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商业互夸
“你醒了？”姜鱼尽量放低声音。
实在是面前这人看起来太像易碎品，唯恐一点动静就驾鹤西去了。
许丛鸾没答，只是双目空洞地盯着床梁，姜鱼也没再出声，安静地等在一旁。
良久以后，许丛鸾终于开口了，语气飘渺道：“我爹他们？”
“都死了，”姜鱼顿了顿，轻声道：“春秋谷除了你，皆亡于刀下。”
与其给人虚假的希望，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认清现实。
许丛鸾无言，只是闭紧了双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濡湿了他浓黑的睫毛。
“不留阁？”
“是。”
又是一阵沉默，等许丛鸾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想要撑起身子道谢。
姜鱼见状连忙制住许丛鸾不让他起身，道：“你受伤太重，现在还是别乱动了。”
许丛鸾扫了一眼姜鱼放在他肩头的手，依言继续躺着，乖顺道：“多谢姜教主救命之恩。”
收回手，姜鱼为了不让气氛显得那么沉闷，故意调笑道：“许公子还不知道，日后该叫我师姐了吧？”
许丛鸾露出适时的疑惑，道：“姜教主何出此言？”
姜鱼微微一笑，道：“你被我师傅，也就是我教圣姑看中，她要收你为第十二位弟子，也就是我的师弟。”
看着姜鱼露出的点点笑意，许丛鸾也扯了扯嘴角，道：“能被圣姑看上，是我的荣幸。”
“当真？以后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一旦入了师门，你就是我七情教的人了。”姜鱼故作强势道。
许丛鸾眼里的笑意更深，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后悔。”
明明还只能躺在床上，却笑得人如沐春风，姜鱼在心里感叹一声，满意道：“好，那你以后叫我师姐就行，许师弟。”
“好的，姜师姐。”
姜鱼不是第一次被叫师姐，偏生觉得这声“师姐”舒心极了，大抵是真师弟，不像某人装模作样的。
意识到自己想到了谁，姜鱼暗啐一声，对着许丛鸾道：“你先好好养伤，等身子好了再说其他，这段时日你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侍女。”
“好，多谢师姐。”
“没事，今日我就不叨扰了，你刚醒，还要多休息。”
等姜鱼离开房间，床上似是传来一声极轻的呢喃，似乎还带着几分欢喜。
“她说，我是她的人……”
五日后，许丛鸾总算能稍微下床走动，姜鱼将这个消息告知祝情，谁知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道：“继续养着吧。”
不是？当初决意要收徒的是她，现在不闻不问的也是她，按照常理，听到对方能走动了，祝情不应该立马叫人去干活吗？
姜鱼一肚子为许丛鸾推脱的说辞卡在嘴里，一边怀疑祝情是不是想到什么新的法子折磨人，一边为小师弟不甚明朗的未来叹息。
只能说祝他好运吧。
姜鱼将祝情的话转告给许丛鸾，安慰道：“你也不必急着做什么，安心养着便是。”日后有得你受的。
“好，都听师姐的。”许丛鸾唇边带着笑意，看向姜鱼的视线格外专注。
明明已经是十一月的天，空气里有了凉意，姜鱼被这一看面上无端起了点热意，心道这许师弟确实生得好，怪不得会被许材送过来。
“其实，也不完全是爹的意思。”许丛鸾突然道。
姜鱼这才发现自己竟无意中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弟你别往心里去，”姜鱼绞尽脑汁解释道：“我，我就是觉得你好看！挺合适的！”
完了，姜鱼内心绝望道，这话怎么听起来更像调戏了。
“原来师姐觉得我好看。”
许丛鸾弯了弯眉眼，丝毫不见被冒犯的恼怒，反而有几分开心的模样。
见许丛鸾不生气，姜鱼松了口气，也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师弟，她总有点小紧张，可能是两人的初见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虽然她确实没有收男宠的想法，但第一次有人送上门，再怎么也有一些动摇。
“你说，不完全是许谷主的意思？”姜鱼想到许丛鸾刚刚的话，努力将话题拉回来。
联想到他的身世，姜鱼推测道，莫非还有他那个继母或者弟弟的手笔？
许丛鸾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姜鱼的眼神似有一抹柔情，开口却是转移话题道：“继任大典，是我第一次见到师姐。”
“熠熠生辉，灼灼其华。”
看着许丛鸾认真的神色，姜鱼表示，懂了，商业互夸，这个她熟！
“师弟也不遑多让，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一看就是端方君子。”姜鱼声情并茂地夸道，就差竖起个大拇指。
“师姐过誉了。”许丛鸾浅笑道：“今日天色已晚，师姐每日都要早起，不若先回房休息？”
“哦，对。”姜鱼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时间。
同许丛鸾说了这会儿话，怕是他也有些体力不济。
姜鱼告辞道：“那我先回去了。”只是走到房门前，又突然转过头，道：“对了，还有一事忘了说。”
“之前让你住在这里只是方便照看，如今你身子好了不少，可以找个院子单独住着。”
许丛鸾好歹是个男子，一直住在她隔壁应有不便，姜鱼觉得自己这个师姐当得很贴心！
微微攥紧了棉被下的手，许丛鸾看着姜鱼缓缓道：“好。”
等姜鱼走后，许丛鸾伸出手抚上脸颊，自言自语道：“她喜欢这张脸，真好。”
许丛鸾身子渐好，姜鱼也不再天天往翠崖上跑，而是长时间留在堂内，继续钻研卢三山那两具尸体。
而许丛鸾选的院子，正是在姜鱼的隔壁，因为嫌住凤平戈住过的地方膈应，姜鱼没住原本的教主堂，而是搬到了隔壁，没想到阴差阳错倒是许丛鸾住了进来。
工作间歇，姜鱼抬头看见端着热汤的许丛鸾，无奈道：“这些事叫侍从去做就好，何必劳烦你天天往这边跑。”
也许是不做点什么不安心，许丛鸾天天给她送汤，还都是他亲手做的补汤，姜鱼只觉得自己要补得流鼻血了。
“左右我也无事，也只能为师姐做这些小事。”许丛鸾摇了摇头，将汤端了过来，视线却落在姜鱼刚刚研究的尸体上。
“咳。”刚想扯过白布遮住被她解剖得七零八落的尸体，见许丛鸾看得认真，姜鱼反倒停住了动作。
也是，师弟好歹出生医谷，不至于被这番景象吓到，姜鱼不由扶额，什么时候她变得和骆渊一样了。
“师弟可看出什么？”姜鱼喝完汤，见许丛鸾还在看，随口问道。
这尸体她研究了多日，虽然能确定是蛊虫所控，但人死时将蛊虫一并毁了，姜鱼发现的并不多。
许丛鸾指着外露的人脑，淡然道：“这好像用过冬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