两个儿子都没成家，就这么挤在刘新艳的娘家，早晚要出事。
不过这不是花絮絮在意的。花旭东被新厂长升为正式工。但是花旭东还是决定辞职。对制药厂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情。
花絮絮把带给父母的驱蚊剂全部交给花旭东。又把改良过后的配方写在纸上交给花卫国。
花卫国拿着笔迹未干的纸，摇头道：“这是你自己挣钱的门路，虽说你和小东是亲兄妹，但你现在成家了。哪怕东西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就这么无条件的给娘家，絮絮，你这样不对。”
花絮絮不在意道：“爸，云生不在乎。”
花卫国无奈：“云生不在乎，但他还有家人。亲兄弟明算账，这配方你哥哥不会要，你给他分成就行。”
读了一辈子书，哪怕不懂做生意，但是流程花卫国还是知道的。分成儿子也是占女儿便宜了。
“爸，沪市的生意本来就要靠大哥自己去闯，配方就当是我给您和妈养老的，您再说就是跟我见外了。”
花卫国见女儿不高兴，他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你现在生活好，想要贴补家里。我跟你妈就算了，但你大哥早晚要结婚。多少兄弟姐妹为钱反目成仇。即便你送，也要白纸黑字的写明白。小东要是挣钱了，该给你的也要给你。”
花卫国吃过一次亏，不想自己的儿女再走自己的老路。
花絮絮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眼看着到了离开的日子，代兰芝心中不舍，她拉着花絮絮的手舍不得放开。花卫国看了看时间提醒道：“行了，絮絮又不是不回来。云生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回去做。再拉扯下去赶不上火车了。”
代兰芝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可她就是舍不得松手。
“妈我和云生会回来看你们的。云生大嫂给的东西你也别舍不得用。”
想到梁霞给的枕套枕巾，代兰芝对站在一旁的肖云生道：“回去替我谢谢你大嫂，那么好的东西我也没什么回礼。”代兰芝把在百货大楼买的时新料子交到肖云生手上其中还有一个崭新的收音机，和两块手表。。“这东西带回去给亲家。手表和收音机算是絮絮的陪嫁。”
花絮絮看了一下代兰芝准备的东西，估计花了大几百，不便宜了。
再不舍火车也不等人。
花絮絮对父母大哥挥挥手，强忍着回头的冲动进了站台。
晃晃悠悠的走了一天终于到了瓦家坳。
一进家门，梁霞过来接过花絮絮肩上的东西：“坐了一天的车累了吧，休息一下，肖月跟我去做饭。”
花絮絮倒是不累，只是刚离开家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肖云生放下东西倒了杯水给花絮絮。他眼里带着担忧，目光落在花絮絮的眼睛上，脑子里总会想起花絮絮哭泣的样子。
“喝点水。”
花絮絮有气无力的接过水喝了一口。见肖云生还站着，诧异道：“你不累吗？坐下休息一下吧。”
肖云生把杯子放好，他坐在花絮絮边上，一双眼睛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她。
花絮絮抬眸：“怎么了？”
肖云生道：“你要是想回沪市可以提前回去。”只要明年花絮絮考上大学，户籍就会转回去。
肖云生的目标一直是首都大学，哪怕不舍他也知道不能耽误花絮絮。
花絮絮：“……你自己呢？”
肖云生顿住,半响才道：“京市。”
花絮絮哼了一声，她说：“谢谢你了，不过要考哪里是我说了算的。”
花絮絮懒得再搭理肖云生，她起身离开，她怕自己再留下会忍不住对肖云生动手，她太气了。
接下来几日花絮絮宣布单方面不搭理肖云生。眼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奇怪，梁霞和肖月有些着急，但是作为外人，她们着急毫无用处。
又过了几日。
花絮絮突然问道：“肖月的通知书该来了吧？”
肖月成绩不错，她自己报考的就是沪市大学，离家也不算远。最主要的是肖勇考虑花絮絮娘家在沪市，想着以后还能互相照顾。
事情经不起念叨。花絮絮昨日刚说通知书的事情，没想到第二日邮递员就送来了。
肖月拿着通知书笑的羞涩。
梁霞脸上一直挂着笑，连肖勇也紧张的搓着手。肖月把通知书给他，肖勇摆手道：“你自己拿着，爸手脏别弄脏了。”
肖月不依道：“爸，您手哪里脏了，都洗了好几遍了，您拿着。”肖月把通知书放在肖勇手上。
肖勇乐呵道：“行，爸看看，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摸到大学通知书呢。等会给你小叔小婶也看看，说不定明年咱家又多了两份通知书。”
肖月考中大学的消息长了翅膀一般在瓦家坳传播开来。下午肖家小院围满了人。
赵春花拿出新扯的布递给梁霞，嘴上好话不停：“霞啊，你家肖月看着就出息，现在又考上大学，以后你们老两口日子有奔头了。”
可不是有奔头，驱蚊厂现在效益有多好，不说其他，每天来运货的板车都有七八辆。偶尔还有拖拉机。要不是他们山路应付不了娇贵的小轿车，他们大队估计早就有轿车上门进货了。
因为驱蚊厂忙不过来，郑学勤还征用了社员家里的锅灶，不是白用，每天都记着账呢。
赵春花的男人兄弟四个，等于贡献了八口锅，连做饭的时间都被压缩了，一大家子凑合着吃吃。每天想到记在账本上的数字，赵春花就内心火热。
这么下去估计不用两年她家就能起一间砖瓦房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家不在少数。大家心里感激肖家愿意拉扯他们发家致富。
听见肖月考上大学的时候，连最抠的人家也是带了礼物上门的。
梁霞拿来瓜子糖招待她们。院子里热热闹闹的。
有人问：“霞，肖月考大学要办升学宴不？要办大家伙一起给你帮忙。”
花絮絮看着梁霞，她还真不知道这时候考大学要办酒。
梁霞笑道：“当然要办，就在八月二十那天，到时候大家都来喝酒。”
花絮絮算了下日子，也就还剩十来天。
赵春花找机会凑到花絮絮身边，她现在看花絮絮就像看财神爷。
“絮絮啊，大队长说咱们驱蚊剂生意做不了多久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啊。”
现在家家日日有进项，比起捧铁饭碗的工人不差什么。要是没过过每天数钱的好日子，赵春花也不会惦记。
现在尝到甜头冷不丁的告诉她糖不是天天吃的，一年只能舔几个月过过瘾，这事谁受得了。
赵春花作为大队嗓门最大的人，凭借她和梁霞的关系，被选为队里人的代表。就想着找花絮絮当面核实这事。
花絮絮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她还准备靠驱蚊厂的收益买设备呢，自然不会让厂里空置几个月。
本来还和梁霞说话的人，在赵春花问出心里想问的事情后，一个个闭着嘴等回复，就连梁霞也竖起耳朵。
花絮絮想了想说：“这事我和大队长商议一下，等有决策了会通知大家。”
赵春花问：“那厂里不会闲下来吧？”
花絮絮摇头：“不会的。”瓦家坳靠山，即便不生产驱蚊剂找到办法也能发家致富。上次看见白翠岚的红茶菌她就已经有想法了。搞食用菌栽培肯定可行，不过这事不急。
等到回复，大家伙松了口气。
赵春花说：“行，你和队长好好想想，对了云生最近忙什么？我你们夫妻两个也商议商议，咱们大家伙就等着好消息了。”
花絮絮笑了笑，她已经不搭理肖云生好几日了，反正在她气没消之前，肖云生就是一团空气。
赵春花想用肖云生唤起她对瓦家坳的归属感，完全没必要。她的这点小心思无伤大雅花絮絮不会计较。瓦家坳总体氛围她还是很喜欢的，能一起奔着致富的方向走，她心底也火热。前提是她一直是肖云生的媳妇。如果没了这层关系，她都回沪市了，瓦家坳再让她留恋也不值得她来回奔波。
肖月赞叹道：“妈，咱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要是小叔小婶关系再好一点就更好了。”
梁霞叹气道：“是啊。”她老了，完全不懂年轻人的心思了，前几天蜜里调油，转眼就能互不搭理。反正她是劝不了了。
想到队里的好日子，梁霞感叹，“你舅舅家要是跟咱们一个大队的就好了。”梁霞的娘家在五大队，比起瓦家坳好上不少，但那是之前。现在瓦家坳有了驱蚊剂的生意，全队都有奔头。可是娘家还靠着弟妹的手艺混吃的。那手艺说起来都是熬命换来的。
可惜五大队地段也不怎么样，梁霞作为外嫁女，又不能拿妯娌挣的钱贴补娘家，她是越看越焦急。
花絮絮在边上听了一耳朵，她自动忽略关于肖云生的话题。她记得五大队也是临山，不过那边长得最多的就是竹子，因为政策原因，守着一片宝山却过着最穷的日子。
花絮絮忍不住提醒：“嫂子，现在市场已经慢慢开放了，竹编的东西想来也会有个好销路。”
梁霞眼睛一亮，这事她之前也听弟弟提过，不过他们一家都是老实人，五队的大队长最是保守，这些年村里人被他管的死死的，就收着几亩田靠着满山的竹笋过活。
要是这事真能成，不说其他，换点油吃总行吧。
“絮絮，多谢你了，我明天就回去说说。”能不能全村做她不管，但是自家一定要拼一把。
花絮絮勾唇笑：“嫂子，我听说有的地方光是做竹夹子就能挣不少钱，还能顺带做凉席什么的。”
做凉席得要形成产业，只一家做难保后期不会出事，山上的竹子可是全村的财产。
“行，这事我回去跟他们谈谈。”
梁霞心里火热，想着女儿考上大学，当即拍板准备半办个大的。
“过几天让你大哥提前去二大队定四板豆腐，酱油也得买点回来。还得请二大队的老单过来帮厨，他手艺好，素菜都能做出肉味。”
花絮絮觉得梁霞有点夸张，不过有人手艺好豆制品确实能做出荤菜的味道。
“二大队新开了窑厂，不过手艺不行，烧出来的瓷器没几个能见人的，也就价格便宜。办席的时候让你大哥多买几个大汤碗回来，反正价格便宜，能用就行。”
这事花絮絮有印象，当时开驱蚊厂的时候，郑学勤还特意邀请二大队的张红星队长过来参加开厂仪式。当时郑学勤的脸笑的都快笑僵了，还是张队长说他们队马上要建窑厂才收敛一些。
只是也就两个月不到吧，这么快就开起来了？手艺不好也情有可原，须得练。
想到练手，花絮絮觉得化工厂的实验室也该用起来了。她要找时间进县城一趟。
“絮絮你和云生？”梁霞忍不住问了。
花絮絮笑了笑：“嫂子，我们没事，最近有些事情需要好好磨合一下。”能磨合就过，磨合不了就分，这件事再简单不过。
想起肖云生花絮絮又叹了口气，也不知肖云生是哪里来的古董，明明对她有意，却不知顾忌什么，避她如蛇蝎。对于这样的木头，不给他点刺激不行。
肖云生不知道他的迟疑已经被花絮絮看在眼里。今天一大早他和肖勇去猪舍了，肖勇说最近总有县肉联厂的人到大队里打生猪的主意。本来生猪就是统一收购，镇肉联厂还是县肉联厂都行。瓦家坳开始养了几十头试水，等肖勇熟悉之后又添了近百头。也就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猪仔还小的很。也不知这肉联系的人打什么主意，连小猪都不放过。
郑学勤已经回绝了好多次，可这批人还是隔几天就来。连肖勇也被他们扰的烦不胜烦。
今天一早人又过来了。
等肖云生到了现场才发现这人还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