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秘密任务

    被左先锋官陈翊打得鼻青脸肿，或是平常人碰到能替他出头的，定是要置那人于死地不可，乌支倮此时为陈翊说情，大将军的心里更捏着一把汗，他既要在普通民众面前树立大秦将士严明的军纪，让大秦子民们从内心感受到大秦的将士是保护他们的。若眼前的乌支倮并不向他求情，在这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折了一员大将，那将是得不偿失，损失重大。

    大将军听着乌支倮再次为陈翊求了情，扬言大秦的将士是子民的兄弟，他更不想看到兄弟不睦，若是有人破坏了这个兄弟情谊，不管是谁都要受了应有的惩罚。他使了眼色，左右两边士兵抓着跪倒在地的陈翊胳膊，又一个士兵挥着大刀朝着陈翊的脖子砍去，乌支倮冲过去，用全身的力气把挥着大刀的士兵撞开两三米远，朝着大将军跪着，哀求他网开一面。大将军双眼圆睁，盯着陈翊的眼睛说道：“今年这事儿我全看在这个小兄弟的面子上，你有错在先，死罪已免但活罪难逃，本将就先记下你这一笔，以后十件军功来抵销这罪，你可是服？”陈翊七魂早就吓得剩下三成，忙点头答应，又朝着乌支倮磕头，乌支倮扶着陈翊道：“将军血战沙场，视死如归，今日为些许小事肯向我低头，已是小子承受不起的，更不能受了将军的这一拜。”大将军道：“既已认了罪，还不把小兄弟的家伙什儿给送回来。”陈翊应了一声，左右的士兵解了陈翊的绳子，约莫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陈翊带着四个士兵抱着乌支倮的马鞍及物什来，他们将马鞍架在了马背上，另在马鞍下垫了熟牛皮，这样马鞍不会磨到马背，让马奔跑起来更舒服些。陈翊笑着说道：“小兄弟，你的所有东西都在这儿了，至于钱财弟兄们一毫未动，全给你架马背上了，小兄弟你点点？”乌支倮说道：“不用点了，只要在就行，既然你们是保护大秦子民的将士，小人定肯定信得过你们。”

    看着乌支倮在陈翊面前露出笑脸，他的脸上有伤，不时用手背触到双脸，像是擦去汗滴一般。他的脑海里无故闪现出装着战甲的义渠王翟骊。那次他们一同攻打蜀国，他中蜀军的伏击，寻了一个相对薄弱的口子做为突击，翟骊闻讯带着五千铁骑奔杀而来。那时他们背靠着背，肩并着肩，殊死搏斗杀出了一条血路，他和翟骊是战友，是兄弟，他小翟骊几岁，翟骊像照顾小兄弟一样的庇护着他。他的脑子里又现出翟骊在秦王宫里舒心的笑容，秦王殿上，他的谏言总会得到翟骊的认同。或许着阵前的经历和平时体察民间疾苦，他们的在秦王殿上的言谈总会触及对方的心灵。

    “大将军——”陈翊见大将军神情恍惚，连续喊了几声“大将军”。大将军猛然间清醒过来，许是在这段时间在咸阳宫里的争斗让他产生的错觉，他昔日的兄弟加战友来招呼着他。此时乌支倮牵了马，准备与大将军与陈翊辞别。大将军盯着乌支倮站立着，他的脑子里又闪出一个念头，他为他的这个念头而赞许，双手抱在胸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乌支倮说道：“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乌支倮抬头见太阳已经西斜，大横山高耸的山顶若得跳一跳，那山顶能撞到西斜的太阳，他不知道这个“借一步说话”是何意，又不知道这要“借”到什么时候。他说：“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人，在集市往西五百米一家姓田的破旧客栈里打店，大将军能否先派人去报个平安，我那同伴姓赵。”不等大将军发令，陈翊对身后的一个士兵道：“你去吧，他说的那个姓赵的同伴定是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咱们在集市上见到过，你去了给她说小兄弟平安无恙，让她放心就行。”又说道：“给赵姑娘换个好一点的客栈，房钱本将来出。”那士兵应了声，牵了匹马出了军营。

    大帐的后面有一座木头搭建的房屋，比刚才的帐逢气派多了，正对着屋子的墙上挂着一块丈把长的地图，密密麻麻的写着字，乌支倮看不懂地图，上面划着红色的箭头。心想，这图画一点都不好像，倒不如挂着山水图来得好看些。地面的正前方摆着红漆的长条大桌，桌子上立着的一个木筒，木筒里放着五六支令箭。大堂的正中间摆放着长两丈宽丈许的沙盘，看上去地形与地图所画无异，大堂的左右摆着些红漆的方凳，方凳后面的大墙上靠着各式各样的大纛，大纛上绣着“王”“陈”“刘”“田”等字，许是帐下将军的姓氏，以辨识他们的军队。地面用木板铺着，走在上面咯吱吱的响。屋子的后面有一个小间，看上去很是阴暗，屋子的一角点着桔黄色的清油灯，一个将军背对着门坐在蒲团上，他的面前是一张低矮的木桌，桌子上放着些竹简。那将军听到有人进来，慢慢的转了着，光线太过于昏暗，他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大将军道了声“王将军”，那人听得出来人的声音，忙起身作揖道：“大将军，您终于来了，这一路走得可好？”大将军道：“路上走得还好，比起在沙场上的刀光剑影可是平坦了许多。”大将军给乌支倮引见道：“这就是大秦的上将军的王龁。”乌支倮笑道：“小人北地郡乌支县牧马人乌支倮，久闻上将军大名，今日能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他的印象里王龁是一个胡子发白满眼皱纹的老将军，没有想到是个年轻的壮士。此时，他盯着大将军一脸的不惑，这个被称为“大将军”的会是谁呢？他的第一感觉应该是白起，此时白起不是被秦王召回王城咸阳了么，怎么会在这里？或是秦王派了另一个大将军来指挥对赵的战役。大将军很快捕捉到了乌支倮的疑惑，笑着说道：“乌兄弟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乌支倮随口说了句：“不敢。”大将军又是一笑，说道：“这也没关系，此时的赵国上下恨不得喝的血吃我的血，我就是他们晚上做梦都想杀之而后快的白起。”乌支倮身子不由得颤抖，忙给白起行了礼，说道：“原来是白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白起摆手阻止了乌支倮的话，说道：“奉承虚假的话就别说了，别说是赵国，就是大秦的子民听到我的名字也会和乌兄弟一样大惊失色的。”

    白起让乌支倮坐下稍等片刻，在屋子另一角和王龁商谈了起来，两个人的眼睛不停地看向乌支倮，他们谈话的内容肯定与乌支倮有关，两个人的表情最大的区别在于，王龁看乌支倮时微皱着眉头，白起说话时带着笑意，乌支倮投以赞许的眼神。两位将军谈论了许久，看得出来王龁最终对白起的说教妥协了，他的观点是不反对，亦不支持。两个谈论完走到了乌支倮的身边，盘着腿坐在蒲团上，对乌支倮道：“听说乌兄弟是要去赵国做生意的？”乌支倮说道：“是的，我们在乌支县是养马的，商人图的是利，此时正是乱世，我们把马送到赵国去。”白起说道：“乌兄弟果真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告诉你，此时秦赵对立，乌支县属我大秦国境，你赶着良马去赵国，已无异于投敌叛国。”乌支倮清了清嗓子，心想这个白起在他进来的时候已知道他的身份，若要真以投敌叛国罪治他，在军营外早拉出去杀了，怎么会留了他的性命还把他带到大将军营帐里来，说道：“自古商人图利，赵国给我出价高，我卖给赵国，同样，秦国给我出价高，我亦会卖给秦国。大将军若要以此为由伤了我们商贾，那天下的货物怎敢贩运到秦国来呢？”

    白起说道：“那我给乌兄弟再说说眼前的形势吧。长平之役以后，赵国屯兵三十余万于长平关、故关以及百里石长城一线，他们启用了老将军廉颇，廉老将军可不像那个草包赵括，他严防死守，看出了我们补给线较长的缺点准备拖死我们的二十万大军。在此紧要关口，双方断了一切的通路，我们这里不放过一只鸟畜出关到得赵国去，赵国亦不放过一只鸟畜到我们这边来，对于我们在赵国的情报机构运作如何，我们一无所知，赵军亦是如此，我刚才和王将军商量了个对策，为了早日结束战乱还两国子民安定太平，我们想请你为我们做事。”乌支倮不解，王龁道：“你没有从事过专门的训练，不会一下子就被识破了吧？”白起未回答王龁的问题，对乌支倮说道：“你负责把我们的情报送出来，当然，赵国肯定到时候也会利用你可出入秦赵边关的便利给你安插他们的人，给他们传送情报，至于你给赵国怎么做我不干涉，我只要求你一点，把我们准确的情报送出来就行。”王龁道：“大将军，我对此事还是感觉有些不妥，若乌兄弟连赵国的两关都过不去，别说是送情报了，那简单就是去送命。”

    灯光暗了下来，白起拿起桌子上的一根木签挑了挑灯芯，火苗重新欢快地跳动起来。白起说道：“乌兄弟此次本身就是在探路，给他的马找路子，我这一路上没有碰到马队，说明乌兄弟也不清楚这条路能不能行得通。若是赵国的边关过不去，你原路返回，此事便就此了结，你在空仓岭没见到过我，我也不认识你这个养马的牧童，如何？”白起又道：“我们这次不给你派任务，你最大的任务就是过了赵关，只要过了关口，这条路就说明能行得通，至于后面的任务我们再行商议。”乌支倮道：“我每次到大营里领任务，这太过于明显了吧？”白起说：“当然，我们会派一些稳妥的人和你交接，而且这个交接会不露声色，任何人不会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