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收徒
回到家后，张辰一头钻进屋里，坐在桌子前，拿起白瓷水缸里的水一饮而尽，随后双手托着脑袋支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张少卿看他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闷闷不乐，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不遇到什么事了，于是开口问道
“怎么了，小辰，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跟爸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张辰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两眼盯着桌子上煤油灯的火苗出了神，过了良久才问了张少卿一个奇怪的问题
“爸！你知道那句诗是什么意思吗”？
“诗？哪句诗啊？
张少卿一脸不解，一时没联想起来
“就是那老道，哦，不是，是那神仙念的那句”！张辰只好提醒道
“那句诗啊”！
张少卿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刚才在山上，林中传出的那句“欲买杏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这首诗出自宋代刘过的《唐多令·芦叶满汀洲》，是说刘过二十年后旧地重游，像年少时那样买酒品桂，然而时移世易，再没有年少时的心情”。
张少卿学识渊博，很快就给出了解释，张辰年纪还小，也不懂其中深意，淡淡的哦了一声，没了继续询问的兴致。
张少却觉自己如今的处境竟和这首诗如此相配。青春易逝，容颜易老，曾经那个少年，如今是父亲的模样。只是不知倘若有朝一日，自己故地重游，又是怎样的场景！
念及此处，也是惆怅不已有感而发道：
“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
话音刚落，张辰翻了翻白眼，用双手捂住耳朵，学起西游记里唐僧给孙猴子念紧箍咒的情景，故作夸张的在地上打起滚儿来，嘴里还喊着
“师傅别念了！别念了！俺老孙知错了”！
张少卿老脸一红，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在拽弄诗词，作势就要去踢张辰。
张辰连忙一脸坏笑的爬了起来，朝张少卿做了鬼脸，跑进了自己屋里。
“这臭小子”！
看着他捣蛋的样子，张少卿笑骂一声，被他这一搅和也没了抒情的心情，当即吹灭桌上的煤油灯，回屋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辰匆匆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就出了门。
“不许再上山”！
张少卿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张辰回答，只是也没精力再管，最近他也是一大堆事要去办，今天还得去县里跑一趟。
张辰一路往村外走去，路过宋晓伟的家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叫他，昨天晚上这小子的叫声如杀猪一般响了一夜，也不知是没写作业还是裤子划破的事，被他妈给暴揍了一顿，估计这会还在床上趴着呢。
宋胜利，宋胜辉两兄弟今天也关在家里被勒令写作业了，诺大的村子也没了其他同龄人，百无聊赖之下，张辰又晃晃悠悠的上了山。
山腰处一平坦的草地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这是村民用来放贡品的地方，也是张辰第一次碰到老道的地方。
老道此时正眯着眼坐在石头上打坐，余光撇了撇盘坐在一旁的张辰，见他有模有样的学着自己打坐，不由感到滑稽，悄悄摸了颗石子蓄力弹在了他脑门上。
“哎呦！你干嘛”！
张辰吃痛，摸着脑门，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老道正襟危坐的还在那坐着，瞪了他一眼道。
老道索性不再装，缓缓的起身，背手站在石头上俯视着张辰，用恐吓的语气问道
“贫道还想问问你想干嘛呢！大清早不在家里睡懒觉，跑到贫道的地盘上来干嘛”！
“切！你的地盘？这山上的树是你栽的，还是这石头上写名字了”！
张辰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你还别说！这石头上还真写我名字了，就在这石头上面，不信你翻上来瞧瞧”！
说着老道点了点脚下，示意张辰爬上来看，看他的眼神分明是要看张辰的笑话。
张辰看了看眼前足有两米多高的石头，咽了咽口水，心里打起鼓来，想着要不要逞这个能，抬头瞅了瞅老道那瞧不上的眼神，终是好胜心起了作用。
“翻就翻”！
张辰咬了咬牙，倒退了几步，一阵助跑后跳了起来，双手正好攀在大石头最上面的一块凹起处，随后双脚蹬着石头想要找个着力点。
老道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吃惊于张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却见他脚下一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你这笨蛋小娃娃，没那本事瞎逞什么能啊”！
老道三番两次的戏弄自己，让张辰脸上都有点挂不住，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怒冲冲的就要下山。
见张辰要走，老道终是止住了笑，跳下石头一把拎着他的衣领，朝石头上扔了过上去。
老道使的巧劲，不等张辰反应，他的双脚已经安安稳稳的站在了石头上，只见上面赫然刻着三个大字“李淳安”。
“你叫李淳安？李淳安是你”？
张辰一脸不信的看着老道，这邋里邋遢，疯疯癫癫的道士怎么看也不像有这么儒雅的名字。
“对！没错，贫道就叫李淳安，李淳安就是贫道”！
张辰将信将疑，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而一脸殷切的看着老道问道
“老头，你昨天使的什么武功啊，三两下就把那几个偷猎的人打跑了，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
“老道使的功夫自然厉害，怎么着，你想学呀”！
老道一脸戏谑的望着张辰，对他心里打的注意一清二楚。
“想学！想学”！
张辰连忙点头称是，每个小孩子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梦想者有一天能够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他也不例外。
老道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期切的小童，沉思了片刻，想要缕缕嘴上的胡须，伸手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胡子被这小子给烧了，只得作罢。
对于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鬼，他心中其实是有收徒的想法的，自己年事已高，大徒弟如今又沉寂于政坛，尤其是昨天晚上想通了那关键的一环，于是开口道
“要学功夫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老道的功夫都是本门秘传，只传内不传外，除非”。
他故意顿了顿道
“除非你加入本门，老道才能顺理成章的把一身本事交给你”。
听完老道的要求张辰觉得倒也不过分，不就是当道士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即就要答应了下来。
见他如此爽快，老道也不再多说什么，招了招手让张辰从石头上跳下来，随手顺手接住了他。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道士，看到老道后一脸惊喜的跑上前来恭敬的做了个揖道
“师叔祖！原来你真的出山了，师父算的果然没错”。
老道认出了眼前这个年轻道士是武当的第十四代弟子，自己在教中曾见过一面，只是他已十年未归，却不知年轻道士口中的师父是谁于是问道
“你师父可是第十三代弟子王自德”？
“回师叔祖的话，正是，师父如今为第十三代代掌教，”年轻道士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老道闻言点了点头，这王自德是自己师兄陈向君的大弟子，陈向君身为第十二代掌教，他的大弟子做第十三代掌教合情合理。
“你师父让你下山找我有什么事”？老道问起正事
“师父说如果看到师叔祖出关就让我给您带个话，让您老人家回去掌教武当”。年轻道士老老实实的回答
早年间王向远仙逝后老道曾代掌过一段时间武当掌教，但他心知自己不是那块料，况且自己也过惯了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于是摆了摆手道
“回去告诉你师父，让他安心当好这个掌教，老道我今年九十多岁，没几年可活了，现如今只想再过几年清闲的日子”。
年轻道士像是早已料到老道会有此推脱，他也只是个传话的，不便多言，只能连连点头。
老道又把张辰拉到跟前道
“这是你小师叔，我刚收的弟子，我最近有事要办，过一段时间我会带着他上山祭拜真武大帝，让他正式入门，你回去告诉你师父提前摆好香案”。
“是！师叔祖，弟子记下来！”年轻道士恭敬的回答道，随后又朝张辰作了一揖喊了一声道“小师叔”！
一向厚脸皮的张辰反而扭捏起来，被一个比自己差不多大二十岁的人叫小师叔，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老道见他吃囧，便打发走了年轻道士，上前摸着张辰的脑袋说
“不用拘谨，咱们这一门过于注重繁文缛节，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还有，虽然我答应收你为徒了，但回去你还要征求你父亲的意愿，如果他们不同意，咱们就没有这师徒的缘分，我也不会强求”。
张辰重重的点了点头，心知父亲这关不好过，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老道又嘱咐他几句，告诉张辰自己这段时间会先到茅山一趟，回来后就带他上武当让他正式入门，说完之后就让张辰下山去了。
待张辰走后，老道回到闭关处的山洞，换了身干净的道袍，独自往县城火车站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