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 豫妃求救
豫妃跪在脚踏上，扑在卫嬿婉的床边，她的手死死的抓着卫嬿婉的手：“姐姐，我的小十六没了。”
“就在你生病的时候，那时候太冷了，雪下的那么大，我抱着我的小十六，看他一点一点没了呼吸，抽搐着，嘴里还有沫沫。”
“太医说小十六是急惊风，我信了。”豫妃哭的声泪俱下：“后来我遇到了胡芸角，她迷了路，被魂不守舍的我撞到，扶了我一把。”
“她问我为什么没带十六阿哥出来晒晒太阳，我说我的小十六没了，她就叹息了一声，怎么蒙古来的妃子生下的孩子都不长久，巴林氏的女儿如此，我的儿子也如此，他还那么小，连名字都没有起。”
卫嬿婉一听胡芸角的话就明白了，她在把这个孩子的死往皇帝身上靠，让豫妃误以为是皇帝不想让蒙古来的妃子生孩子。
科尔沁也好，蒙古第四十九部也罢，生长在草原上的女人总是比宫里的女人身体好，她们擅骑射，爱运动，生孩子很少难产，子嗣也比宫里孩子活下来的容易。
急惊风，真是好受罪的一种病。
果不其然，豫妃双眼通红：“姐姐，妹妹虽然是阿父娇生惯养长大的，可妹妹不傻，一想就想明白了，皇后在冷宫，其他的妃子也没那个胆子对臣妾的孩子下手，那就只能是那位。”
“所以臣妾一气之下，就用了那个药。”豫妃死死的抓着卫嬿婉的手：“姐姐，姐姐，那个药让皇上上瘾了，他现在在床上像是一只没有意识只有蛮力的斗牛。”
“可我今天被太医诊出了一个月的身孕，还没坐稳。如果来我这，我这个孩子肯定保不住。可他若去别处，一定会露馅的，而且没有那个药，皇上就会有戒断反应，一定会从头到尾的查，我就没命了啊。”
卫嬿婉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她往后一点，就能压到进忠，她往前一点，被子被扯动，就能看出里面还有个人。
进退维谷的两个人现在面对面，一个哭的天崩地裂，为自己，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僵硬着身子，欲哭无泪。
“豫妃啊。”卫嬿婉迟疑着开口，带点不太情愿管这事，但是为了姐妹情分又不能不开口的姿态：“你敢给皇上下药，本宫是不敢管你的。”
“如今皇后被废，本宫协理六宫，此等大事，本宫需请示太后，再做决断。”
“姐姐，姐姐，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求你救救我，本来我已经慌的不行了，庆嫔妹妹怕我太着急落红，她说炩贵妃姐姐心善，说不定能救我一命，我就赶紧跑来了。”
“咱们都是做母亲的人，您有三个孩子，您也知道母亲把孩子看的比命都重要，可是皇上，他若不想让臣妾生，像废后对寒香见那般，一碗红花灌进去，臣妾也就心死了，他偏偏要臣妾的孩子出生了才下手。”
“臣妾的孩子活了两个月，那么可爱，那么健康的一个孩子，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
“姐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凭什么他的江山，他忌惮我阿父，就要让我的孩子去死，为什么不是他去——”
后来的话被卫嬿婉捂在了嘴里，她微微向前探出些身子，与豫妃面对面：“本宫给你说个法子，但是你今天晚上没来过，本宫也没见过你。”
“什么药，什么孩子，本宫都不知道。”卫嬿婉放下捂着豫妃嘴巴的手，问道：“知道吗？”
豫妃点点头，她两眼放光的看着卫嬿婉：“可以可以，只要你帮了我，我绝对绝对不会出卖你。”
卫嬿婉将鬓边的发丝捋到耳后，这才声音柔柔的说：“既然已经上瘾了，那就只能逐步减药，从原来的量，慢慢慢慢往下减二分之一，四分之一，一点一点，到最后停药了皇帝也发现不了。”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你如今已经怀孕了，显然不适合这个方法，那就看看你宫里，有没有哪个宫女漂亮，年轻，又听话的。”
“给她一个侍寝的机会，把药融进酒里，每次侍寝前你都为她准备好，待到以后，她若是个忠心的，便将药给她，若不是，就让人将药随便塞到她房间的哪个旮旯角里。”
“记住了。”卫嬿婉看着豫妃，神情严肃：“一旦东窗事发，无论如何咬死了你不知道，不明白，什么都不懂，你以往如何示人，以后就如何。”
“皇帝这两年虽然越来越老糊涂了，但是对为自己生下孩子的女人，还是手下留情的，毕竟他的孩子都让他作的快死绝了。”
说到这，豫妃摸着肚子：“那我的孩子……”
卫嬿婉长叹一口气：“顶多就是无法养在自己身边罢了，若真如此，到时候本宫旁敲侧击的劝劝皇上，让他将孩子给庆嫔养。”
“你们两姐妹亲近，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叫她额娘，也叫你额娘，不都是原先你们商量好的吗？”
一番话说下来，轻描淡写就将豫妃的烦恼给解了，她捂着肚子，破涕为笑，想磕头，头磕到床上，还被卫嬿婉的手给垫了一下：“本宫出身卑微，你那些蒙古来的姐妹都看不上，可受不起你这大礼。”
豫妃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一边抹着泪一边笑着说：“人家古人都说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姐姐您在怎么身份卑微，也是正黄旗包衣出身，是咱们皇上的自己人，如今更是一路扶摇直上，坐上了贵妃之位，废后一倒，您的位份还要再升上一升，以后妹妹还得多求皇贵妃姐姐的庇佑呢。”
她这话说的讨巧，卫嬿婉笑着，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行了，还不站起来，你来时那飞沙走石，天塌地陷的架势，都给我唬住了，是一点都不敢动。”
豫妃嘻嘻一笑，膝盖一抬，眉头又皱起：“嘶——姐姐，我腿麻了……”
卫嬿婉又唤来春蝉和澜翠，两人合力将豫妃给扶起来，把她安置在椅子上，一人给她揉一个膝盖，豫妃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傻乐。
“你呀，每天都乐呵呵的，本宫也从来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高兴。这宫里的女人困于这四方天地，每天都过得麻木又无趣，就你不一样。”
豫妃笑容明艳道：“我来的时候阿布说了，我们科尔沁是出过皇后的，让我来就是为了当皇后，那时候我当然开心。”
“后来发现自己当不了皇后，可我遇见了姐姐你，对我特别温柔，长公主也很好，经常给我送奶茶，还送科尔沁的一些新鲜玩意，庆嫔对我最好，我俩若是无事，也会睡在一处，她抱着我，就像我阿妈抱着我一样。”
“如今又有了这个小家伙，以后他长大了，我和庆嫔一起教导他，让他在宫里也能吃到我们蒙古的烤全羊，马奶酒，庆嫔可以像对小十五小十六一样，给他做很多很多小衣服，小鞋子。”
看着她的笑，卫嬿婉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随着她点点头。
豫妃走后，进忠从被子里坐起来大喘气，满头满身的都是汗，整个被窝都潮湿闷热，香气扑鼻，他道：“我的主儿啊，您再说上一会儿，奴才我的小命就搭这被窝里了。”
他正准备从卫嬿婉脚边爬出去洗个澡，卫嬿婉却突然一把将他扑倒，然后被子一盖，俩人闷在湿软的被子里，卫嬿婉压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腿刚一动，卫嬿婉的腿就缠上来压住。
被枕住的手抚摸着卫嬿婉凉滑的长发，进忠将人搂紧：“怎么了？是不是豫妃让您想起了小十六。”
上辈子，小十六是从卫嬿婉的肚子里出来的，也是没有名字就没了。她点点头，又道：“现在豫妃肚子里的，是永磷，这孩子又乖巧，活的也长久，想必豫妃该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