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城门失火
休养了数日,乌支倮已能下床走路,又隔了五日,乌元彪收拾好行囊到店家大堂算了房钱饭费。乌支倮催促着赵芙蓉赶紧下楼,赵芙蓉穿着男子的青衣,又戴了青纱帽,俨然一个俊俏士了的样子。此时邯郸的雪已消融,路上行人稀少,到了城门口,十二个守兵懒洋洋地立着,对于出入城的过往,他们眼睛都不睁一睁。值班的伍长更是靠在城门上晒着太阳。乌支倮问道:“他们这些人不会查咱们吧?”赵芙蓉说道:“我和二叔盯了几天了,这些守将管都不用管,查是过来查了,给他塞点银子比什么都好使。”乌支倮虽说腿不疼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赵芙蓉扶着他慢慢地走着。乌元彪说道:“你先坚持坚持,等我们出了城,到城郊去买三匹马,咱们骑着马回去。”
即将到城门口,突然的听到城墙上的守兵们喊着:“失火了,失火了——”守兵们来了精神,城门口乱嘈嘈一团,乌元彪拉了乌支倮趁此机会出了城门,赵芙蓉在城门关闭前挤出了门,她身上的包袱被人群挤掉了,留在了城门里,还好包袱里是两件青纱的衣女儿衣服,贵重的首饰她更没有,此前在乱军进城时,她耳朵上的一对玉坠被抢了去,头上的佩饰更是一丝没留。
乌元彪说道:“最这老是有人在城门放火,也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说秦国的将士围了邯郸城,这眼下一个秦军也看不见,莫非真是秦国派了奸细混到了赵国,以此而骚扰赵国王城。”赵芙蓉说道:“秦人真是可恶,我见了秦人必杀之。”乌支倮说道:“收起你的雄心壮志吧,自己命都保不住还杀秦人,我可要告诉你,杀了你父母及全家不是秦人,是你们赵国的乱军。”赵芙蓉说道:“如果没有秦人攻城,邯郸城里哪来的乱军?”乌支倮知道她心里恨没有消除,不再多说话。乌元彪说道:“秦王受了范睢的教唆,杀了白起,这样说来,秦王给你报了仇。”他从赵芙蓉的影子里看到了乌支倮,若是乌支倮某天得知了他真正的身份,登高一呼召了翟骊的旧部,在西部反起秦了,那西又会重燃战火,又是民众难以承受的苦难啊。他想,乌支倮的秘密就让他们一起带到地下去吧,让乌支倮远离仇恨远离大秦,这才是他的使命。眼下他要做的就是把乌支倮带回到乌支,哪怕回去做一个普通的牧马人也行。
赵芙蓉坚持是秦国攻打赵国才有了城里的乱军,秦军才是万恶之源,乌元彪说的秦王已杀了主将白起,她不信这些,她认为只有秦军还在,那么她的仇未报。心里这般想,看着自己出个城还要乔装打扮,心里恨自己是个女儿身了,自己若是个男儿,必腰跨长剑,驱长车,长矛直至秦王宫。可惜了,命运怎是如此捉弄于斯人。她越想越生气,不时的抓着自己的衣领。
行了四五里,碰到了十个劫匪,他们拦住了去路。为首是身着羊皮大袍,脖子上围着狐皮,肩上扛一把大刀,说道:“我们都是这里的好汉,也不为难你们,你们把吃的带的,钱财给本大爷留下来。”乌元彪上前问道:“敢问大爷如何称呼?”羊袍大壮说道:“嘿,你可是个懂道的?我偏不给你,免得你们回去报了信来收拾我们。”一个声音说道:“废什么话,赶紧的,免得我们动了手。”乌元彪说道:“就凭你们几个,还是省省吧,别说我们三个人,就我一个人,你们一起上,敢不敢?”羊皮大壮又“嘿”了一声,扛着大刀喊着:“那兄弟先把这个不要命的剁了,再去收拾那两个。”
乌元彪虽是上了些岁数,收拾这十个劫匪不在话下。只几个回合,劫匪们个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乌元彪只打伤他们,并未取他们的性命。收拾完劫匪,乌元彪已是喘着粗气,说道:“前些年在马帮的时候,收拾他们都不带喘气的,现在不行了,打个架这气喘得……”说着乌元彪咳嗽了两声,给乌支倮说道:“下次再碰到劫匪你出手,我这是缓不过来的,得缓好长时间才行。”乌支倮说道:“不如我们在下个村子买了马再行吧,照咱们这个走法,到了乌支到明年了。”乌元彪靠在路边的大树上缓了缓,说道:“真是不服老不行了,这架打得真是喘不上气了。”
行了四五里,远远的看到一个村子,走过去寻了半天才问着是里长家里仅有一匹青驴可以骑,这里的马都让赵军抢了去充了军,那匹小青驴还是里长好说歹说让赵军给留下的。三个去了驴圈里一瞧,这青驴也实在是太小了吧,乌元彪骑在他的背上能把它压得趴在地上,赵芙蓉撇着嘴,说道:“走了半天到这个破村子,这毛驴弱得都想让人驮了,它能驮得了人吗?”坐骑没有买到,为了到这个村子,多行了几里路,三个累得不轻,在里长家里歇息了一会儿,买了几个面饼,里长的妻子给他们烧了开水。里长说道:“你们要找大马,我知道哪里有。”乌支倮忙问:“还请里长大人指教。”里长说道:“往西八里,有一个村落,听说有一匹从大秦来的骏马,那匹马我见过,据说是秦家祖先献给穆天子的骏马是同种。”乌支倮又问:“果真有匹马,这么好的马赵军怎么没有抢去充军?”里长说道:“赵军不敢惹,他们在邯郸城里有人关照,来抢马匹的看在城里人的面上不敢动他们。”乌支倮说道:“他们会卖给我们吗?”里长说道:“现在世道太乱了,你们去那里救他们呢,不管是秦军打过来还是赵军扩军,他们那匹马很多人盯着呢,你们去了价格谈得好,他们定会出手卖给你们。”
谢过里长,三人顺着里长指的方向行了五里,远见着山脚下有一处村落。乌元彪说道:“若是里长说的是真的,我感觉那个马匹的主人我们是认识的。”乌支倮说道:“二叔真是说笑了,这是赵国邯郸的城郊,咱们还有能认识的吗?”乌元彪笑着,说道:“信不信,去见了你就知道了。”行了三里到了村子,乌支倮感觉这个村落是他曾到过的。乌元彪引着乌支倮到了一户人家门口,对乌支倮说道:“这下记起来了吗?”乌支倮的拍脑门,说道:“看我这记性,这不是赵娘子的家么。”乌元彪在门口喊着:“赵娘子——”屋子里一个女人应着声,出得院子,见是乌元彪三人,心里大喜,说道:“早晨看到墙角的树枝上立着喜鹊,定知有贵人来,却不曾想到竟然是恩公们来了。”乌支倮见赵娘子把屋子里收拾得井然有序,问道:“政儿呢,怎么不见政儿?”赵娘子说道:“这孩子野得不知去哪里了?一天跑得不着家,男孩子大了就不好管了。”乌元彪说道:“小孩子要早早的管呢,大了更不听话了。”赵娘子见赵芙蓉有些面生,问道:“这位公子是?”乌元彪说道:“哦,她也是苦命的孩子,家里父母都死了,没个照应的,跟我们一起回去。”
赵芙蓉笑着,行了礼,说道:“赵娘子天生丽质,似曾在哪见过?”赵娘子说道:“姑娘许是看错了人,奴家在这村子里住得久了,对姑娘一点印象也不曾有过,难道姑娘曾经来我们村?”乌元彪说道:“你们也别这样说了,都不是外人,实话说了吧,这丫头是平原君府上的。”赵娘子听乌元彪这么一提醒,说道:“难怪,我曾和异人去过平原君的府上,远远的瞧了一眼小郡主,大抵我们那时不起眼,邯郸城里没有几个把我们夫妇放在眼里的,可没想到远远的这么一瞧就让郡主记住奴家了。”赵芙蓉说道:“赵娘子别再呼我郡主了,已是落了毛的凤凰不如了鸡,落得了生活上还要靠二叔他们过活。”赵娘子说道:“我跟异人这么多年了,如今赵秦两国战事已起,许是安宁不了数日,我听人说吕官人四处在寻我们母子,要把异人送到秦国去。”
乌支倮说道:“秦国不敢放开了手脚攻打邯郸,便是考虑异人的安危了,若是异人真的回了秦,那么秦必无后顾之忧,邯郸城势必会被秦军所破。”乌元彪说道:“倮儿说得在理,照目前来看,异公子是没有回到秦国,秦军攻城之时便是异公子回秦之日,赵娘子不必担心,静候消息便是了。”听得马蹄声传来,赵娘子望着门外说道:“许是政儿回来了。”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了一个英俊少年来,他见到乌元彪扑到怀里,说道:“乌叔叔,可见到你们了。”又扑到了乌支倮的怀里,叫了声“倮大哥——”乌支倮说道:“这才半年没有见,政儿已变成一个大小伙子了。”赵政笑着说:“我记得乌叔叔和倮大哥的话,自从秦军破了长平以后,这里的日子就没有安生过,时常有歹人来村子里强抢掳掠,我呢喊了村子里的几个小伙子,组建的护卫队,若是哪个村子里有歹人捣乱,我们联合起来收拾他们,乌叔叔,倮大哥,你们说我做得对不对?”
乌元彪说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还在草原上放马呢?”他指着乌支倮说道:“他也是一样,那会儿也只是牧马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