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赠链
只照顾了贝拉几天。她醒来后见到是我，有一些意外，随即冷嘲我像个鬼魂一样阴魂不散。
我充耳不闻。只是说：“你重新得到他的心了吗？”
“当然。”她高昂着头颅，下巴上扬，绝不落下风。
“那就好。”我说时，正给她检查今天的身体状况。血压和体温正常，她手腕上的割伤也在愈合中。
她看我良久才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给她的伤口换上新的敷料，语调淡淡：“救死扶伤来了，比如说，为了今日在这里照顾你。”
“你倒是幽默。”
“日子枯燥久了，总要学会一点言语上的乐趣。”
“听他说，你跟他的下属在一起？”
“是的。”
好像终于听到满意的答案似的，贝拉绷紧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噢，祝福你们。”
“谢谢。”我收好东西准备出去。
刚踏出门，弗朗茨就过来了。
“莉莉安小姐。”他微微颔首，一贯礼貌如绅士。
我也点头作为回应：“弗朗茨先生，她在里边，刚醒来。”
“谢谢，她身体……还算健康？”
“健康。”
弗朗茨又说了声谢谢后走进去。贝拉似乎并不期待他来，看向门口，几度望眼欲穿：“埃尔温呢？他没跟你来？”她期待着并不会出现的人。
弗朗茨对她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清，只看到贝拉开始歇斯底里，砸枕头，让弗朗茨滚开，她要见埃尔温。
弗朗茨把情绪失控的贝拉抱紧：“贝拉，放过自己，别再把心放在他身上了，他不爱你，你得到的答案够多了，别再自欺欺人了。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管你过去如何，你现在只需好好跟着我就足够了。”
贝拉仍捶打着他，让他滚。
我把门轻轻合上。
在德特里希身边的贝拉，似乎并没有等到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想要的答案。
之后，德特里希有来过，但也不常来，一周只来一次，而弗朗茨则每日准时过来看望，有时候，他会在贝拉床前守候一整夜。
真是个痴情的男人。贝拉对于弗朗茨的付出表现得很冷淡，我记得他们之前是一对情侣。
为了避嫌，我便喊另外一个女护理来代替我的位置。没过多久贝拉就出院了，德特里希过来接她离开。
上车时，贝拉的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
终于度过了忙碌周，我履行对加利恩之前的承诺，带他去里奇家做客。
里奇很欢迎我们的到来，拿出家中最好的食材来招待我们，加利恩吃的津津有味，又说我最近不给他做小甜点了。
话说回来，自从来到巴黎后我很少制作小面包小甜点了，即使家中材料充足。
有做那么一两次，之后嫌麻烦，就不做了。不过还有别的因素。塔利和加利恩只会说我做的好吃，然后就没有别的评价了，这让我很没成就感。干脆就懒得做了。
吃过饭，加利恩带着娜蕾塔出去耍脚踏车，孩童总是活泼好动。圆嘟嘟的娜蕾塔，心甘情愿、快快乐乐地跟在加利恩后边。
小加利恩，从小就得小女孩的芳心。
里奇找了个木匠的工作，准时上班。等加利恩和娜蕾塔玩闹回来，不过午时，恰好我今日休息，我与里奇夫人带着他们上街游玩。
和平街的各家珠宝店门前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大路中间有一群德军士兵在浩浩荡荡的巡逻。其实这不过是向巴黎的人民炫耀武力的一种。
加利恩牵着娜蕾塔的小手，两人雀跃地走在前头，我和里奇夫人跟随在后边，所幸两个孩子天生乖巧，没有乱跑乱闹给大人惹麻烦。
里奇夫人打算看看店里的珠宝，我喊了一声加利恩，前边的两个小鬼头立马快快回头跑到我们身边。
与里奇夫人观赏着珠宝，她看中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戒指，而我看上了一条金链子，上边镶嵌着数颗绿宝石，光芒在闪烁着，华丽非常。项链呈一个字母v的形状。
加利恩带着娜蕾塔在店里到处乱窜，小孩子对无法玩耍的物品难以引起兴趣。我给他们活动的范围只规定在店门外。
“知道啦！我会照顾好娜蕾塔妹妹的。”加利恩拍着胸脯保证。
“我会跟着加利恩哥哥的。”娜蕾塔表示绝不乱跑。
我给了加利恩一些钱，让他可以带着娜蕾塔去外边推车的小贩处买几个小蛋糕吃。等里奇夫人嘱咐完，两个小鬼头就跑去门外耍了。
问了项链的价格还算能接受，销售小姐也不断在我耳边吹嘘我戴上这条项链之后气质如何的好，绿色多么适合我之类的话语。
耳旁风是有用的，特别是对女人来说。于是我决定忍痛割自己一笔钱财买下这条项链。
“我要这个。”正要付钱，却听见一道女声截胡。
里奇夫人说：“不好意思小姐，这个是我们先看上的，并且我们准备将它买下了。”
“不是还没有付钱吗？那么它就有资格被别人用更高的价格买下。”贝拉说，接着对销售小姐说了一个比我们出价更高的数字。
德特里希过来了。今天他与弗朗茨之间，轮到他来充当护花使者。他手中拎着一个孩子。
“放开我……放开我……”加利恩发育缓慢，身形瘦小，德特里希拎他起来完全是鸡仔似的，双脚几乎离地。娜蕾塔原本在后边畏畏缩缩地跟着，见到她妈妈后立即跑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娜蕾塔？”里奇夫人紧张问道。
“哥哥他撞到人了。”娜蕾塔说。
加利恩仍在掰着德特里希的手，奈何力量悬殊，嘴里不断嚷着放开他的话。
我不得已对德特里希说：“这是怎么了？”
“你的孩子撞到我了。”德特里希又把加利恩轻轻松松地提了提，“还挺张狂，撞到我还胆敢出言不逊。”
“臭德国佬，放开我，放开我！”
“你看，他还在骂。”
“加利恩，住嘴！”我不由重了语气。
加利恩被我吓到了，不再吵嚷，扁着嘴，想哭又不敢。
德特里希之前抓过他，他讨厌他也再正常不过。
“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我代他替你道歉。”我敛了眉眼，语气诚诚恳恳，饱含歉意。
他看我好一会，才将加利恩放回我身边。
“大坏蛋！”加利恩躲在我后边，抓着我的衣服，看向德特里希的眼神充满敌意。
“别要再说话。”我小声警告加利恩。
“两位小姐，这条项链你们还要吗？”销售员小心翼翼开口，在我和贝拉之间看了好几眼。
“埃尔温，我想要这个。”贝拉上前挽着德特里希的手臂，把他带到柜台前，语气多少带点撒娇的意味了。
我没有购买的欲望了：“不好意思，我不要了，既然这位小姐喜欢，你就卖给她吧。”我准备带加利恩离开，里奇夫人也有要走的意思。
“等会，莉莉安。”他当着众人喊我的名字。
我脚步一顿，回头，不明所以。
“你喜欢这条？”他问。
“你女友喜欢。”我说。
他转头把这条项链买下了。
却是将装着项链的盒子交到我手上。
我没有接：“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喜欢。”
“你喜欢，就拿去。”
我看了眼贝拉。她的面色白的不像话。
“我觉得当下之急是你去哄好你的女友。”
“拿着。”依然不容拒绝的语气，“别让我说第三遍。”
在他淫威之下，我把项链收下了。
是他逼着我收的，我可没求他给我买。
贝拉黑着脸上前：“埃尔温，你……”
“贝拉，我们再换一条别的，项链你够多了，我看弗朗茨送你不少。”说话时，目光一直在我身上，“这条项链，莉莉安比你更适合，不适合自己的东西，还是别戴在身上。”这话乍一听，嘲讽意味满满。
我带着加利恩离开了，在一个路口与里奇夫人和娜蕾塔道别。
八月末了，巴黎的秋天悄然而至，瑟瑟的秋风拂过树上泛黄的叶，一片接一片飘落，在空中翩翩起舞后优雅落地。加利恩对德国佬的烦恼很快一扫而光，一路踢踹着地上的树叶，一蹦一跳，快快活活。我在他后边跟着。
他说不想那么早回公寓，我就让他多玩会儿。找了个椅子上坐着，静静地看着他玩耍。
清爽舒适的秋风拂过脸庞，夕阳的余晖穿过树上叶子与叶子的缝隙洒落下来。
车辆在身后驶过，孩童在追逐打闹，情侣们在道路旁牵手漫步。邮差过来打开邮筒，取出里边一叠叠满载着信主人深情厚意的信件，即将把它们送到远方的收件人手中。
加利恩很快跟一个路人小朋友玩闹在一起。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嚷着回家了。
我从包里翻出了那条项链，它安静地躺在精致的盒子里，镶嵌的绿宝石被金色团团包裹，亮的不像话，就像艳阳中的金色沙漠里罕见的绿洲。
我喜欢这条项链，它配我，也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