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偏执太子(二十六)
荣贵妃一愣,不明其意,但还是跟了出去。
裴衡一路引着她走向花园,一棵树下被刨出一个坑,里头埋着一只巫蛊娃娃,上头写着云染的生辰八字,浑身贴满符咒。
“母妃请看,这是什么?”
荣贵妃大惊失色,其实她被引过去的时候,心中直打鼓,好奇裴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到娃娃都被挖了出来,震惊不已,但恐慌的表情只是一瞬而逝,佯装一脸无辜。
“这是谁在宫里放的这腌臜物!居然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摆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巫蛊之术!”
“母妃居然不知道么?”
太子笑吟吟看着她,将荣贵妃看出了满身寒意。
“本宫怎么会知道?太子别忘了,是本宫让云染免去辛窑,太子不知谢恩,怎么还到这里质问起你母妃来了?”
“哦,那这生辰八字,宫人们也是能知道的么?”
在深宫,生辰八字是至为隐秘之物,云染的生辰,连太子都不知道,只能各宫造册的大太监记录,那是需要权势才能转圜的地方,一个小小宫人,是没有办法拿到的。
“本宫、本宫……”
荣贵妃眉角抽了抽,一时哑口无言。
“母妃不必用这种目光看儿臣,儿臣只是问问,倘若母妃否认,那便不是,儿臣一定信母妃的,只是希望今后这种事,宫中不要再发生了。母妃,宫人们可要好好管束,否则他们尾巴翘上了天,可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最后这四个字咬得极重,吓得荣贵妃冷汗直冒,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太子。
哪里还有当初那样冷静温驯的样子?
都说太子性情暴戾,自己从未觉察,或许她是养育过太子的母妃,虽未曾生育,但太子还是留了情面的,而这一次,太子真的动怒了,目光阴鸷可怖深不见底,唇角是勾着的,但蕴藏着无限的杀意。
裴衡太可怕了!
荣贵妃心中警铃大作,太子虽然被认入膝下,但如今已有了反抗之心,并不完全顺遂自己的意思,恐怕今后就更管束不住了!
她只能把所有苦楚往肚子里咽。
“母妃会好好管教他们的,皇儿放心。”
她绽出一抹苦笑,脸色倏地变冷,对旁边的宫女呵斥;“去,把这腌臜玩意儿给本宫烧了,少在这儿碍本宫和太子的眼!”
裴衡亲眼见着宫人把那东西烧掉,这才一拱手:“多谢母妃。”
说罢带着几个侍卫离开了。
荣贵妃进了殿,腿都是软的,太子头一次如此对她,自然受不了,进了殿就瘫在贵妃榻上:“太子与本宫,生了嫌隙。”
“娘娘别担心,太子只是一时动怒,其实心里还是想着娘娘的。”
“本宫也这样想,但看他的眼神,不似从前,本宫毕竟不是他生母,怕是有了裂痕,便难以弥合了。”
“娘娘想怎么样?”
“为今之计,必须得走那最险的一步。”
“娘娘是说?”
“不管太子信不信,云染是三皇子细作一事,须得让他知道了……”
荣贵妃眼线遍布,三皇子被关押的天牢也有自己人,三皇子裴初疯疯癫癫,和前去探望的心腹胡乱说起过一些事,其中就包括云染的身份。
原本荣贵妃是不信的。
从一个疯子嘴里说出来的话,信了容易让自己栽进去。
但现在,管他是真是假,没有证据也得制造出证据,只要能让那个祸乱太子之心的宫女消失,太子才能重新站在自己这一边。
她未来的权势地位,全都仰仗于膝下的太子,未来的皇上,决不能拜倒在一个宫女身上!
东宫。
三天后,云染身子恢复,第一时间找了书林。
几件事都是她帮忙,也该问问她真正的需求了,若真是自己人,拉拢过来将来也好办事。
“若不是你,这次我怕是挺不过去了,上回也谢谢你,这是我攒的一些碎银子,你先拿着。”
书林听后突然泛起泪花:“云染姐……”
她扑通一声跪倒,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云染大惊:这是在干什么?
想要扶她起来,对方却执意跪着:“云染姐,我真的走投无路,只能靠你了。”
果然另有隐情,怪不得一个向来不愿掺和宫斗的宫女,会三番两次为了自己出手。
“我爹娘被冤枉,屈打成招,押入大牢,外头那些狗官根本不把人当人!我想着只有太子能帮我,可我一介小小宫女,怎么能说动太子呢?只有姐姐你了,太子看重姐姐,定会听姐姐一言。”
云染明白了。虽然的确有求于自己才出手搭救,但是这个忙还是该帮的。
“你爹娘的官司,有什么隐情么?”
书林细细向她说起,云染大约明白了,应下了这件事。
云染身子彻底好了,裴衡接下圣旨,为了安置流窜到京城附近的流民,需要外出些时日,仍旧带她一起,在东宫留着也有些不便,为了避免上次的危险,路上带的侍卫比之前多出两倍。
一行人投宿在一家客栈,隐藏身份,打算翌日去官府看看。
云染进入房间,跪着收拾衣物行李,太子进入,眉头微蹙:“不必跪着整理,何况这是宫外,内廷司的人不会严查规矩。”
“这是奴婢该做的事,不管在哪儿,自是一样。”
“孤要你起来。”
“太子殿下,如果奴婢起来,殿下能答应奴婢一件事么?”
“说。”
云染将书林爹娘的事悉数告知,然后忐忑着一颗心等待。
太子大可以不去管这样的事,而且极有可能,他也不想管,宫女干涉前朝的事,也是有风险的,不过既然答应书林,还是要争取一次试试。
裴衡沉思片刻,并不艰难地做了决定。
“孤答应你,若是对方父母真有冤屈,孤替他翻案。”
“太子……”
云染眼眸水濛濛的,那副样子真惹人爱怜,裴衡一把将她扯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