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测(二)
贝斯克仍不放过我。再一次被下了迷药,在一个昏暗的室内醒来,双手被反着绑在椅背,我的双腿也被捆在椅脚上。
贝斯克狰狞的面孔在我面前晃荡,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手上的鞭子,狞笑着说:“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不过在此之前,有个人她想见见你。”他去开了门。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我看清了她的脸。
是贝拉。
趁德特里希不在,他们联合在一起对我下手。
贝斯克出于对我的仇恨,而贝拉出于什么?
妒忌。
她掐着我的脸说,只要我消失了,她的埃尔温就会回到她身边。
“就是因为你,是你夺走了他。”她不知何时就已经对我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怨恨,“自从你这个女仆来到他身边后,他已经很少来找我了,很少来管我了,就是你,都是因为你。”
“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怨恨我来?”我说,“我只是一个他家的佣人,你该恨的不是我,是他。”
贝拉显然没听进去,也不会听。埃尔温在她眼里已成绝对的信仰了:“肯定是你勾引了他,他除了我外,不会对其他女人有任何的想法,肯定是你勾引他。他家中没别的旁人,只有你,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你敢说,你只是他的一个小小佣人?”
我挺想说我是被逼的。不过她明显是不会信的。
两个疯子,一男一女,此时此刻正站在我面前。一个怨恨我毁了他下半生,一个怨恨我抢走了她的男人。
为此,我感到无奈和绝望。
“那天晚上,有你在的时候,埃尔温他抱着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说出那些话,是不是你教唆他的?你想让他离开我?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你好歹毒的心!”她突然发起疯来,死死抓着我的两个肩膀,她美艳而扭曲的脸近在咫尺,“我早就发现你们的不寻常了,说!是不是你挑唆埃尔温离开我的?!”
我知道,就算如何解释,贝拉也不会听进去一点。
我干脆沉默。
“不说话是吗?那好。”贝拉冷笑着说,“我让你的仇人来对付你,他熟悉你,知道怎么让你害怕。贝斯克,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了。”
“只要你消失,埃尔温就会回到我身边……”她喃喃地说着,出去了。
“真开心啊,莉莉安,我们又在波兰相见了,感谢上帝,感谢圣母,如了我这个心愿。”贝斯克搬来了椅子,坐在我面前,“之前,有德特里希在,我不好找你叙旧,我承认,把你送去给亚里斯克,是我太过冲动,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因为你即将是我的了……”
他肮脏的手摸上了我的脸,神情几近痴迷,我微微躲开。
他面色骤变阴狠,手指一紧,捏得我脸颊两块肉生疼,“多漂亮的一张脸,不愧是我五十兹罗提买来的,不知把这张脸刮花了,你那德特里希,还会不会把你留在他身边?”接着,他双手摸上自己的脸,那双小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看清楚了莉莉安,我是贝斯克啊,我才是你的丈夫,相伴你一生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德特里希……”
他脱掉了裤子。
他的那儿断了一截,丑陋不堪。
“它是因为你没有的啊,莉莉安,你该怎么补偿我?”
他因为我不能人事了,他的心理逐渐扭曲,对我的怨恨日益壮大。可我又何尝不恨他?
我撕碎他这般癫狂的幻想:“你什么都不是,我丈夫早就死了,你不过是我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野男人,我从来没招惹过你,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我的心理素质并不强大,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迫使我的眼泪在激动的言语中落了下来,把我的脆弱彻底暴露无遗。
就在一瞬间,贝斯克方才那种狂热迅速地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你真是不听话,莉莉安。好吧,让我来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听话的女人。”
我说出最后的筹码:“你敢对我这样,德特里希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
“是吗?”贝斯克看起来没有畏惧,他笑了起来,笑我的天真,“他现在不在这里,又怎会知道你被我抓走了?我把你囚禁在这里,他能找到你吗?这距离罗兹几十公里的荒郊野岭,他能找到你?他也不会费尽心思找到你,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对一个女人上心?莉莉安,只有我钟情你一人,就这样在这里一辈子吧,我们在这里过一辈子……”
我再也受不住他对我精神上的施压,哭喊起来:“放过我吧,放过我……”
“放过你?哈哈哈……那谁来放过我?”贝斯克一把抓住我的头发,他的脸贴了上来,“只有看见你痛苦,我才会兴奋,我的心灵才会得到慰藉……”
我哭着摇头。我是懦弱的,对强权的恐惧让我下意识的屈服,当即惊慌哀求着:“不要……不要……别这么对我。”
他扯着我的衣领,我拼命挣扎着,“滚开,你滚开,别碰我!”
他扇了我一巴掌,随即把我连带椅子一同踹倒在地,他又箭步上前,把我衣服扣子扯了下来,撩起我的衣服。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踹开,令他动作也跟着停止。
“谁?!”贝斯克回头大喊。
一声枪响顿时响彻整个房间连同天花板上的吊灯也震上一震,我的心也剧烈地咯噔了一下。
贝斯克轰然倒地。
我紧紧抓着束缚我双手的绳子,注视着他,全身都在恐惧中浸泡了好几回。子弹从他脑门穿过,形成一个焦黑的窟窿。他的小眼睛圆睁着,死不瞑目。他的眼睛,看向我这边。
他不会再醒来了,以一种残破、丑陋的姿态死去。
塔利快步走了过来,为我松绑。
“莉莉安,没事了莉莉安。”塔利抱着我安慰道。
地上的血汇聚成一个小泊,血腥味不断蔓延开来,我看着贝斯克的尸体。他的模样与我父亲的模样重叠了起来,一切都显得不真切。他已经死了,我仍心有余悸。
“是的,塔利,他已经死了,我没事了……”当一个人死在你面前,你如何想拼命抹掉对他死的那一刻记忆,却越发清晰的出现在你脑海里。
永永远远,挥之不去。
先前那辆溅湿我衣服的汽车,开车的人正是塔利。
为此,他已对我说过了抱歉:“实在不好意思,我回头才发现原来是你。”
然后,他看到了我被贝斯克抓走,他跟踪了过来,看到了正要离去的贝拉。
在塔利的逼问下,贝拉不得不告知了他我的不测。
回到德特里希的家中,他还没有回来,塔利让我去洗个澡。贝斯克的尸体,就在刚刚,我们把他抛到了荒郊野岭,被野狗啃食。
热水浸过我的身体,心灵也如乱撞的小鹿一般躁动不安。
我害怕极了,怕贝斯克化身怨鬼前来向我索命。我恳求塔利今晚不要离开。他看出来了我的恐慌:“听着莉莉安,他已经死了,被我杀死了,他不会再来伤害你。”
“是的是的,他已经死了。”我不断告诉自己。
我躲在被窝,蜷缩着。
父亲,贝斯克,母亲,雅戈布……他们的面孔一一掠过我的脑海。
难以入睡。
塔利见此,给我哼了一首歌。
他说这是他母亲小时候给他哼的波兰的乡间童谣。他觉得我会听过。
塔利的歌声动人,在此刻深陷茫然的我来说,他的歌声带领我走向光明,将我心中的不安与焦虑渐渐抚平。
我很快入睡了。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