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想事成
“人约黄昏后,对镜贴花黄。”
进忠从盘子上拿起一条流苏在卫嬿婉的旗头上比划,忍笑道:“主儿,现在是晨起。”
卫嬿婉在梳妆台上挑挑拣拣,漫不经心的回他:“都一样,都一样。”
待头发都拾掇好,卫嬿婉对着镜子臭美了几番转过身后,进忠跪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她圆圆的肚子上,也不知是哪位小主子踢了一脚,不仅把卫嬿婉的肚皮踹隆起一块,还正正好踹在进忠的耳朵上。
他捂着耳朵笑的像个傻子一样:“哎呦,瞧瞧咱们小阿哥多有劲,知道是奴才,还打个招呼。”
卫嬿婉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肚子不甚舒服,进忠也不敢给她真揉,怕将胎位揉乱了,只得哄着,抚着,顺着,只盼这两个能安分下来。
“昨日三阿哥顶撞皇上,被皇上训斥后全身的血脉都乱了,如今就算好了,也是个废人。”
“五阿哥有腿疾,十二阿哥被皇后养的痴痴傻傻,咱们皇上啊,就指着您这肚子呢。”
卫嬿婉有些纳闷:“昨天听说太后被福珈扶着,一瘸一拐的去了漱芳斋,又是请太医,又是安慰纯妃,这才把场面定下来。”
“皇后呢?按理说平时皇后最喜欢往这种事情里凑,好去彰显她的善良和大度,这次怎么不见人影。”
“皇后上次被皇帝打了一巴掌后,又试图劝皇上,两个人吵的势同水火,皇后闭口不言,只冷冷的对着皇上,皇上呢,一顿咆哮后差点一头栽地上。”
进忠站起身来,在卫嬿婉面前走了两步,声音带着幸灾乐祸:“然后皇后就学您当初那样关闭翊坤宫,谁也不见。皇上呢,继续去纠缠寒香见。”
“这辈子没有本宫给皇上出主意,没有了那些特殊待遇,寒香见现在如何?”
“甭提了。”进忠走到古筝边,随手一拨:“每天祷告她的父兄能够平安,她的寒企能投个好胎。上辈子她好歹因为那些衣服,吃食,还有婢女软乎了一点,让皇上看到了希望。”
“这辈子是一直冷若冰霜,皇上已经忍到忍无可忍了。”
卫嬿婉嗤笑出声,她看看外面的天气,又收起了笑,略微伤感的说:“看样子要下雨了,本宫今日也该去向皇上请个安不是?”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不用说,进忠一甩袖子,给卫嬿婉行了一个礼:“奴才在养心殿恭候炩主儿大驾,希望炩主儿…”
“心想事成。”
天上轰隆隆的几声响,不过片刻就乌云密布,卫嬿婉几乎是踩着点到的养心殿,她刚踏上最后一个台阶,雨就哗啦啦的落下。
进忠从里面出来:“炩妃娘娘,皇上知道您来了,让奴才请您进去呢。”
卫嬿婉搭上他的胳膊,跨过门槛后扫了一眼进忠,才扶着肚子缓缓进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赶紧扶住卫嬿婉的胳膊:“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行什么礼。”
“你呀,自从有孕了就深入简出,今日怎么来朕的养心殿了?”
皇帝疑心重,常常是突发性的,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好就会被他给惦记上,卫嬿婉深知,也懂得应付。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的一脸温柔娴静:“臣妾也不想叨扰皇上,只是今日从晨起这肚子就格外闹腾,臣妾是吃也吃不下,动也动不了,这两个小祖宗啊,都快把臣妾的肚皮给踢破了。”
“所以臣妾想着,兴许是他们想阿玛了呢。”卫嬿婉说着从春蝉的手里接过食盒,将里面的烤包子拿出来:“臣妾也不白打扰皇上,这不,臣妾知道您平日里辛苦,特意将最近吃到的新鲜玩意儿带给您尝尝。”
皇上看着桌子上的一盘焦皮东西,看上去像馒头,又像是包子,他迟疑着看向卫嬿婉:“这是什么?朕还是第一次见。”
卫嬿婉从盘子里拿一个,自中间掰开,脆脆的皮裂开后露出里面大块大块的羊肉,一股特殊的香味扑鼻而来,弥漫在整个殿中,卫嬿婉拿着其中半个咬了一口,另外半个递给皇上。
“臣妾也不知道,是臣妾小厨房的厨子新研究出来的,他说这还是香见公主家乡的美食呢,叫什么……”
像是实在想不起来,卫嬿婉用手背拍拍额头,然后高兴道:“臣妾想起来了,叫烤包子。”
两人将盘中的烤包子分食而尽,卫嬿婉吃的多,又吃的香,皇帝看着她不知不觉也吃多了,待李玉和进忠端盆进来让二人净手时皇上才觉出腹中撑涨。
“炩妃,你这饭量是见涨啊。”
刚洗完手的卫嬿婉抱着肚子,有些无措道:“臣妾吃的真的很多吗?皇上养不起臣妾了吗?”
“臣妾知道了,皇上肯定是觉得这是香见公主家乡的美食,香见公主肯定喜欢,所以想让臣妾少吃点,给香见公主多吃点。”
此话一出,皇帝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挥退其他人,坐回罗汉榻上,卫嬿婉也坐到他旁边,他搂着卫嬿婉道:“你说的对啊,朕怎么没想到,寒氏不属于中原,一个人在宫里难免孤苦,若有家乡喜欢的美食相伴,想来心情会好很多。”
卫嬿婉抱着肚子故作委屈:“香见公主哪里就孤苦了,她有皇上陪着,念着,时时刻刻惦记着,哪像臣妾,明明是一张嘴吃三个人的饭,还要被皇上嫌弃,皇上都不疼臣妾了。”
上辈子的皇帝就很吃卫嬿婉这套,这辈子他要么被皇后管的七荤八素,最后忍无可忍大吵一架,最后再莫名其妙和好,要么就在那些蒙古妃子面前被规劝,卫嬿婉不常在他身边,他也不常感受到这种温柔小意。
如今乍一感受,竟有些温情蜜意的感觉,他揽着卫嬿婉摸着她的肚子:“朕何时不疼你了?朕不疼你能让你有咱们的小阿哥小公主吗?”
“想吃什么就吃,你这肚子里的是祥瑞,万万不可亏待了,赶明朕让进忠去给你送些……”
李玉急匆匆进来,人还未站定便道:“皇上,颖妃在殿外求见。”
皇上思量片刻,对卫嬿婉道:“朕出去见见颖妃,雨天寒凉,你在屋里就好。”
卫嬿婉乖巧点头,目送他出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看着颖妃有些不耐烦,直接问:“何事让你冒雨前来。”
“皇上,嫔妃们都去了皇后的翊坤宫门前跪着,一是为纯妃母子抱屈,二是希望皇上送走寒氏。”
说到这颖妃有些难过道:“可是皇后宫里的容佩出来说,皇后如今停了中宫笺表,没有凤印,还在禁足中,不能出宫门,也无法管这些事。”
“皇上,臣妾不愿意以此要挟皇上,但看到纯妃和皇后娘娘如此,臣妾也觉得唇亡齿寒,还望皇上能够尽快平息此事,不要让事情越闹越大,甚至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放肆!”
皇帝的脸色本就不好,可颖妃却像没看见似的,她自顾自的说着,底气十足,皇上也看向她:“纯妃母子,一个顶撞君父,一个教唆儿子学坏,他们落得如此下场,是他们野心太过。”
“皇后多次顶撞与朕,朕念在她是后宫之主给足了面子,禁足也是她自我禁足,既然她们愿意跪,那就都跪着吧,看她们能跪多久。”
“皇上,纯妃母子固然有错,可错不至此。嫔妃们跪在皇后宫前也确实行为有失,但那都是为了给纯妃母子抱不平,更是因皇上对寒氏的痴恋魔障而起。”
说到激动处,颖妃忽的跪地:“既然言至于此,臣妾不得不说出心里话,反正隐瞒皇上是错,直言犯上也是错,那就请皇上任意责罚便是。”
“皇上,您如此为情乱智,会伤了蒙古四十九部的心,会让咱们怀疑一直仰赖的天子是不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放肆!!!”
在皇帝喊出这句话后,帘子内传来卫嬿婉幽幽的声音:“颖妃妹妹,臣妾不知道蒙古四十九部有多厉害,也没有颖妃妹妹的家世好。”
“但是臣妾曾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天子以一己之身扛起整个天下,那便该着以这天下供养天子一人。更何况,寒氏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她还是寒部送来求和的诚意。”
“就像颖妃妹妹一样。”
进忠掀开帘子,卫嬿婉从里面出来,她一步一步走到颖妃面前,颖妃跪在地上仰视她,只听她道:“臣妾曾听说书先生说过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句话,没成想三生有幸,今日竟能亲眼看到挟诸侯以令天子的场面。”
“到底是颖妃妹妹可以决定整个蒙古的忠心与否,还是说,蒙古本就有不臣之心,只是借着妹妹的口,转述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