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这是一个局
芸角被押上来的时候太后和皇上稳坐高堂,看她的目光清明笃定。
“昨天,你以探望炩贵妃为由进宫,随后在离宫之前去奉先殿见了五阿哥。”
皇帝咬着后槽牙说:“你与五阿哥说了几句话,交代了一些杂事后告退。”
“可你出宫的时间,比你离开奉先殿晚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你在哪里?”
芸角跪在地上,端庄的看向皇帝,语气不卑不亢:“臣妾在宫中迷了路,走了许久,途中还遇到了豫妃娘娘,得娘娘指点才在宫门落钥前赶至宫门口,昨天夜里臣妾还与五阿哥说了此事。”
“你还不说实话!!!”
皇上一拍桌子站起身,从李玉手中抽出一沓纸扔了过去,纷纷扬扬,砸了芸角满身。
“你与宫中两个小太监做接应,他们事先在奉先殿藏好硝和硫磺,你则在离开后躲在了奉先殿一角,在五阿哥检查好内殿走后将这些硝和硫磺撒在隐秘处,为了掩盖气味,你甚至还将殿中的熏香换了。”
“又趁着侍卫换班从侧门溜走,假装迷路碰到豫妃给你做人证,可你没想到吧,那两个一死一伤,受伤的那个扛不住慎刑司大刑招了。”
发现自己被识破,芸角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她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不吭声,太后问她:“既然做了这件事,那么一定要有个原因,皇帝与你可从没有过交情。”
“你也总不至于要嫁祸你夫君才做出这种灭九族的事,说说吧,谁指使你的?”
芸角眼睛转了转:“是炩贵妃指使臣妾的,她答应臣妾炸死皇帝后她的儿子做了皇帝就让五阿哥把臣妾扶正。”
太后沉默了,皇上也摸摸光秃秃的额头坐下,片刻后太后才让宫女端了一个托盘上来走到芸角面前,上面摆的正是卫嬿婉的大氅和荷包。
“这两个东西你应该熟悉吧,荷包上的针脚已经和五阿哥的荷包比对过,都是一样的。”太后看着她,像看一个死人:“五阿哥的贴身内侍说,他的那个荷包是你亲手绣好挂在五阿哥腰间的。”
“你很聪明,哀家让人查了,荷包里的药材没问题,都是寻常去火降噪的好药材,只是这荷包在药水里浸泡过,且时间不短,虽然炩贵妃佩戴的时间长,痕迹都挥发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让医女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这荷包单独挂没问题,大氅单独穿也没问题,可这两样同时穿戴在人身上,就会让这个人身心都衰竭。”
太后正了正手上的护甲,说出的话很轻,却骇人听闻:“哀家听说你家中还有一个爹和弟弟,你应当知道你做的事情是要灭九族的,如果他们不能让你顾虑的话,给贵妃下毒,给阿哥下毒,火烧奉先殿,每一个罪名都足以让你死上一次,这么多罪名累积起来,你不仅要将慎刑司的刑罚都熬一遍,还要被行凌迟。”
太后看了福珈一眼,福珈往前站一步:“凌迟,就是把你从下到上串在一根木桩子上,一片一片的剐肉,剐够三千刀,才能让你咽下最后一口气,在此之前,会用最好的药和参汤,吊着你的性命。”
“胡氏,你还不招吗?”
胡芸角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她忽然发疯大吼:“炩贵妃害死了我阿娘,我就是要她死。”
太后皱眉:“谁告诉你,你阿娘是炩贵妃害死的?”
胡芸角呵呵冷笑:“抬我阿娘回来的太监说,炩贵妃孕后常常召唤我阿娘,后来皇后一口咬定是我阿娘害死了皇子,她们两个妃嫔斗法,却把我的阿娘害死了,我要她偿命。”
“你们皇家吃人肉,喝人血,我要你们偿命。”
说完她碰的一下就撞向离她最近的墙,红白的脑浆崩裂,人也软绵绵的躺倒在地上,宫女去探鼻息后禀告:“太后,皇上,她死了。”
人已经死了,但是解药还没有,皇上下令搜五阿哥府,李玉急匆匆的又去派人。
“皇额娘,您看这跟炩贵妃有没有关系?”
太后扫了皇帝一眼,语气里都是无奈:“炩贵妃只剩下一口气了,如今解药还没下落,她是个胆小的人,就算做戏,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胡闹。”
说罢她脸色阴沉下来:“哀家倒觉得,此事与皇后有点关系。”
“刚才这胡氏,提到了炩贵妃和皇后,她有意让人忽略皇后,将所有的一切都往炩贵妃身上扯。”
皇上的手搓着佛珠,下意识为皇后说话:“皇额娘,如懿她已经被关在翊坤宫了,这辈子都不得出,她用不着再算计一把炩贵妃。”
太后摇摇头,揉着额头声音沙哑:“哀家觉得正是这样,她才要算计炩贵妃。”
“别忘了,她的儿子是嫡子,在没有封太子的时候,上书房里阿哥们都要跪小十二,她知道自己没指望了,那小十二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炩贵妃和五阿哥一死,小十五就得养在哀家这里,养在太后身边的阿哥,是没有继承资格的。那这些阿哥里,就只剩下十二一人。”
“只要十二当了皇上,她就能出来。”
皇帝烦躁,将佛珠啪的一声扔到桌子上:“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宫里的地皮又红了一层,原本被贬至辛者库洗衣服的容佩,还有原本翊坤宫幸存的的小宫女,都被抓了起来,严刑拷问。
最后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丫头招了,将供词呈上去的时候,李玉也带着人回来了:“皇上,太后,五阿哥府里,胡氏的住处都翻遍了,没有解药。”
皇帝看着手中的供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永寿宫内进忠蜷缩在卫嬿婉的摇椅边,小心翼翼的给卫嬿婉喂了几口水,用很小的汤匙喂都只能喝进去一点点,他一边喂着,一边用帕子仔细的擦拭着卫嬿婉的唇角,外面春蝉急匆匆的跑进来道:“进忠公公,皇上将下毒之人找出来了,是胡芸角。”
“胡芸角已死,没有找到解药。”
春蝉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只有微不可闻的一点不稳,进忠在听到胡芸角时就猛的站了起来,看向春蝉的方向,待春蝉说完,他身子一颤,如大梦初醒般呢喃:“你先下去。”
春蝉下去了,所有人都跟着她一同下去,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卫嬿婉和进忠两个人,进忠再转过头看卫嬿婉时,眼里的泪已经将脸颊打湿。
“所以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局。”
“你将自己弄得只剩下一口气,奴才我胆战心惊的伺候了您一个冬天,每天都想着要给您殉葬,现在这只是一个局。”
“您拿自己的命做的局。”
进忠上辈子被勒死都没这么委屈,现在他觉得自己委屈极了,看向卫嬿婉的眼神化为两道利剑,恨不得将这个狠心的女人捅穿。
卫嬿婉虚弱的,有气无力却很风轻云淡道:“如懿不死,我心不安。”
“如今一箭四雕,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