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忆很奇怪
“是忘了一些东西。”云芷点头。
段紫葳沉默，云芷这忘了一点东西倒是忘得有点蹊跷。
“怎么了师傅？你是不是知道我忘了什么？”云芷心跳加速，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段紫葳。
一时之间段紫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她不知道云芷为什么忘记了陵游，也不知道她忘记陵游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而自己是否该告诉她……
“师傅？”云芷紧张地看着段紫葳，“您是不是知道我忘了什么？很重要是吗？”
“你自己有感觉到自己忘了的记忆，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吗？”段紫葳觉得这个很重要，如果云芷忘记了陵游却过得更好了，那不记得也许不是坏事。
“生活上似乎没有影响，但师傅，我想知道我到底忘了什么！因为现在的生活我时常觉得很奇怪，而且我听到的关于我这一两年的行为，很不合理，并不像是我会做的事，太奇怪了，我想我要是能想起来，也许我就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的情况了。师傅，您是不是知道我忘了什么？”云芷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声音一直在打架，一个说忘记的都是不重要的，一个说快想起来，这样相互对立的声音让她时常觉得很不舒坦。
“云儿，此事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跟你说这些的好时机，”段紫葳警惕地看着关着的门。回忆太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云芷和陵游是从小到大，几经生死的情份，不是她一个旁观者可以轻易说清楚的。“此事奇怪的地方很多，我们先将这件事按下，等柳州事毕，我们回了药王谷，再细细说。”段紫葳想到屋外的顾衍衡，而他说的他和云芷的婚事，也让段紫葳觉得事情很麻烦，加上他的皇子身份可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以她对云芷的了解，若是她想起了陵游，那只会更乱，这件事先按下最好。
云芷大致也能猜到师傅的打算，乖乖地点了点头。
“先出去用饭吧，你同三皇子的事，我们晚点看看，你先同我说说看。”段紫葳起身，轻拍云芷的肩，心疼地说，“你这身体还没好全，当务之急是先照顾好自己，什么事都没你重要。”
“师傅。”云芷抱住段紫葳，“师傅最疼云芷了。”
段紫葳拿起发簪，轻轻地给云芷顺着头发，然后努力给她扎了一个简单地发髻。
云芷感受着头皮地轻松，心想，果然，师傅这发髻扎得一如既往的松，不过，真好，师傅又给我扎发髻了。
顾衍衡安静地站在屋外，他背脊挺拔，面色肃冷。小禾吓得跪在了地上，听剑抱剑站在小禾身边，面无表情地站着。
青黛和侧柏见他们这样的阵仗也不好继续坐着吃饭，全都站着。
侧柏小声地问青黛，“青黛师姐，你刚才有没有听清楚，那个王爷是不是说要娶云芷师姐？”
“嗯。”青黛点头。
侧柏见青黛点头，立刻收了声，用眼神同青黛交流，“我不相信……”
青黛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意思很清楚，“我也不信啊，可他就是这么说的。”
侧柏往顾衍衡的方向微扬了一下下巴，又皱了皱眉头，接着努了一下嘴，最后闭着眼轻轻摇头。侧柏的意思很清楚，“就他那样，除了长得还可以，有什么比得过大师兄？！我不信云芷师姐会看上他！”
青黛微微耸耸肩，又扁着嘴挑眉，意思，“我也不信啊，但他是皇子呀，他都跪师傅了，都求师傅了，你说有假的吗？”
侧柏焦急地蹙眉，朝屋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又深锁眉头严肃地点了点头。“师姐肯定出事了！”
青黛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肯定出事了，现在咱们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等师傅吩咐吧。”
侧柏点头，不再动作，安安静静地站着。
等了一会，段紫葳才将门打开，云芷跟在她身后一起出来。
青黛和侧柏立刻就迎了上去，但都默契地什么都没说。
“段大夫。”顾衍衡再次向着段紫葳行礼。
段紫葳觉得顾衍衡这有点谨慎过了头，这孩子别扭，不够爽快。但她面上还是规矩行礼，“王爷，民妇担不得您的礼。”
“是衍衡唐突了，让您为难。”顾衍衡见段紫葳不喜，便站直了身体。
“王爷，我们乡野小百姓，不懂规矩，没见过世面，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王爷见谅。”段紫葳言语恭顺，面上却是不卑不亢。
“晚辈佩服段大夫，你们能在柳州危难之际，不顾危险，前来支援，晚辈替柳州百姓谢过段大夫，以及师姐师弟。”顾衍衡这话说得真心，段紫葳一介女流，能做到这些，更让人佩服。尤其他还从唐刺史那里听到了更多段紫葳他们如何不眠不休地救人，有的病人十分危险，必须立刻截肢，她果断动手，又快又准，挽救了许许多多的生命。城中百姓对她真的是感恩戴德。顾衍衡真心觉得段紫葳值得钦佩！
“药王谷祖训，民妇也只是遵从祖训而已。”段紫葳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功劳推了干净。
顾衍衡一愣，他知道段紫葳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他，但他没想到段紫葳会如此难对付。
“不知王爷可用过饭了？”段紫葳不等顾衍衡开口，抱歉地说，“只是不知王爷驾临，就没有准备王爷的饭菜，而且这些粗茶淡饭也不适合招待王爷。王爷金尊玉贵，这些吃食不甚干净，民妇担心王爷用完不适，便不敢招待王爷了。”
顾衍衡听出了段紫葳话里的意思，她句句强调王爷，句句道歉，句句都在请他离开的意思。送客的意思这么清晰，顾衍衡也不好继续再留，便谦逊地告辞，“晚辈先告辞，改日得空再来拜访段大夫。”
“青黛，侧柏，送王爷。”段紫葳笑眯眯地挡在云芷的跟前，不让顾衍衡再看云芷。无奈，顾衍衡只好微笑着离开。
顾衍衡一走，听剑也跟着走，这时候段紫葳才发现小禾跪在地上，她赶紧把她拉起来，仔细察看，“小禾，你膝盖可冻着了？”
“段……段……段……”小禾觉得云芷小姐的师傅好可怕，连王爷都吓跑了，她可怎么办呢……
“这可怜孩子，冻得说不出话了？快坐下，我看看。”段紫葳把小禾拉到椅子旁坐下，自己就蹲下身检查她的膝盖。
小禾吓得半死，天啊，云芷小姐都师傅居然蹲着给我检查腿，完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云芷、青黛、侧柏三人认真的吃饭，对于段紫葳的行为视若无睹。
小禾求救地望向云芷，可惜云芷忙着吃饭，没空看她。
段紫葳很快就检查清楚了，她也不管小禾反应过来没，直接拉着她坐到餐桌前，然后推了一碗饭给她，“吃吧，不用怕，你的膝盖没事，一点点冻到，缓一缓就好了。多吃点饭，人就热起来了。”段紫葳说完就走。
“段……段大夫……您不吃吗？”小禾马上起身，局促地站着。
“你吃吧，我进病房看看他们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你们吃完进来换我。”段紫葳头也不回就掀帘进屋。
屋里的病患都在用饭，有一个双手都截掉的病患，李力在给他喂饭，见着段紫葳进来，大家都冲她笑。
云芷见小禾不敢坐下，忙扯了扯她，咧着白牙安慰她，“不要怕，我们药王谷吃饭就这规矩，大家一起吃，随便坐。”
“可是……”小禾觉得自己是奴婢，云芷小姐的师傅是主子的师傅，怎么能让她给自己端饭，而且她都没吃，自己就吃上了？
“坐着吃，”青黛给小禾夹了一片肉，笑着宽慰她，“没事的，师傅一直是这样的，如果有病患需要她，她肯定先守着，然后我们吃完去换师傅出来就好。”
“是呀，你别怕，快坐下吃。早点吃完可以早点帮忙，平时都是李力一个人负责大家的吃食，你若可以，等等就帮他收拾碗筷，洗一洗。”侧柏看出小禾是个乖孩子，大概猜到她为什么这么拘谨，便开口让她帮忙，估计这样她会自在点。
“我可以的，我会好好做的。”小禾开心地点头。
云芷见小禾开始吃饭，心里就高兴了，就该这样，大家一起吃，开开心心的。她本来就只是想帮她，才想从人牙子手上买来，本来就不是想要个侍女，现在这样很好。
众人吃完饭，各自忙碌，本来今晚是段紫葳守夜，但侧柏觉得师傅她们应该同师姐有话要说，便自告奋勇来换。
入夜，云芷像小时候一样钻进段紫葳的怀里，段紫葳一边轻抚她的发，一边问她，“你现在同我说说，你跟三皇子是怎么一回事吧。”
云芷把一旁的青黛也拉了过来，自己躲在师傅和师姐中间，云芷将被子盖得紧紧的，露出小脑瓜子，满足地开口，“其实，我记得不太全，但大部分我觉得我记得，就是这回忆在我自己想来，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青黛不解。
“就是我的行为不像我会做的，但我真的想起来我做过，也有很多人记得我做过，所以基本可以确定是真实发生过的，但就是不合理，我不可能会这么做……”云芷觉得自己解释不太清楚，也不懂怎么解释。
“没事，你能记得哪些，你从头开始讲，我们慢慢说，一起看看哪里不合理……”段紫葳安抚云芷。
云芷记得自己从药王谷溜出来，去了很多地方，似乎是在找一种药，可这药难找。
在归州的一家客栈，云芷听到一个从京城来的商户在同客栈老板做生意，他说京城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地方，京城什么都有。
云芷觉得，那她可以去京城找找看。只是，如今云芷再回忆，已经记不得自己去京城要找的是什么药材。
云芷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深冬，那日天气并不好，天空灰蒙蒙的，厚厚的云层将太阳遮挡的隐隐绰绰，大雪片片纷飞，洋洋洒洒往下落。
官道的积雪有点厚，但骑马前进，影响倒是不大。云芷从包里掏出大饼，一边吃，一边慢悠悠地前行。
一辆马车从她身旁经过，云芷瞧着那马车，上乘的梨花木，木头的切割跟着花纹走，很是精细，看起来应是哪位高官家的。云芷并没多上心，她晃晃悠悠地吃着大饼，间或又掏出一壶水喝上两口。云芷并不着急赶路，天气虽不好，但胜在时辰尚早。
云芷就这样慢悠悠地前进，只是先前超过她的马车却停在了前方，云芷吃完大饼正欲加速进城，突然听到女子的惊叫，似乎有人在哭喊着救命。
云芷快速骑马靠近，见着驾车的小厮躺在一边，一头的血，不知生死，云芷立刻跳下马，刚想前去察看小厮的情况，马车内又传来女子哭喊呼救的声音，云芷手一撑，立刻跳上了马车，她一把掀开车帘，只见一男子背对着她，正跟一个女孩拉扯，而这女子身后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子在哭泣，云芷看不清她们的样貌，只知道事态紧急，立时就从腰间取出一瓶麻痹散，往那男子后颈洒去，药粉沾上男子的瞬间，他便无力倒下，两眼一闭，直接晕死过去。
云芷救下的这个女子是顾相爷的嫡女，顾婉言。
顾婉言为了感谢云芷，将云芷请回了相府奉为座上宾。
而这一日恰逢顾衍衡替静妃来取顾婉言替她求的平安符，于是云芷第一次见到了传闻中最稳重守礼的三皇子，顾衍衡。
顾衍衡一身石青色的长衫，袖口金色丝线刺绣出蝶恋花纹，腰间是一块上好的血玉，顾衍衡就那样站在廊下，同顾婉言温柔地说着话。云芷当时只觉得这个人长得真帅挺好看的，和顾婉言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云芷那时候还在八卦地猜想，他们二人是不是有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