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识
再看那几人，个个像猴子似的各立一处，正你瞧我我瞧你，谁都不敢贸然下去。
“隆隆”声不断传来，航少杰“哎呀”叫了一声“不好”，地缝合并的速度正在加快，顶多不过半个时辰就到这里了。
那几人见状，开始纷纷逃离。也难怪他们，此处地缝乃地肺的宣泄口，两旁的岩壁早被烘烤得坚硬如铁，一旦合并，任你是大罗金仙也要被挤成肉酱。
看着那柄剑尤在发着嗡嗡龙吟，剑身的万道紫芒映照得整条地缝光怪陆离。航少杰一闭眼，竟然捕捉到一丝，却抓不住。
一咬牙，他又下落近百米，这次剑身和他心神彻底关联起来。
仿佛他意念之中就有这柄剑，但是要拔出来，还非得再下去一段距离不可。
眼看地缝的合并在加快了。
他心头突突狂跳，紧张、刺激、害怕、不甘种种情绪不断翻涌，咬咬牙，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念道家“静心诀”跟着纵身一跃。
此时地缝堪堪合过剑身，盖过紫芒。航少杰眼前一黑，意念中神剑尤在，当下奋起全身真气在意念所指处一扯。
“轰”的一声巨响，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一道紫芒冲天而起。
上方激斗的两人同时罢手，各自竖立一方。
航少杰被神剑拖出地缝，眼见脱离了危险，心神一松，连人带剑一起掉落地面。
他将剑放手里细细打量，剑柄是螺纹玉石，剑身刻有符箓，并没有开锋，抖动时，隐隐有紫光透射。
航少杰看向乔宫主，旁边的那位却惊讶的说道：“这是‘真武荡魔剑’，你没有神识，居然将它炼化了，简直不敢相信！”
“炼化？”航少杰转头看去，一个黑袍高冠的年轻男子傲然而立，脸容沧白如雪，俊美绝俗，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手中神剑，神态极是倨傲。想来此人就是天云宗的羽少主。
航少杰眼前浮现出那一具一具的浮尸，心道：“此人生得绝世之姿，却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
那羽少主笑着道：“两位既是修真中人可听说过我天云宗？”说话间那几个黑衣人全都站到他身边，主仆分明。
航少杰蓦地想起那个雪人的话，心中霎时明了：“看来这柄剑他志在必得。”
当下瞧向乔宫主，见他一脸平静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站起身道：“想来阁下就是天云宗的羽少主，却不知这里什么时候成你的地盘了？再说阁下一到这里就将人满族屠戮一空，这般好杀成性，横行无忌，莫非是仗着天云宗的名头？”
这些话像风茅戳在羽少主心头上，他本来想着威逼利诱，让对方乖乖交出神剑，现在不可能了！
羽少主大怒之下，当空就是一掌拍出。航少杰却是被锁定了一般，左右都躲闪不开，只得举剑格挡，仍被打了一个踉跄后退。
猛然想到这人刚才说的“神识”，取剑时这柄“剑”不就在他的意念中吗，莫非念力就是“神识”？
仓促之间又觉得不对，就像隔着一层面纱，始终看不到真相，心底痒痒得。
他此刻又焦虑又难受，突然灵光一闪，对着那羽少主大声怒道：“你天云宗真是卑鄙无耻，居然用‘神识’攻击我？”羽少主“哼”了一声道：“井底之蛙。”
航少杰心道：“居然不是，那‘神识’到底是什么？”
他苦苦思索，又开始回想到那一句“你没有神识，居然将它炼化了”的话。接着就是往前取剑时凶险的场面了
航少杰还在回想，那边羽少主见他迟迟不说话，有些不耐烦的大声道：“布阵！把他杀了。”
航少杰瞬间惊醒，挥手就是一剑劈出。
众人看见一道紫色剑芒斜斜扫过，纷纷举起武器格，只听羽少主身上“轰”的一声钟响，他没事，手下却有三人拦腰斩断，鲜血洒了一地。
他不怒反喜，怔怔道：“不愧是十大名剑中的‘真武荡魔剑’。可惜他没有神识，不然我这区区防御符，不就跟豆腐块一般，哈哈。”
航少杰魂飞魄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那一剑瞬间将他真气吸干，现在连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此刻“真武荡魔剑”消失了，正静静地躺在他“意念”之中。
他仍在纠结“神识”是什么东西，羽少主步步靠近也毫无感觉，彷佛这一刻，他为了弄清真相连生死都不重要了。
突然间身子一轻，航少杰感觉被人提在手中，耳边风声“呼呼”，后面再有人说“追”。
航少杰闭上了双眼，小周天自动运转，周遭天地中“水灵”不断涌入他身体，干枯的丹田开始滋润起来，真气也渐渐充盈。
他脑中竟然生出一幅模糊的画面，千雪洞中的情景，渐渐清晰。
他睁眼一瞧，急掠而过的情景和刚才脑中闪过的画面，简直一般无二。
当下惊喜交加，闭眼睁眼间知道了共有六条人影紧追不舍。其中那个黑衣高冠的男子赫然就是羽少主，他脸色阴晴不定，又像惊骇又像恼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终于悟出来了。”航少杰蓦地惊醒，却被人提着，知道是乔宫主，当即道：“乔大哥你是说你也知道什么是‘神识’了。”
乔中白虽然手里提着一个人，速度却丝毫不慢。拐过一道转弯后，放下航少杰，对着身后就是凌空拍出一掌。
整个洞壁轰然俱裂，大块大块的巨冰顿时塞住了通道。
航少杰此时瞪大了眼睛道：“好强的修为！”
却听到：“跟上来，出去再说。”两人在狭小的甬道飞掠，航少杰惊讶的发现，他的神识开始扩张到五十米左右，周围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好像浮光掠影般闪过，真气也在急剧的消耗，好在又能及时的补充过来。
一阵阵眩晕传来，好在已经到了来时的入口处。乔中白一把抓住他肩膀，两人同时出现在半坡之上。
乔中白道：“他们在上面，你要不要先回避？”
“以乔大哥的修为，难道还不是他对手？”航少杰心里也明白，先前不懂神识这东西，现在知道了它的神奇之处，只怕这一场避免不了的了。
当下啪啪胸膛道：“乔大哥放心，我航少杰也不是怕事之人，再说神剑在我身上，避怕是避不开了。”
乔中白哈哈大笑道：“那倒不是，他手段过多，怕顾不上你罢了。”
其时天上三道白光划过，航少杰神识就要扫过去，被乔中白拦住，“不要用神识，先看看再说。”
那三道白光落在上面，与羽少主一伙形成了对峙场面。
突然一个稚嫩动听的声音道，“舅舅！”
航少杰盯着那描红的眉梢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时和那个声音说道：“是你。”
“他们说在找你，我就跟着他们过来了。”粟予萍把脸贴在乔中白胸膛上，又是撒娇又是淘气。
航少杰本来想听听上面的人在说什么，这少女却直接扑在他舅舅身上了。他颇感尴尬，心中既有羡慕，也有孤独，还伴着一种难以言状的自卑。
这边温馨诉说，那边有商有量，左右都插不上话。他只有走得远些，抬头看向天际飘落飞舞的雪花，心底不由倍感空虚。
神剑静静的躺在他意念之中，此刻莫名其妙的和他建立了更为紧密的联系。
他觉察到了，情绪仍是低落，长长的叹了口气。
突然听到上方羽少主道：“小子，我天云宗美女如云，来天云宗我给你引荐，包你如愿以偿。哈哈哈。”
羽少主说完，拿出一道符箓，跟着六个人凭空消失了。
跟着众人齐齐看着航少杰，搞得他瞬间老脸通红，尴尬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却对羽少主说的话大为意动。
“乔宫主和那位道友请过来叙话。”
航少杰一看那三人，一个八字胡，一个发盘道士髻，一个肥肥胖胖，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一看就知道有见地的人。他失落的心境马上活跃起来，一路小跑过去道：“三位请了，在下航少杰。”
胖胖的那人道：“我等奉帝师之命查看界外来人的动向，两位是唯一和他们有过接触的人，还请告知一二。”
航少杰恭恭敬敬道：“那人自称天云宗羽少主，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这里的原住人给他杀光了，尸体全都扔到水中。我两人几乎要糟他毒手，好在尚有几分保命手段。”
乔中白回应道：“这是事实。”
“贫道听那羽少主说航道友拿了他一件宝贝，还道他天云宗记住了。界外之人非同小可，航道友可否把话说得明白些，我等回去好和帝师有个交代。”八字胡的汉子虽然说的客气，意思却有不容置疑的味道。
航少杰意念一动，神剑在手，他双手托着剑道：“你说的是这柄剑吧。”
三人依次拿在手上观察了一遍，神剑无锋，只有剑身的那道符箓隐隐透着紫芒，摄人心魂，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都在想着，既然是羽少主口口声声索要之物，想来不是这么简单。
三人修为虽高，见识也算广，却未曾修炼出神识。航少杰误打误撞下用神识炼化了神剑，或者说炼化了一部分，将神剑的锋芒全都收敛起来。外表看来，它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剑，只是造型有些奇特。
加上航少杰这般大方将剑交出来，众人都误以为他将剑放在类似储物袋中收藏。储物一类的东西虽然珍贵，但能站在北冥宫宫主一样高度的人，有储物袋这种事实在不值得怀疑。若是知道这柄剑能存放“识海”，那说不定那帝师都要眼红这柄剑了。
三人面面相觑，变得沉默起来，仍拿着剑在观看。
神剑不神剑的，航少杰也没有多看重，他只想知道他的“失忆”病怎么治。记不起以前的事，他总有一种空虚的孤寂感，就好像满世界都格格不入！
他见差不多了，对着那三人躬身行礼，而后道：“三位道友见识多，交游广，若是觉得这柄剑有用的话尽管拿去，我在下受‘失忆’病症困囿多时，苦不堪言，诸位认识有良医或者方子可以医治的，还请不吝赐教。”
当下又将一个月前在海边醒来后，身体的种种症状一一说了，经历的事却没说。
盘道士发髻的道人“嗯”了一声道：“航兄弟倒是性情中人，‘失忆’其实算不上是病，有可能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选择性忘记了；
人老了也会；当然，我只是提及一下是一般情况。
结合你刚才所说，你应该是头部受过伤，真气逆转所致，说不定神魂都有所伤及了。”
航少杰看到八字胡汉子震惊的神情，那人继续道：“在贫道看来，失忆未必是坏事，起码学道求真途上少了许多的羁绊，你看那些和尚哪个不是要求剃度出家，六根清净”
“放你的臭屁，前面说的还中听，后面这些就别拿出来糊弄人了。
航兄弟可听说过东海无上宗师航三奇道人？那是你本家姓呢。”这胖道人才叫性情中人，话说得爽快。
航少杰道：“在下实在是孤陋寡闻，还请这位大哥说得清楚些。”
胖道人道：“此人肯出手的话，包保无虞了。只是仙踪难匿，仙迹更是难寻。”
那八字胡汉子在一边喃喃道：“神魂受伤如何想不到‘炼神鼎’？”
众人连航少杰在内都失声惊呼“对啊”，航少杰问道：“却不知这等神物在哪里？”见八字胡汉子摇了摇头道：“传闻收录在大内，却不可借得。”航少杰等了片刻，众人都没有说话，粟予萍突然说：“舅舅，‘炼神鼎’生得什么样子，告诉我藏在哪儿，我去偷出来。”
“小孩子过家家的。”乔中白平静的说道：“云崖上住着一位我北冥宫的巫医前辈，各种疑难杂症都有见解，航兄弟不妨持我手谕寻访，想来他不会拒客。‘炼神鼎’往后再去寻也不迟。”
接着道：“几位道友，此间事已了，不若就此离开吧。乔某正好有事拜访帝师，这边的事儿就由我代为交代，如何？”三人大喜，都点头称是。
航少杰拿着一封手谕，心道：不愧是宫主，一切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下一刻就傻眼了，众人二话不说就消失了，他只得大喊：“我航少杰欠各位一个人情，将来再还！”
转眼间又剩下他一个，看着这柄冒死得来的“真武法剑”被随意丢在地上，也不知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