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秀
寒风呼啸，天寒地冻。航少杰在乔中白留下的手谕中学会了小挪移术，按手谕中的吩咐，他又转入洞中收集了一大堆药材，足足寻遍了两百多个洞穴。甬道大多阴暗狭小，他就像一只老鼠每天在洞穴内爬来爬去，十几天过去了，收获甚小。
这种洞穴，隔个十几丈就有一个，没个一年半载搜也搜不完，再也没有了兴趣。
远处，从山上流下的冰川，依旧层层堆叠，彷佛岁月的痕迹。
航少杰御剑从上方路过不下三十次，每次都换不同方向，结果总能回到这里，让他心里大是恼火，嘴上一片一片地念着静心诀，同时也在骂着那几个混账东西，开始怀疑他们是故意将他留下来的。
无奈之下重新落在地上，神识扫处，多具尸体被掩埋雪下。他“神识”小成，渐渐的扩大范围，顷刻间真气急剧消耗，好在又能及时补充回来。不多时竟然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个面黄肌瘦，眼神空空洞洞的女子，正警惕地盯着前方，有说不出的孤单害怕。
航少杰连日来都是单独一个人，此刻好不容易看到有人，顿时有了丝丝喜悦。
却瞧着她这等凄惨可怜，瞬间又冲淡了。
猛然间想起当初在观景亭，自己说“命运多舛”，白一雪问“世间有没有公平”，现在看来，当时脱口而出的“世间哪有什么公平”，这句话非常正确。
足足过了一刻钟，他将女子抱了下来，从包袱中取出半截莲藕，喂其服下。又用神识将真气覆在其身驱寒保暖。一看女子这身兽皮实在不成样子，干脆催发剑芒，将随身携带的丝网做成一套衣服，蹑手蹑脚的帮她穿上。
女子算不上漂亮，胜在年轻，穿上他做的新衣服，稚嫩的脸孔颇显清澈秀气。
航少杰轻轻刮了一下她鼻尖，说道：“以后就叫你‘阿秀’吧。”
女子怔怔的看着他，半晌，空洞的眼眸恢复了一丝神色，一句话没说，眼泪涔涔往下流，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终于她枕在航少杰的腿上，渐渐鼾声大作。
航少杰抱着阿秀找了个树洞，放下阿秀休息，又寻来枯枝生火，引雪取水，不多时，一个小小的树洞被他弄得异常温馨。
看着阿秀熟睡的样子，他想到了白一雪，那晚同样的和她在洞穴中度过一晚，酣然大睡却是他，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想着想着，又把剩下的丝网盖在阿秀身上。
还别说，航少杰在照顾人方面，简直堪称一个服务周到，无微不至。
过了三天，阿秀也恢复得差不多，他教了阿秀一些简单的语言，就要找寻出去的道路。
阿秀走到哪里都要拉着他的手，起初有些不习惯，后面却不以为意了。
两人路过一棵参天大树时，阿秀死死拉住他的手，支支吾吾的道：“我我”航少杰以为她要小解，笑着道：“我等你。”
便走到树下坐着，往下一看，冰面上倒映出一个满脸胡子，头发蓬乱，衣服有些破烂，还背着一包行李的人，此时一个年轻女子又过来拉着这个人的手。
航少杰大骇，心道：“自己这个摸样，被人看见了非得认为自己在拐骗良家女子，就是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啊。”他赶忙整理自己的头发，摸着脸上的胡子还有身上的破衣服，自言自语道：“这样也不是办法。”
看着阿秀清纯腼腆，略显生涩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我这是老牛吃嫩草！”
阿秀只是低着头用力拉他，他又哈哈大笑道：“不用急。”
两人来到一棵大树下，阿秀往上指了指，航少杰明白她的意思，当下抱着她跃了上去。原来这里有一个隐藏的树洞，航少杰神识一扫，这树洞倒像是个简单的卧室。不多时阿秀给他找来一个储物袋，航少杰心下大喜道：“真是个好姑娘。”
接下来在阿秀的带领下，两人又找来好多东西，一丈见方的储物袋被他塞得满满当当。
时间却又过了三天，航少杰储存的食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想着要不要再返回千雪洞中多崛些莲藕，采些果子之类，却看见阿秀一个人坐在横木上怔怔出神。长睫下，泪光盈盈，走近她身边也毫无知觉。
这几天航少杰变着法儿逗她开心，教她说话，听着她喊“航大哥航大哥的”那真叫一个心里舒服，却始终没问过她心里想的事。现在看到她这等孤单落寞的身影，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心道：“失忆的是她就好了，偏偏是我。”
转念一想：“哎呀，我和她命运如此相似，只要活着，其他事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样想时，忽然间又豁然开朗了。
他走到阿秀身边坐下，笑吟吟的道：“阿秀，要不你嫁给我。”见阿秀疑惑的转头，他老脸一红解释道：“就是做我老婆的意思。”这下阿秀明白了却挣脱他的手，局促的说道：“我我我不知道。”
航少杰本来也是开玩笑的，没想现在搞得这么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哎”的叹气一声低下头。蓦地想到：自己一个无根漂浮的老男人，哪里能够给别人一个家。
思绪又飘啊飘，突然间又想到李登梅那浮凸妖娆的身姿，还有白一雪那俏皮可人的纤纤倩影。这两人不断的在他脑海中交相出现，越想就越自卑，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癞蛤蟆”，根本就不配。
阿秀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低着头过来拉他的手。那腼腆的小女孩模样着实楚楚动人，航少杰看得差些流口水了。
蓦地站起身道：“算了，活着就好。”
他神识一动，真武法剑赫然出现，拉着阿秀踏上飞剑，两人摇摇晃晃升到十几丈高。那真气消耗得那叫一个厉害，好在在这个地方能源源不断的补充过来，他也懒得管了，对着阿秀说：“站好了，航大哥带你去看看风景。”
两人站在剑上慢悠悠的循着这个半岛低空飞行，航少杰看看江上流动的浮冰，又瞧瞧半岛上好像点缀的绿被，又被前方高耸入云的冰川雪山吸引，一个瑰丽炫白的景致尽在眼前。
他伸手轻轻摸着阿秀的头问道：“阿秀你说美不美？”
阿秀却连眼也没敢睁开，双手死死夹住他的腰肢，此时听到航少杰的话睁眼一看，发现在半空中，“啊”的一声整个人直接抱住航少杰的背后。半晌才再次睁开眼，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往下看。航少杰却突然来一句，“不勇敢些，哪能看到更多的风景。”
阿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双手抱得更紧了。
航少杰看到上空偶尔有雪花飘落，他有些担心真气不继，连忙调转方向往回飞。观察了好一阵水流，又将目光看向下方，暗自寻思：莫非出口就在水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已经决定去一探究竟了。
阿秀还在帮他整理头发上的积雪，却听他说：“阿秀，这里的风景是很美，但是缺乏些生气，航大哥带你去看更美的风景好不好？”
久久没听到回答，航少杰御剑落下地面，阿秀却“哇”一声哭了起来，带着委屈的哽咽声，泪水涔涔流下。
航少杰怕担心她身体，连忙将她拉回树洞坐下，安慰着说道：“好阿秀放心啦，航大哥是不会抛下你的。”
这一晚他航少杰再一次发挥无微不至的照顾人本事。直到阿秀到睡下，他才偷偷潜回千雪洞，掘莲藕，摘野果，挖山参等等，将将能吃的全都准备一些，直到下半夜才回来。
他本来想轻手轻脚的走回去，冷不防的看见阿秀坐在旁边盯着，吓了他一大跳，慌忙的找地方睡下。
航少杰也想不到，这会儿他简直比做贼还心虚，躺在床上半天都睡不着，只得无声地念着道家静心诀。
却不知阿秀也在他旁边站了半天
旭日清早，航少杰拉着阿秀走一段，飞一段的沿江下游寻去。两人像游客一般，遇见风景优美之处总要停足观览，航少杰又比较会关心人，每每等阿秀吃饱喝足才继续赶路。
直到下午，两人终于看到了一座横亘在江面上的冰川巨峰，往上看不到头，到处都是尖锐的冰凌，还时有滚落的冰块，走得近了，还看到淙淙流下的溪水。
航少杰看到阿秀惊讶的表情，吃吃笑道：“阿秀，等下要爬上去你怕不怕。”阿秀道：“不要。”航少杰“哎呀”的一声道：“那不是要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见她有些焦急的拉住自己的手，接着道：“既然阿秀不想爬山，那就只有下水了。”
阿秀说了一声“嗯”，他取出些阿秀喜欢吃的果子，说道：“你吃饱休息下，我下去看看。”
转身跳下江中，他正担心之前在阿秀那里学来的功法还能不能用呢，却见后方疯狂的冒着气泡，一条玲珑的身影迅速向他游来，心道：好一条美人鱼。
游得近了迅速拉起他的手，不是阿秀又是谁。
航少杰大是懊恼：早知道就不急走了！
又寻思：要不要现在回去呢！突然间又想到天云宗羽少主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照那种脾性，迟早都会杀回来。而“真武法剑”又在他身上，只怕杀回来第一个就是找他算账。那家伙又是阿秀的宿仇，那种地方怎么逃？
何况阿秀还是个弱女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吧？想着想着心里又骂了一句“他呀的”。
等他从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过神来，两人早在江底冲出十里开外，周围开始变得昏昏暗暗，伸手都分不清五指，想来到冰山底下了。
他神识赶忙扫出，这一片除了他俩，并没有其他生命。航少杰心中暗叹一声道：“出去了也好。”见阿秀有些迷惘，干脆伸手搂住她的腰。
阿秀突然颤抖，感觉好像电流划过全身，在冰冻的江水中，她渐渐漾开一丝甜蜜的笑颜。
仿佛在那双手之下，她不再感到寒冷，不再感到孤单，不再是自己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