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敬明天
齐修白领着蓝玉成重新回到了平宣城的大道上,目的明确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城主府的方向。
通过蓝玉成一顿早饭的时间,他已经确定了目前整座平宣城都已经成为了祭灵血源大阵的载体。也找到了阵眼所在的方位。
而那个方位正是他感知中血腥之气最为浓重的地方。
刻画阵法的人倒是有些水平。
本来他想试试能不能暴力破坏这座大阵来着,对于他来说正常的阵法都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毁灭而不产生太大的动静。
但是如今这以城为载体的大阵已经不是说强拆就能强拆的了。
除非他给整座城拆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他天和的领地,居住其中也是他天和的子民。
这也说明了另一件事,能以整座城为载体刻画大阵,这座城究竟是被血神教渗透了多久多深?
听说几千年前这里便是血族的领地,看来他们还是有一些残存的底蕴的。
看来只能选择另一种更简单的方式了。
我确实不怎么会破阵,但只要把能用这个阵法的人全宰了,那这个阵法就没有任何用了,说不定还能找人来接收了?
毕竟我不会,总有人会嘛。
“老师,这件事做完,你就要带大军开拔了吧。”
正思考着对策,蓝玉成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齐修白看向身旁的小徒弟,他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庭如满月。
有一种独属于少年的英气之感满溢而出。
配上一袭翩翩蓝衣,煞是好看。
倒是随他妈
齐修白内心嘟囔了一句,随即接着蓝玉成的话说了下去。
“嗯,要走了。”
“要打仗了?”
蓝玉成接着问道。
“从新都选在天京城时,这就是注定的了,不是吗?”
齐修白盯着身侧的少年。
当这个消息从齐修白口中得到确定之时,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身旁的少年却有一瞬间有了这样的感情,齐修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瞬间的怜悯之情。
可齐修白从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却看不到丝毫怜悯,只有古井无波的平淡。
是啊,他没有见证过真正的战争,更没有拥有一个正常人应该拥有的感情。
蓝玉成的情感很是淡漠。
这是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清楚的事。
他平时的模样只不过是出自一种不自觉的伪装和被封锁的情感压制到极致后的反弹。
比如他和自己的朋友们,他为自己的朋友付出,只是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他的朋友,他应该应该这样去做,而不是内心的感情促使他这样做
而他之所以常年寻找愉悦与刺激之情也正是因为只有这种强烈的情绪可以激起他内心的真实。
其实极致的悲伤也可以。
只是
齐修白莫名感到一阵心痛。
有些事他们好像也在故意逃避。
这小子的一生实在太过顺利了,他遇不到极致的悲伤。
等到那一天到来后他真的遇到了,又不需要了。
呵呵,人生真是古怪无常。
“战争啊,无可避免了。”
齐修白长长地感叹道。
“你发没发现,整座大陆都陷入一种暴雨前的宁静了?”
齐修白的问题倒是一时间勾起了蓝玉成的思索,可还没等他多想,齐修白就一一点明了目前的局势。
“咱们天和和蔷薇同盟自不必多说,恩恩怨怨都可以追溯到百国战乱时期了。如今咱们实力强大,魔导科技的发展几乎可以说让咱们的军事实力翻了一番,尤其是通讯装置的出现,如此简便的通讯方式,在战争中该有多么可怕?你灵竹叔他,早已忍耐不了。更何况”
说到这里,齐修白又停顿了一下,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面前的少年,不知是喜是悲的复杂情感在他眼眸中流转。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而说起了另外的地方。
“北边那座国家不会就此沉寂下去的,东南地区必须统合,否则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蓝玉成略作沉思,顺着自家老师的话问道:“大易帝国?可它不应该在百年前就元气大伤了吗?武帝死后,整个国家,上至朝堂,下至普通凡人,都早已没了当年的锐意进取之势。”
“那只是表象,徒弟诶~”齐修白摇摇头,“既是恢复元气,也是让周围的邻居们放松警惕啊。”
一道心酸之意却在此时从齐修白眼眸中一闪而过。
他想起了故人,早已非友的故人。
“更何况你不觉得大易一直对前代武帝吹捧过度吗?虽然他确实是值得尊崇的一代大帝。可没有任何人对当今的皇帝陛下有任何一丝议论,仿佛一个透明人,你不奇怪吗?”
听到老师的话,蓝玉成倒是开始回想大易当今的圣上,可他搜遍自己的大脑,发现还真没有任何事关这位皇帝的有效信息。
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执掌下这座奋前世之余烈到底如今在践行什么方针?
他突然感到一阵心寒。
按理说目前大陆明面上最强国度的君王本该是人们口中日夜谈论的对象,怎么会像如今这样?
除非,有人故意掩盖。
看着蓝玉成陷入沉思的模样,齐修白反倒是露出轻松的神色。
毕竟他可是很清楚某些事的。
他突然停在原地,通过天空的大日略作判断,接着放眼向北望去。
陈洛生,我亲爱的二哥,好久不见?
当然,他停下脚步也并不全是为了感慨一番。
他回过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身前装修华丽的府邸。
“徒弟,该干正事了。”
感受到周遭早已冷清的环境,还有暗处不断投来的危险目光,蓝玉成瞥了一眼身前的府邸牌匾,看清了上书城主府三个大字。
接着眉头一皱,退至自家老师身后。
不知多少个阵法在此地展开,不知多少个敌人在暗处潜伏。
“阁下一人前来,还带着个拖油瓶,未免有些太过托大了吧。”
一道阴冷的从城主府内传出。
随着声音传来,府邸大门也被人从内部推开。
一位提着巨大法杖的血族从其内缓缓走出。
如果李宇珂在此,一定能一眼认出面前的血族正是那日追杀整个正道盟之人。
史诗初期,德拉科特·诺菲勒。
“猩红权杖?你们连这玩意儿都能搞到?”
齐修白倒是有一点点惊讶。
猩红权杖,传说中血神未成神前使用的武器之一。
本身是传说级的武器,不知为何遭到破坏,如今只有史诗巅峰的状态。
不过其内置的猩红领域与两个传说阶的血魔法倒是还有点意思。
上次见到这玩意儿还是某个暗精灵在用。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感受着周围的气息越来越多,脚底的阵法也启动的差不多了。
齐修白露出了一丝纯真的笑容。
“你们要做的准备都做好了?”
面前的德拉科特听到这话明显一愣,不对啊,这和计划的不一样啊。
这家伙不应该抱头鼠窜,满头大汗吗?
怎么感觉没把他们放眼里?
喂,这可是好几个史诗级的杀阵!我们好歹有整整7个史诗阶!
7个!
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既然面前这家伙不紧张,那就让他见识一下实力!
桀桀桀!
沉沦在无边的恐惧中吧。
他手中的权杖光芒大作,一道猩红的月影自权杖之内浮现。
他可不会托大,一上手就是权杖内最强的单体传说级咒术:血月流光。
同时启动了脚下早已释放完毕的大量阵法。
同时示意周遭暗处的家伙们一起动手。
管你是林晓还是蓝玉衡,史诗阶无敌又如何?
这天罗地网之下,你还能飞出去不成。
很显然,我们亲爱的德拉科特先生并没有往更高级别的人身上想。
他也不敢想。
毕竟谁能想到天和帝国明面上仅有的三位传说阶之一真的会降临此地呢?
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忙得焦头烂额才对。
可惜,这件事是蓝哥查的,蓝哥一向很稳健,也真能摇人。
齐修白咧嘴轻笑。
可惜了,他能感受到此地有一个异空间,里面还有一个史诗巅峰的家伙没出来。
不能一网打尽倒是有些可惜,还得定位一下异空间,真麻烦。
由此可见咱们蓝哥的懒惰是和谁学的了
齐修白终于是正经了起来。
下一刻,一套纯白的铠甲虚影在他身上若隐若现,他单手一握,便从虚空之中取出一柄巨大的黑色镰刀。
嗯,很好,这里的空间已经被面前这些家伙封锁了,都不用担心破坏城池。
不对!nm的这是死神之镰?!
暗处,某些识货的家伙已经认出了这柄知名度比他主人还要高的武器了。
那岂不是睡眠浅的人是
我淦!血神教,你tm的害兽匪浅!
向齐修白袭来的气息瞬间消失了几道。
“啧,别跑啊。”
齐修白眼中浮现一丝暴戾,不过很快被他的主人压抑了下去。
他先是持镰下劈一刀,黑色的气流注入大地,泛着微光的阵法瞬间支离破碎。
接着抬手挥舞黑色巨镰朝天空中随手一挥,一道弧形的黑光暴射而出,像切菜一样轻松地在天空中转了一圈,所到之处皆是爆出无数的血液撒落而下,颜色各异的鲜血淋漓混杂一处,好似一场梦幻的空濛小雨。
接着他看向面前的德拉科特,再次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别说还真像一个憨厚老实的中年大叔在你帮他指了条路后对你露出感谢的笑容。
那可真是有够暖心的。
下一秒,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齐修白收起镰刀。身上的铠甲虚影彻底散去。
他伸出左手,掌心之中瞬间出现一个黑色的气流旋涡。
顿时整个世界变得扭曲起来,似乎整个世界都受着这个旋涡的牵引开始跃动。
一阵眩晕之感袭上蓝玉成的心头。
下一秒,他大脑重新清醒。
而面前的世界也变得空空荡荡。
没有残肢、没有血雨。
宛若空山新雨后,萧条纯净。
“这就,结束了?”
蓝玉成觉得有些不真实,不是,这就结束了?我连一点感觉都还没有啊!
“还没有。”
齐修白耸耸肩。做出一副摊手浣熊的同款手势。
我就说不可能
“还有个家伙躲在异空间里,我现在去给他斩了就行了。”
这和已经结束了有什么区别?!
齐修白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好笑道:“怎么?感觉太简单了?”
蓝玉成点了点头。
“你都把我摇来了,还能有多复杂?难道你指望这里藏着个神话阶给我吊起来打?”齐修白打趣,“你现在去找督察局,让他们先接管一下这座城池的管理工作,我去处理一下剩余工作。”
至于不简单的事?徒弟诶,以后不会少的,尤其是你会接触到的那几个女人,我简直想都不敢想!
蓝玉成19年来处理的第一场大案就这样简单地落下帷幕了。
属于他的第一节结束了
没有离别、没有悲伤、没有收获。
这一节淡漠的故事就如同淡漠的他一样。
这里是天和帝国,一个如今接纳多种族的帝国,一个柔情似水的国度。
这里是大陆的东南角,是蓝河河水养育的地界。
魔导科技即将迎来新一次井喷发展,迁都的帝王将开启一场统一的战争,旧王都也将在那位宰相的计划下成为水神大祭的偌大祭场。
有人会到来,有人会死去。一场宏伟的史诗将在蓝河畔徐徐展开属于它的一角画卷。
蓝玉成的一小节结束了。但属于蓝河畔载着无数人怨念的史诗正在几个时代间悠然空灵,开启它的第一章节。
蓝玉成的淡漠也终将褪去。
他会经历喜悦、会经历酸涩、会经历悲伤。属于他的心也终将归还于他。
作为观众经历一场浩大的时代倾轧后,他是否会愿意成为新的主角?
我不知道笔触会断在何处,但我想把这个曾在梦中浮沉的故事用自己那并不太优秀的功底写完。
或许我们看不到未来,或许无人为你喝彩。
箪一壶浊酒,敬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