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侃
白云飞察觉到有人靠近,一转头就看到了秦牧他们。
白云飞朝秦牧露出明媚的笑容,看着秦牧回应她,远远冲她招了招手,白云飞顿时没了继续烤鱼的心思,放下手中的木柴就朝秦牧跑去。
秦牧看见金色的阳光打在白云飞脸上,好像九天神女掉进凡间似的,海风扬起了她的乌发,随着她奔跑的动作一晃一晃,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来到了他面前。
秦牧嘴角微勾,上前走两步伸手拉住白云飞纤细柔软的胳膊。
小仙女跑到了他身边。
白云飞任由秦牧握着她的手臂,气喘吁吁地停下,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黑曜石似的眼睛熠熠生辉,“怎么样,多会儿出发?”
秦牧拉着白云飞往回走,言简意赅条理清晰地说明了情况,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火堆旁。
白云飞坐回她原来的位置,秦牧站在白云飞身后,定定地看着坐在白云飞旁边的尤瑶迦。
尤瑶迦正在想鲛人的事情,忽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她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竟然站了个人。尤瑶迦被吓了一跳,她视线慢慢上移,最后定格在秦牧的脸上。
秦牧的眼珠比寻常人要黑,不说话时显得格外清冷,再加上他平日里那飞扬跋扈的劲儿,尤瑶迦顿时警铃大作,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惊疑不定地往白云飞身边靠了靠,问:“有什么事吗?”
秦牧就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尤瑶迦,下颌线流畅精致,薄唇轻启,说:“这是我的位置。”
尤瑶迦一愣,他不是刚过来吗?这明明是她的位置啊!
旁边的人见尤瑶迦还傻愣愣地坐在那儿,急忙拉着她挪开了位置,人家一看就是一对,旁人坐到那儿算怎么回事,更何况他们这一船人现在全仰仗着秦牧,可不能把他得罪了。
尤瑶迦被拉拽着离开了白云飞身边,她脑袋懵懵地看了眼白云飞,又看了眼毫不客气就坐下的秦牧,还没搞清楚状况,大咧咧地问出来,“这不是我的位置吗?”
别说是拉开她的人了,连后面到的秦景舟和圣女也服了,能够做到毫无眼里劲儿,也是一种超乎常人的能力了。
秦牧气笑了,他转头望向尤瑶迦,朝她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怎么平安长到这么大的?”众人似乎能听见秦牧咬牙切齿的声音,都替尤瑶迦捏了把汗。
这是秦牧第一次冲她笑,但尤瑶迦心底直发毛,只觉得惊悚极了。
在众人无语的眼神中,尤瑶迦慢慢品味出了点意味,她似懂非懂地看向白云飞和秦牧,后知后觉涌上一股尴尬。
尤瑶迦挠了挠头,绞尽脑汁总算憋出句话,“哈哈,那个,那个我记错了,对对对,我的位置在他旁边。”
尤瑶迦看着不远处的秦景舟,三两步跳过去,然后望向秦牧,尬笑两声,“我坐这,我坐这。”说完,尤瑶迦死死低下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能这么蠢,谁来救救破碎的她?
但不得不说,尤瑶迦的样子着实把大家逗笑了,众人压抑的心情稍稍缓解,甚至还有闲心去八卦白云飞和秦牧,毕竟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实在太养眼了。
要说与他们同行的那个另一对男女容貌也不差,但偏偏就是没有白云飞和秦牧抓人眼球,硬要形容的话,那就是这俩人身上带着股出尘的仙气儿。
自从秦牧把尤瑶迦赶走硬挤到她身边后,白云飞就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看大家的眼神。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总会假装自己很忙,她轻咳两声后就一言不发,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本正经地烤起了鱼。
后来察觉到所有人都状似无意地撇向她,视线在她和秦牧之间来回游移,白云飞再也忍不住,她悄咪咪地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可是给了大家调笑她的机会,在几个时辰前海上漂泊时,这群人或多或少都被白云飞照顾过,尤其当时与巨蛇争斗,白云飞冒险救大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在座的基本上都到了不惑之年,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把她当女儿看待。
于是,一个衣着锦绣的大娘慈爱地看着白云飞一笑,“白姑娘,你与秦公子郎才女貌的,当真是般配啊,让人瞧着心里便欢喜。”
不得了了,白云飞听见这话脸上顿时染上了红霞,逐渐蔓延到脖颈处,她慌乱地瞎回应了两句,一转头就对视上了秦牧的眼睛。
白云飞感觉身上一下着火了,她再也坐不住,她“噌”一下站起身,想起手里还有插着烤鱼的树枝,她左右一撇,当机立断把烤鱼递到秦牧手里,语速快得让人听不清,“你给大家烤。”
说罢,白云飞同手同脚,但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秦牧握着树枝,上面还残留着温热,他也勾了勾嘴角,难得有兴致去回应陌生人的话,嗓音清冽,“承大娘吉言了。”
众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就连圣女也心情不错,抿唇微微一笑。
秦景舟上扬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清淡的模样,但细看就会发现,他眼底漆黑一片,结着化不开的霜雪。
另一边,一艘豪华的海船正在乘风破浪,快速驶入深海。
船头,秦子林的头发用银冠高高束起,白玉固定,身着黑色束腰锦袍,上面用金丝绣着流云暗纹,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精致又尊贵。
他长着一张俊秀白皙的娃娃脸,但皱着的眉眼破坏了那份可爱,显得不伦不类。
此刻正看着远处的海面出神,像是在等什么人。
“殿下,人到了。”侍卫提拽着观星师,跑着来到秦子林身后禀报道。
秦子林长舒一口浊气,转过身来叉着腰,不耐烦道:“你不是说今天就到了吗,为什么还没到?敢戏耍本王,需不需要本王把你扔海里清醒清醒?”
“求殿下恕罪,再给卑职一个机会!最晚今日午时,绝对能到达海之极南!”这话吓得那观星师浑身一颤,“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顷刻间额前就有血丝渗了出来。
他知道安王秦子林真能干出来这种事,他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了,这要是被扔进海里,哪还能有活路?
但是依靠天上星辰在海里找路本就会有偏差,除了国师那种常年浸淫此术的,还有长了高阳王秦景舟那样的脑子的,谁又能保证分毫不差?
可安王秦子林脾气一向不好,稍不如他的意就杀人,这话观星师怎敢和他说呢?
“父皇把如此重任交给我,要是被你搞砸了,本王就扒了你的皮!”
秦子林心里清楚,就算给这狗奴才是个胆子,他也不敢诓骗自己。看着地上哈巴狗一样的观星师,秦子林还是忍不住来气,他一脚狠狠踹了上去,“起开,别挡本王的道!”
那观星师被一脚踢出老远,他蜷缩着身体喘不上气来,眼睛不自觉地翻着白眼,几息后猛然吐出一口血来,粘黏在花白的头发上,令人触目惊心。
观星师瘫在地上,不合时宜地想起五皇子秦牧。
他当年求学之时有幸在国师那里见过这个皇子,都说安王殿下和消失的五皇子性格颇为相似,但五皇子虽然不好相处,但对他们这些人和对王公贵族的态度没什么区别,而安王在权贵面前表现出的是带着孩子气的骄傲,对下人动辄喊打喊杀。
说两人相像,真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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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飞落荒而逃后慢慢来到了海边,她看着层层叠叠的浪花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就这样一个人望着海站了半刻钟才勉强冷静下来。
感觉到脸上的温度逐渐褪了下去,白云飞鼓着腮帮子伸出手拍了拍,准备往回走。
转身之际,她忽然感觉好像有东西在看着她,白云飞一顿,立刻抬眸望去,却只看见空旷的海面。
她眼眸微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作势转身往回走,她刚转头,海面上就慢慢探出一颗脑袋,白云飞这次猛然回头,那家伙躲闪不及,肉眼可见的慌了。
白云飞看清是鲛人后,反倒安心不少,不过好端端的鲛人怎么会看她,她微微皱眉,迈腿朝那只不停摆动鱼尾的鲛人走去。走到海边,白云飞蹲下来对视上了一双迷人深邃的蓝眼睛。
她仔细打量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开口,“你,你是,阿滢?”不怪白云飞不确定,鲛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她与他们压根没有交集,认不出来再正常不过了。
阿滢见白云飞叫出了她的名字,高兴极了,她用力点点头,而后忽然想起自己是偷看被抓包了,又心虚地挪开视线。
白云飞确定眼前的鲛人是阿滢后,更加放心了,她可没忘了刚才阿滢为他们向鲛人长老说好话,于是她主动对阿滢释放善意,露出一个笑容,问道:“你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阿滢见白云飞主动给她台阶下,终于敢和她对视。阿滢欢欢喜喜地望向白云飞,说:“我只是好奇,你们为什么和其他人类不一样?还有,你们为什么要去蓬莱呀?”
原来是因为好奇心啊。白云飞哑然失笑,看样子阿滢还是个小鲛人,长辈都告诉她人类有多坏了,她还敢因为好奇心就主动接近人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白云飞把阿滢当小妹妹看待,于是坐在了岸边的礁石上,打算逗逗她,“谁和你说姐姐不一样了?”
没想到阿滢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姐姐?你知道我多大吗?”
白云飞闻言一挑眉,“多大?”
阿滢有些骄傲地抬起头,“二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