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猫脑过载
在孩子彻底失去呼吸后，那位父亲粗喘着，眼中红色慢慢褪去。
他仿佛此时才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而后猛得扔掉那把刀，整个人的神色都是恍惚的：“我做了什么……”
他茫然的视线转向孩子母亲：“我……我杀了我们的孩子……？”
母亲的目光也是迷惘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发出了尖叫，那声音歇斯底里，惨痛至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夺过丈夫手中的刀，哭喊道：“我孩子都没了，我还活什么啊！！”
下一秒，水果刀上又多出一个人的血迹。
只一瞬的功夫，这个男人就失去了他的妻子和孩子。
而他似乎也怨不得别人，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他重新拾起刀，双手颤抖。
刀尖缓缓对准了他自己。
……
望舒又在这一家待了会儿。
之前那一幕幕仿佛一场闹剧，现在剧终了，散场了，这一家的人也死完了，只剩望舒还坐在观众席上回想刚刚的故事。
望舒闭上眼，试图再次回忆先前的细节。但是只回忆到一半，他却又想起孩子被杀死前，那难以置信又痛苦哀伤的眼神。
他感觉有点头痛。喉咙发堵，让他止不住的想干呕。
望舒流浪过，见过死人，却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在踏出大厅的那一刻，轻松过后，想起那两道人影最后的惨状，在解气之余，望舒心头却总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恶心感，哪怕他明明知道那只是幻影。
同时他也是第一次，想要救人却没有成功。来到东大陆后他的天赋和妖力几乎可以说是无往不利，虽然望舒很少有什么强烈的欲望，但他想做的事情却几乎没有失败过。
而今天，他终于重新体会到以前童年时才会有的、无可奈何的感觉。
望舒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这栋楼本身。
这一家人的尸体已经被血水消化殆尽，只剩下一点残存的牙齿。望舒强忍着恶心，耐下心来观看了血水溶解人类的全过程，依然一无所获。
于是他不再耽误时间，起身离开。
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这个家里的灯突然灭了。
望舒一下子陷入黑暗。
他习惯性的屏住呼吸，把精神绷到最紧，提防着黑暗中的变故。
一秒，两秒，三秒……
他想象中的所有可能的危险都没有发生。屋里静悄悄的，除了灭掉的灯，一切都与之前无异。
就好像这盏灯只是用来为死去的人默哀。
……
白浮发现他居然连一扇门都打不开。
整栋楼都好像在与他作对一般，哪怕他妖力不要钱一样砸在门上，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防盗门居然都没有一丝撼动。
无计可施的白浮又回到了大楼之外。
他已经做好准备，如果接下来还找不到进入房间的方法，他就直接砸窗子砸墙。
主打一个不走寻常路。
“嗯？”
这一观察还真让他找到了异常之处——他发现有些家里的灯灭了。
在他刚进入这个域的时候，整栋楼的灯都是亮起来的，36户人家无一例外。
而现在……
白浮数了数，一共灭掉了12盏灯。
不多不少，刚好三分之一。
……
进入下一家，望舒惊讶的发现自己能被感知到了。
只是哪怕这样，这一家人仍把他当做空气，只有他出手阻拦时鲜明的触感告诉他，他终于有了干涉的力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触发了什么……望舒摇摇头，看这一家人似乎还没有到彻底失去理智的地步，干脆站在一旁，听他们吵架。
虽然同样都是在吵架，但这一家的情况和上一家还不太一样。
这一家主要是孩子在骂。
“你们自己的人生都过得一团糟，凭什么要求我一定要变成人上人！”
“你们做不到的愿望就要强加在我的身上吗？”
“为什么你们的爱从来都是有代价的，哪怕仅仅只是付出了一点，就一定要我十倍百倍的去偿还！”
“你们这种人是怎么配做父母的？！”
“……！”
见那对父母已经缩到了角落，而孩子的眼神也开始染上猩红，望舒终于不再静默，迅速上前夺过他手中的刀子，用妖力把那把刀狠狠扔出窗外。
失去凶器的孩子眼神茫然，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猛得跪到地上，似乎难以置信刚刚那个失控的人是他自己，膝行着靠到角落，抱着父母一边断断续续道歉，一边放声大哭。
望舒松了口气，眼角的余光却忽然发现，在餐桌上，有一丝血色浮现，缓缓凝聚在一起，好像逐渐勾勒出一把刀的轮廓……
……
“草！”
白浮的骂声很大：“哪个小瘪犊子往楼下扔刀？？”
他抬头数了数，最后恶狠狠的视线盯住了二单元501不知何时破了一个洞的窗子。
“好好好……”
白浮的眼神逐渐狰狞。
亏他刚好他还没有想好从哪扇窗子开始砸。
瞧，现在不就有自己送上门来的了？
……
望舒的脸色很难看。
他明白这把刀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让血海重新凝聚出一把刀，那之前的一幕恐怕依旧要在这个家庭里上演。
不幸中的万幸，这把刀凝聚的速度并不快。如果一直保持这个效率——望舒算了算——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它才能重新出现。
还是留下了一定的缓冲时间，让陷入冲突的家庭能苟延残喘一会儿。
不过这样一来，先前那把刀怎么样了？
想到这个问题，望舒接着想起被他情急之中弄出一个破洞的窗户。
他有点心虚。
这栋楼可是真实存在的，如果能回到现实的话，被他打破的窗户可无法恢复原样，该不会最后还得他来赔吧？
可是我明明救了这户人家的命诶。
只是望舒还没有理清这个问题，窗户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爆声，随即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玻璃开始崩溃，迅速分解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如雨点般四处飞溅。
而后，连窗户框都被直直打断了，甚至周遭的墙壁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出现道道裂隙。
望舒呆呆看着这出乎意料的一幕，猫脑过载前只留下一个想法。
啊……这下好像不用我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