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河中女尸
这时，几人的头顶上方飞来一只白鸽，它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缓缓降落，稳稳地停在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上。
那人迅速解下绑在鸽子脚上的密信，小心翼翼地展开，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瓶，往纸条上洒了一些瓶中的透明液体。
片刻后，他拿起纸条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络腮胡子察觉到情况不妙，急忙抢过纸条，匆匆扫视一眼。
他双目猛地瞪大，瞳孔急剧收缩起来。
原来头儿传来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沈家小姐救出贼窝！
这其实很难办，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沈家小姐自己逃了出来，可现在……情况似乎更加糟糕了。
络腮胡子的心头涌起一股寒意，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他瞪大眼睛，朝着身旁的另一个人命令道：“你水性比较好，快点跳下去看看！”
他大声嘶吼着，因为心中太过焦急和紧张，以至于连声音都变了调。
在这之后，事发当地的农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谈论起那天夜晚发生的事情。
有些人声称听到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夜空。
还有一个老农说，曾遇到过一名身着男装的清丽少女向他问过路。
更有一壮年在锦衣卫的逼问下交代，在天亮时分，曾亲眼目睹一年轻男子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被迫之下无奈投河……
锦衣卫顺藤摸瓜，查到了水贼的藏身之处，然而，等他们赶到时，却发现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空空如也。
尽管如此，他们可以断定，乡民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就是被水贼掳走的沈家小姐。
至于她是如何逃出来的，又是何人在半道上伏击她，锦衣卫暂时没有查出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月，各方人马纷纷卷入其中。
沈家人心急如焚，倾尽全力托人四处搜寻自家女儿。
人是在锦衣卫手中丢的，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故此不遗余力地展开搜寻。
就连远在京都的太师府等也都派出人手协助搜索。
当地官署，还有冲着高额悬赏而来的个人或团队……一波接一波的人马，也都加入了其中，展开了大规模的搜索行动。
倒是从黑水河打捞上来两具尸体，但一具是男人的，另一具则是小女孩的，却都不是那个少女的尸体。
搜寻人员几乎踏遍了整个南阳县的每一寸土地，但令人遗憾的是，始终未能发现任何沈家嫡女的踪迹。
可谓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一次次落空……
阳光明媚，秋风阵阵，正是洗衣晾晒的好时光。
南阳县隔壁的泗水镇，几个妇人像往常一样，结伴在河边洗衣服，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其中一人正埋头捶打衣物时，余光无意间瞥见河中的异样。
她站起一看，赫然发现一具女尸正漂浮在水面上。
由于女尸在河水中浸泡的时间过长，全身肿胀不堪，又遭受了鱼群的啃噬，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出女子原本的模样。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妇人们惊恐万分，她们急忙向官府报案。
后来，官府派来仵作对尸体进行了仔细的辨认。
尽管尸体受损严重，但仵作还是凭借自己的经验和专业知识，得出一些基本特征：
女性，年龄不到十五岁，死亡时间大约在三个月左右……
当这个消息传到沈家人的耳中时，整个场面瞬间陷入混乱与悲痛。
谁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人人都伤感不已，就连平日里盼望着嫡小姐一辈子都不如自己女儿的葛姨娘等人，也不禁掉下了眼泪。
沈母更是因为过度悲伤，哭得晕厥过去。
沈父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领着女儿的两个贴身丫头前去认尸。
到了县衙，衙差看着眼前娇小柔弱的两个小丫头，心中泛起一阵同情。
他怕她们乍然间见了尸体会被吓着，于是好心劝道：“死者的尸身受损严重，实在惨不忍睹，已经看不成了……要不，你们就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让婆子把死者的衣物脱下来，拿给你们辨认……”
芸香听到这话时，好不容易强忍着的泪水如决堤般再次汹涌而出。
她一边摇头，一边哽咽道：“小姐是为了救我才遭此厄运……就算再怕我也要亲眼确认，如果真的是小姐，我们就接她回家……”
芸香的话语断断续续，泣不成声，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衙差见她们如此坚决，知道劝不动，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几人朝着县衙内一处偏僻阴森的院落走去。
还未走近，一股浓烈刺鼻的腐臭气息混合着石灰的味道扑面而来。
众人心中一沉，他们知道，这里便是县衙的停尸房所在之处。
衙差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慢慢地走到其中一具尸首前。
在掀开白布之前，他再次回头看向几人，语气沉重地提醒道：“死者的尸身实在是没法看，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自从得知女儿被迫跳河的消息后，沈父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始终无法想象从没有下过水的女儿会在万般绝望的情形下选择跳河了结自己性命。
河水那么深，那么黑，那么冰冷，她当时心里该有多么害怕啊！
此刻，听闻衙差如此言说，更是心如刀绞、悲痛欲绝，难以接受爱女往生之后仍不得安宁。
沈父心中悲恸至极，不禁连连后退数步，一时之间竟不敢上前查看死者状况。
这时，同样伤心欲绝的小青，强压下心头所有的恐惧，颤抖着双腿，搀扶着早已浑身瘫软的芸香走上前去。
只见那衙差伸手一扯，覆盖在尸首之上的白布瞬间滑落，尸首随即展露在几人面前。
那尸首果真如衙差所言那般肿胀不堪，已被河中的尖牙鱼啃食得面目全非，根本无从辨认其身份。
来之前，他们就听说，这种鱼类在黑水河很常见，专门以啃食腐臭的尸体为生。
这一刻，芸香反倒不再感到惧怕，她俯下身去，凑近尸首，仔细端详，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是自家小姐。
可惜，残酷的现实很快便将她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