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解围
乔嫣然似乎不满意“我所说哪句话不是事实？我要打我的人向我道歉，就是你沈贻姝，刚刚打人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现在躲在后面像个缩头乌龟作甚。”
沈贻姝眼睛里快要淬出冰般寒冷，还没等沈贻姝开口道歉。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动手打我，你算什么东西，我可不要什么口头道歉，我要你站在这里接下我一巴掌，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乔嫣然，你不要欺人太甚！”褚游气血上涌，恨不得也动手给她一巴掌。
沈贻姝攥紧了拳头，使劲克制着拔刀的冲动，上一世什么屈辱没有受过，怎么重活一世还能受不住呢，这是她惹出来的麻烦，本就不该牵连沈明珠更不该牵连沈府。
沈贻姝走到乔嫣然面前，不顾褚游的阻拦，径直走到乔嫣然“动手吧。”
乔嫣然得意的抬起手来就要落在沈贻姝脸上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承走了过来，手中的折扇轻轻抵在乔嫣然的手腕之下将要即将落在沈贻姝脸上的手掌托了起来。
“何以如此动怒，今日是沈家女郎的及笄宴，何必要做的这般难堪。”谢承温和清泠的声音传来，神色中无悲无喜，尽管如此，短短一句话就让乔嫣然羞愤的赶紧放下了手。
此时乔嫣然看着面前的谢承，注意力已经全被刚刚这边所发生的一切难道都被谢承尽收眼底了所占满。
乔嫣然此刻只剩下懊恼，若不是因为谢承，自己又怎会在今日频频忍不住与沈明珠作对，她自己心里明白，是嫉妒与深深的酸意致使她实在忍不住，以往的她从未这样失态过，偏偏这次如此丢人的情况还让谢承看到了。
谢承虽多年不在建康，可这些年建康却从未忘记过谢家这位郎君。虽出走建康时谢承只有十三岁不到，可是当年的谢承便有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之美称。在建康，无论在相貌或是才学无人会与谢承去比较。
而建康的贵女们或许早早就对谢承芳心暗许的不在少数，尤其乔嫣然，早年间已对谢承情有独钟，就在谢承不知为何突然离开建康时，只有十岁的乔嫣然还因此寝食难安过一段时间。
当谢承一个月前回到建康的时候，也在城中引起一波不小的轰动，一是大家都想看看当年白齿青眉俊美无双的谢承如今是否长歪了，一是那些曾经梦碎了的贵女们又开始重燃希望。谢承也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更加成熟高大的谢承比之从前的少年意气来说，还更多了冷静沉然的气质，更加神秘让人捉摸不透却又移不开眼。
乔嫣然定了定心神，按捺心脏猛跳的复杂心情，恢复她以往大家闺秀的端庄形象“既然，郎君都开口了，我自然不该再与贻姝妹妹计较。”
“既然女郎如此大气，大家不如继续品茶。不要负了沈府精心准备的美景佳宴。”
众人见谢承已经将圆场打了过去，就连岳阳郡主也继续坐下喝茶，大家便都不再看热闹，说说笑笑起来，像是没有发生过这个小插曲一般。
沈贻姝知道沈家已经很久没有办过这等宴会，沈夫人十分重视，费了甚多心神。喝茶的时候也在暗暗自责，自己刚刚为何如此冲动，几句难听的话就让她失了分寸，或许在此时的沈贻姝心中，别人对自己说出多难听的话都无所谓，可是一旦上升到了沈家和家人，她就会像今日一般像炸了毛的猫，轻易的便被激怒了。
不止沈贻姝心中烦乱，沈明珠心中也乱的很。在沈明珠心中，只是血缘才让她与沈贻姝做了姐妹，感情方面，微乎其微，自小两个人就没什么机会一起相处过，可这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两人因着一起练武的原因，可能是更熟悉了一点，也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但是那一巴掌，让沈明珠冰封了十来年的心有了裂痕，从不愿接受自己阿妹的心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是自己的冷漠才让姐妹两个至今才有点像姐妹的样子。沈贻姝那时候多小啊，身体又不好，她能懂什么呢，可是自己都懂的，自己从没尽过做阿姊的情分，可是阿妹一瞬间就好像长大了，知道保护阿姊了。
这时沈徽鸣匆匆赶至，本来沈徽鸣是打算早些过来，但因为和沈二夫人吵了几句嘴，便来晚了一些。他一到便坐到沈明珠一旁，看这几个人情绪低迷，气氛低沉，十分怪异，便悄悄的问一旁的褚游发生什么事了。
褚游长话短说的将刚刚发生之事讲给沈徽鸣听，气的沈徽鸣捏紧了拳头“岂有此理，还有人上赶着来找难堪。为何不早点去唤我，我定不会叫她们欺负了你们两个。”
“你在又能如何，你一个男子还要与女子动手不成，传出去，你还做不做人了。”沈明珠理智回笼，无奈的说道。
沈徽鸣被这话堵得语塞“我，就算不动手，我还可以直接将他们赶出去。沈府不招待这样无礼的客人。”
两姐妹和褚游不约而同的一齐看向沈徽鸣，眼神中满眼的无奈，明知不能这样做，这样毁的只能是沈家的名声。
谢承端坐在远处的凉亭，远远的看着沈贻姝眉头紧皱的样子，陌生的一张脸总是会透出让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神情。最开始时的不动声色，刚刚掌掴乔嫣然时的冷冽沉静，最后的懊悔自责，像极了那个倔强的从不服输却又敏感的常与总计为难的人。
谢承迫切的想理清楚沈贻姝带给他的这种怪异感觉，一个从来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弱闺秀如何一夜之间变成今日这样。
待宴席彻底结束后，宾客陆陆续续的与沈家人道别。
正当谢承将要走出沈府大门之时，一名小厮急匆匆的走过来“谢郎君请留步，将军请您到书房一叙。”
谢承来此一趟，或许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与沈老将军这一叙，他点点头后便随小厮去了沈老将军的书房。
“沈老将军。”谢承恭敬作揖。
“坐吧。”
待谢承坐好后，沈老将军将一杯茶递过来。
静默几瞬，缓缓开口道“我是该唤你谢郎君还是萧将军？”
谢承握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很快稳住心神，笑了笑“将军说笑了，唤我霁舟便好。”
沈庆之摩挲着指腹的老茧，眸色清明“老夫竟不知霁舟何时练的武，手上的茧看起来应是最擅长用剑。”
谢承放下茶杯，视线停留在了自己的手上，着实不像一双只会读书的文雅书生的手。沈老将军征战几十年，阅人无数，在雍州一年的相处足以让他怀疑自己。
“将军有所不知，我年少时便开始习武，可能是霁舟愚笨，一直在习武方面不得要领，便不想让大家知晓我还有如此不擅长之事。”谢承面色上带了一丝难为情，却用着相当轻松的语气解释道。
沈庆之听罢爽朗的笑了两声，尽管心中的怀疑依旧还在，面上却深信不疑“原来如此，是老夫多心了，你可知我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自然知晓。”
“你心中有数便好，我与你祖父生死之交，若不是你早早离开建康，我是要将你如同亲孙儿一般疼的。好在你祖父生前为结沈谢之好，定下了你与明珠的亲事，如今你们两个也到了适婚年龄，也该早做打算了。”
“我来此也是想要和您商讨一番这桩婚事的，我想我刚刚回到建康，根基尚不稳妥，成家这件事还不在我目前的计划之中。再者明珠也刚刚及笄，我想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亲事确实是祖父早早定下的，但是我不想像我父母一般在还不了解对方的时候就草草成亲，最终酿下苦果，对谁而言这都不是一桩幸事。”谢承郑重的说道，此刻他也想将此事说清楚一些。
沈庆之不知是何情绪，虽然听出了谢承话语中的诚恳之意，似乎也不太满意谢承这种说辞“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明珠个性爽朗但也是个十分倔强的性子。突然强迫她与不熟悉之人结亲也会使她十分抵触。不若你们先相处一段时间相互了解一番后，或许也能成就一番佳话。”
谢承见沈庆之话中已有松动之意，忙开口答应下来。
两人交谈完后，谢承与沈庆之告别。
“有时间就多来沈府坐坐，明珠活泼好动，多相处下来你会发现她的特别之处。”沈庆之拍了拍谢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在沈庆之心里，他当然想促成这桩亲事，不只是为了圆多年故友的一桩心愿，单论谢承来说，不论才学品行还是家世身份，就连长相，也是全建康城中的挑不出来的郎君。将明珠托付给他，定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晚辈听将军的，空闲的时候就来叨扰，到时候可别嫌霁舟烦人。”
正当两人在书房门口告别之时，沈贻姝带着谢蕴走了过来。
“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十分投缘的样子，年纪也差不多大，以后常带着谢蕴一同过来。正巧我还有些公事需要处理，阿芒，你替祖父送一送两位。”
沈贻姝乖巧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