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十根金条

    牧场里持续热闹了两三日，到了第五天这才算恢复了往昔的平静。乌支倮在第三日带着采薇回到了牛蹿窝的宅院里，梁衡在婚后成了妻管严，蒹葭说一他从来不敢做二，十足的一个软骨子的本色显露了出来。蒹葭还在生气为何梁衡当日不先选新娘，若要是梁衡选了采薇，她如愿嫁给乌支倮不是更好么。嫁也嫁了，心里矛盾了两天自我调整就想通了，还好梁衡处处听话，更是牧场里的一等一的牧童。

    乌元彪在促成乌支倮的婚事后，总是有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他说不上，又夹着右眼不停的调动，寻了个巫师算了一卦说是最近有些不顺的事要发生，至于什么事情，巫师故弄玄虚，说天机不可泄露，实在那巫师也算不出来，这才说了那话。蒹葭找到父亲牛成，说她和梁衡商量了一下把牧场全交给梁衡管理。牛成原想等蒹葭和乌支倮成了亲，把牧场全权交给乌支倮，他自己躲到县城里享受清闲的日子。梁衡养马是个好手，若要让他去经营牧场，牛成的心里没有底。牛成问道：“这是梁衡的主意吗？”蒹葭说道：“不是，是女儿的主意。”牛成嘴里“哦”了一声，蒹葭说道：“你的这个牧场原本是要留给你女婿的，如今衡哥成了你的女婿，你理应把这个牧场让他经营。”牛成说道：“我当初说是认定了倮儿是你的夫婿，这才说了那话，如今你的夫婿不是倮儿，这个衡儿他行吗？”蒹葭说道：“不就是个牧场么，这些年说白了都是衡哥哥在看着牧马，若不是衡哥哥，咱们的牧场哪来那么多的牲畜来？再者，不是还有我在么，我会帮着衡哥哥一起把咱们的牧场经营的更好的。”

    牛成知道女儿的秉性，只要她认定的事别人再怎么劝说也是无济于事，眼下她要经营牧场，那便是要把乌元彪和乌支倮在牧场的权力收回来，刚成婚不久，去做这些事情近乎于过河拆桥，于人不仁不义。牛成道：“这怕是不好吧？”蒹葭道：“有什么不好，爹爹你这是不好去给倮哥哥爷父两个说辞吧，你若是不好出面，这个坏人我去做。”牛成心里还在想着两全之策，还没等给蒹葭交代，蒹葭出了院子到了马舍牵了她的白兰花去了牛蹄窝。

    香莲在伙房刚把蒸好的面饼拾到竹盘里，看到蒹葭骑马进了院子，笑着迎上前问道：“蒹葭来了。”又往院子外面张望着，不见梁衡的踪影，又笑着说道：“你这新娘子头一遭回家，也不带等会儿新女婿来。”蒹葭抬腿下了马，说道：“衡哥哥一早晨就去了马舍了，花芦驹正在下马仔呢，下的有些困难，衡哥哥亲自看去了。”香莲道：“衡儿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热心。”又拉着蒹葭说道：“刚出锅的面饼，到正屋里坐下来一起吃上两口吧。”蒹葭跟着香莲到了正屋，牛元彪一众人都已坐定，见是蒹葭来了都站起了身，搬了凳子给蒹葭。赵芙蓉抹了抹蒹葭的脸，说道：“这脸蛋越发的水嫩光滑了，看来还是要成婚呢，这才几日变得这么可爱了。”蒹葭道：“你若是羡慕的话赶紧找个如意的郎君嫁了吧。”赵芙蓉笑道：“我见到两个好郎君让你和薇儿抢了去，我也不知道我的如意郎君在哪家哩，说不定公婆还没给我生下来呢。”蒹葭说道：“你都这么大了，还没生下来，怕是要嫁不出去了，你这怕是狗给你没下下来吧。”赵芙蓉说道：“蒹葭妹妹说话还是那个刁钻，这嘴啊我们十张都说不过来。”

    乌支倮给蒹葭夹了面饼，说道：“新娘子要多吃哩，衡哥哥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这么漂亮的姑娘不怕路上来个劫匪把你劫了去？”蒹葭说道：“方圆百里谁敢动我一下试试，我爹定让牧场里的马匹把他家踏平不可。”乌支倮道：“这方圆百里还是牧主厉害。”采薇端了一盘白菜炒牛肉放到了桌上，坐下给乌支倮夹了一块牛肉在碗里，她冲着乌支倮笑着，又红着脸看了蒹葭说道：“刚炒出来的，你趁热夹一口尝尝。”话毕，香菱给蒹葭夹了一块肉，又夹了一块白菜，说道：“咱们自己人做的，比不上你们府上的厨师，你尝尝，味道不好的话让薇儿下次改进改进。”蒹葭吃了一口，肉炒得比厨师做的又老又柴，咬了半天咬不动，好在肉块较小，咀嚼了几个强硬咽了下去。蒹葭笑道：“炒得好呢，比我炒的好上百倍，我不会做菜，我只会吃。”众人笑着。

    乌元彪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他平时在饭桌上很少说话，这或许与他多年前的习惯有关。他和翟骊坐在同一个桌子个吃饭从来都没有吃饱过，席间就听翟骊说话了，翟骊每次吃完都会客气的问他吃饱了没有，他不管吃多吃少回了句饱了，翟骊说咱们都是兄弟别客气，往饱了吃，你这饭量最近不行了，吃这么点怎么护卫我的周全。他替伙计收了碗筷，把从桌子上撤下来的饭菜端到厨房里大口朵颐。时间久了，他在席上就很少说话了。不过从眼前几个年轻人说笑当中，他看得出来，蒹葭这次是有备而来，他更感到了不祥。

    蒹葭在席间把眼前的乌支倮看了看，若要是对倮哥哥说收回牧场，只管倮哥哥心一急跟她吵起来，乌元彪成熟多了，自幼看着她长大，给他说起此事更保稳些。待赵芙蓉帮着采薇收拾碗筷去了伙房，乌支倮扶着香菱去了偏阁，香莲吃完饭总会睡上一会儿，正屋里就剩下了蒹葭和乌元彪两人。乌元彪问道：“蒹葭一个人到了家里，莫不是有啥事来找我们？”蒹葭也不绕那么多的弯子，她想了很多说辞都没有用上，说道：“乌叔叔是知道的，我爹以前说过要把牧场留给他的女婿，原想着这女婿铁定了是倮哥哥，这阴差阳错的女婿变成了衡哥哥，衡哥哥是新女婿，牧场的经营权还在倮哥哥的手里，我爹怕面子上说不开，让我来和你们商量一下，这牧场的经营权怎么划分才算是个合理。”

    几天不祥的预感原来在这儿，乌元彪的心里咯噔一声，喝了一口茶，慢里斯文地说道：“你说的没有错，当初你老爹牛牧主就说过，那会儿还要把牧场全交给倮儿呢，时下衡儿成了你的夫婿，这牧场交给衡儿也对呢，往后不管是倮儿还是衡儿，我们爷父们鼎力相助就是，这点你给你爹转达到就行。”蒹葭说道：“如此说了那就更好了，只怕倮哥哥会心生怨恨，他那边还望乌叔叔多说上些话。”乌元彪道：“倮儿已成熟很多，这些道理他懂得，更何况老牧主有话在先，牧场就是留给他的夫婿的，只是我们当下太忙，没有顾上把权力移到衡儿。”蒹葭道：“爹爹也感念乌叔叔多年来照拂牧场的情意，特意交代帐房给你十根金条让你乐享天年。”乌元彪心里更是一震，他还想帮牧场做点事，没有想到蒹葭把他的路给堵死了，这十根金条就把他打发了。心里有些失落，嘴里笑着，作了揖道着谢：“还是老东家体恤老乌啊，我这一并把总头的权力也交给衡儿，给你们年轻人压压担子总是好了，待我忙完了这阵子，亲自上门给牛牧主道谢。”兼葭从怀里取出十根金条放在桌子上，说道：“我爹已不管牧场的事情了，全权让我和衡哥哥负责起来，他老了，也敢缓着了。”

    蒹葭道：“倮哥哥那边你多言喘，帐房已备了你的双份给他，待他到了牧场跟兄弟们做了交接，账房会如数交给他的。”乌元彪应了一声，说道：“我们爷父两个谢过老牧主和少东家了，往后有用得着乌某和倮儿的，你们尽管开口就行。”蒹葭听后，嘴里一笑，心里倒暗道：“你们往后不要到牧场来就算是最大的帮忙了。”蒹葭道了谢，转身出门跨上白兰花出门去了。

    乌支倮进到正屋，见桌子上放着金条，嘴里笑着说：“这牛牧主就是敞亮人，回门礼都这么贵重了么？”乌元彪哼地冷笑一声，说道：“这哪里是回门礼，这是我的辞资。”乌支倮说道：“二叔真会开玩笑，你这身强体壮他们为何辞你？牧场不是我说了算么，我都没说过，何来的辞资？”乌元彪说道：“牛牧主对咱家一直不错，你也别闹腾了，抽空去牧场和衡儿交割一下，蒹葭说给你准备了双倍的辞资。”赵芙蓉从门外听到了乌元彪的谈话，跳进屋子里道：“他们过河拆桥么，我虽是没有亲历，我也是听说了他们的牧场近乎于倒闭，是倮哥哥出面救活了他们，这会儿看营生好了些这不要咱们了，不行，我得找他们理论理论去。”乌元彪道：“赵姑娘，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莫胡乱参加，我这边是应了的，倮儿的主我也做了，别挑日子了就明儿个去和衡儿做个交割，别为难牧主和衡儿了。”乌支倮静下心，说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算了，辞了就被辞了吧，不过我那辞资我可不要，你这些也不要了吧？”

    乌元彪道：“给你的辞资你还得要，要不然牧主心里难受。你莫是还在想着藏宝洞里赚来的钱财呢？”乌支倮说道：“我才不惦记那些呢，正值严冬，草料上正是缺财的，莫不要为了咱们给马匹烧了草料。”乌元彪道：“你是把总，牧场多少钱财你心里不知，光咱们冬前赚的那些，够他们三年不开张尽情的开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