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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接头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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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二街与西三街离得不远,穿着一条小巷子就可以到达,只是这条小巷子通不了马车,张连只得绕到南三街或者北三街再折回到药铺。还未到得药铺,浓郁有草药味弥漫着整条街。到了药铺门口,张连停下马车,乌支倮抱着赵芙蓉慢慢走到了药铺的门口。他看着赵芙蓉的额头和脸上的汗滴,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身子轻得像一只小羊羔。她现在就是一只温顺的羔羊,两只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扑闪扑闪,像夜空里闪烁着的星星。她的双眸定格在乌支倮的脸上,鼻下的胡须被剃后留下的黑茬像乌支倮的脸一般稚嫩,胡须下是乌支倮半张着的嘴唇,赵芙蓉的脑子里闪出那张嘴唇被采薇的红唇触碰时的画面。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心跳不禁加快了跳动。她想到了采薇,又想到了她给蒹葭发的誓言,莫不是这晴天里要响着鸣雷不成。她不能这样想,她不能违背她的誓言,采薇又是那么的相信她。她闭了眼,抑制住少女的心思,两行泪从眼角流下。

    乌支倮道:“蓉儿,你再坚持一下,郎中马上就来了。”乌支倮急匆匆将抱着的赵芙蓉放在药铺边的竹床上。药郎中有个头发花白,胡子及胸的白者见状匆匆从药柜前的架子上走下来,走到赵芙蓉的身边,还未把脉,喊着伙汁:“去把从南楚进来的蔗糖用温水冲来端来。”伙汁应了声,取了碗,挖了两勺粉末状的蔗糖,用温水化开,端在了赵芙蓉的面前。乌支倮扶着赵芙蓉慢慢坐起身,他坐在了赵芙蓉的身边,那时的赵芙蓉已像是半躺在乌支倮的怀里,她感觉着乌支倮滚烫的体温,心跳得更厉害了。乌支倮给赵芙蓉喂药,那药甜甜的,她喝过的药都是苦的,这药闻起来没有那种钻心的苦味,却是像糖果一样的甜,莫不这就是男女情爱的味道?赵芙蓉的心思又胡乱的想开了,长白胡子的老者问道:“是不是很甜?”莫非是老者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在医者面前,她不能哄骗,慢慢地点了点头。老者笑着说:“姑娘这是身体太虚了,这是前些年我从南楚亲自带回到邯郸的甜药,当地人用蔗糖秘制而成,吃药如食糖,对于治姑娘的病大有益处。”

    这汤汁如同仙药,不过片刻赵芙蓉已恢复了体力,能下地走动,老者又使了伙汁调剂了一碗蔗糖赤水,赵芙蓉端过碗饮过似乎有痊愈之像。乌支倮再次向老者讨要蔗糖赤水,老者摆手道:“这两碗足矣,再过于身体无益,再说此药珍贵,留在铺子里还要给其他人救命哩,姑娘已是无大碍,更无性命之忧,普通的草药能治其之病,贵客还是别强买了吧。”话说到这个份上,乌支倮不再强求,与老者攀谈起来,问道:“老者可是这铺子里坐班的郎中?”老者回道:“是啊,这不没有办法么。”他指着药柜前的年轻人说道:“那个是我的孙子,他的悟性差,我像他那个年纪的时候,早撑起了这个铺子。”他边说边摇头,乌支倮又与老者聊到这家药铺。原来这“白记药铺”在晋国时期就有了,他的祖上还是齐国的名望之家,官至相国,后来祖上从齐国来到晋国,在晋国做了相国,后来三国分晋,祖上从王宫里逃了出来,在这西二街买了院子,开了家药铺,这才苟活了下来。乌支倮道:“难怪平原君那时势力强大,也只在西三街立了府,西二街不是贵族就是王公,其他人家想都别想。”老者面露喜色,莞尔又皱着眉说道:“这都是祖上的阴德,子孙不才,未能把药铺发扬光大,心中有愧啊。”老者的孙子给老者端来茶水,道:“孙子这已是很努力了,你莫再相逼于我,我爹爹已是被你逼成了疯子,你若是再逼我,我说不定和爹爹一般模样了。”老者喝着茶,眉头紧锁,一副失意人生的哀愁。老者说道:“唉,老匹夫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缘,生的儿子变得疯疯颠颠,孙子又是不开窍,看来这白记药铺要毁在老匹夫的手里了。”老者又说:“这孙子愚笨之极,讨了门亲事几年也不见生育,这是要绝后么?”

    乌支倮问起老者关于他儿的病因,那老者又心痛起来,所说和乌支倮在香粉街听来的相差无几,那些店家请了老者去诊治,老者把心里的病痛给那些人诉说过。乌支倮道:“这大抵是那次把人给惊吓过度了吧,不知老人家有没有替他寻过名医?”老者说道:“名医术士都寻了个遍,就是没有一个能医治好的。”乌支倮道:“心病还得心药来医呢,虽然我不懂医术,但我听说凡是受了惊吓的人让他回到那时的情景便能医好他,我只是听说,未曾试过,不知老先生可否试过一次?”老者说道:“老匹夫也是听说过的,就是担心此方法下的药太猛伤了我儿的性命。”乌支倮道:“如今那平原君府已成了在下的宅院,将令郎带入我家,模仿了当天的情形,大惊之下,或许对令郎的病情有益哩。”老者并不情愿让他的儿子去冒险,此年过古稀,儿子已知天命,这般下去对他来说心能安些,要是当中出了差池,儿子的命就会没了。他思虑半晌,保不齐这个方法能治好儿子的病哩,若是他人的儿子,他早会用了这个招术,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心里怎么也下不了痛手。

    回到家里,乌支倮布置周全,让张连从屠夫那里收了两大盆的血,血里兑了温水。看到老者带着儿子白无忌走进院子,有两个伙计佯作强盗冲进来,老者让白无忌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众伙汁和丫头故意在白无忌藏身的地方躲闪,一刀下去,他们嘴里的血水喷溅到白无忌的方向来。白无忌吓得不敢吱身,众人实在没有招术,让白老者嘴里含了血水,拖到白无忌藏身的地方,一个伙汁当着白无忌的面一刀捅了白老者,白老白嘴里的血水喷到白无忌的脸上,白无忌不顾什么危险,叫着“爹——”从隐蔽处跑出来,抱着白老者的身体哭了起来,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爹——”,白无忌昏死了过去。

    这把白老者吓得不轻,他忙翻起身,将手指按在白无忌的手腕处,感受到了白无忌微弱的脉搏,又听了听白无忌的心跳,激动着对乌支倮行了礼,说道:“幸好幸好,这还有得治。如此大恩,我白某人一家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事后我让无忌小儿亲自登门拜谢。”乌支倮赶紧让人把白无忌抬上马车,又差了两个伙法跟过去给白老者搭把手。伙汁们对乌支倮这个办法能不能治好白无忌的心病不大抱有希望,毕竟他既不是名医更不是术士,他们不情愿的是还得收拾眼前的这个烂摊子,墙面和柱子上的血水要擦拭干净,地面的血水也要用麻布汲去,这些活计又要他们忙活上好几天的。

    到了傍晚,白无忌缓过了神,语言中没了疯颠之相,下地第一件事先拜了白老者:“爹爹在上,孩儿这么些天让爹爹费心了。”白老者随又出了些草药的用途产地等,白无忌都能一一对答,白老者激动起来,仰天长笑,跪倒在地,喊着:“老天爷,老祖宗,你们这是开了眼了。”这下就让乌支倮使来的伙计给乌却支倮报了信,这好消息当天夜里就传遍了邯郸城,有个传奇的术士把乌支倮的救治白无忌的故事添油加醋,当天夜里在青楼红房当中奇闻轶事传播开来。

    次日乌宅还未开门,大门前已挤满了前来求诊的百姓,他们扬言家里有疑难杂症,要请乌支倮去给他们诊治。张连开门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吓着跑到了乌支倮的房前,敲着门大喊:“不好了,少爷不好了。”乌支倮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起身开了门,问道:“是不是白无忌没命了?”张连慌里慌张的说道:“不是的,门外来了很多人,说你是神医,让你去给他们家人瞧病去哩。”乌支倮说道:“这个事儿,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神医,白无忌的病是赶巧给碰上了,你回绝了他们就是了,我再去睡一会儿。”乌支倮的话张连相信,可门口的百姓却不相信,白无忌疯颠了将近一年,这全邯郸城的人都知道,冷不丁让乌支倮治好了,不是神医那也是神仙,有人传言乌支倮是来自义渠戎地的乌支县,那里有崆峒神山,是广成子仙人的修道场,是龙王的诞生地,又是王母娘娘的老家,这个乌支倮肯定也是个仙家子弟,他来到邯郸城里是来解救邯郸百姓来的。

    这话传话已把乌支倮说成了神仙大罗,有百姓准备在城北的山峰上给乌支倮修个“乌仙庙”。这可把赵芙蓉给乐坏了,她时常把这话说给乌支倮,乌支倮亦是无奈,说道:“明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个邯郸城真是恐怖了,我一刻也是待不住了。”他想要离开邯郸,得先到白无忌那里去接上头,把白起交代给他的任务口传了才行。到了白记药铺已是黄昏,白老者见是乌支倮亲自上门,心里十分欢喜,拱手道:“本打算明日里带着儿孙亲自登门拜谢,没有想到恩人这个时候来了。”乌支倮说出了他是前来辞行的,白老者说道:“倮兄弟在邯郸城里没住过久,不如再缓息几日,待无忌完全痊愈,让他带你到邯郸周边四处走走。”乌支倮道:“在下以牧马贩为生,出来的时日也久了,此时正是良马长膘关键期,我若是这里逗留久了,那便会误了马的膘情,再说了我那百十号人在邯郸城里每日的花销定是不菲,我得早早回去才是正理。”白无忌亦拱手道:“倮兄弟救命之恩,小弟无以为报,倮兄弟有用得到小弟的,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乌支倮道:“我明天一早趁着天没亮便会离开,我离开的信息你们要为我保密,免得明天早晨百姓当道走得不利索,我今夜只身前来,确有一件事要托付于无忌大哥。”白无忌过年半百,在乌支倮面前自呼“小弟”,乌支倮知是尊敬之语,当下重立了称谓,白无忌年龄给乌支倮做个叔叔绰绰有余,两个相持片刻,最终以兄弟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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