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伤疤
验尸房，连都安闻着这里复杂的气味，已经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只能难受的欲哭无泪。
捕头看着他两眼泪光，无奈的和一位中年男子交代着：“光哥，这位是连都安连公子，是帮我们查县令案子的，你和他好好说说尸体检验的结果。”
这个中年男子名叫陈少光，身高约莫七尺，肤色偏黑，裸露的小臂上能看到结实的肌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力气。
一双眼睛黑亮，再配上蒜头鼻，厚嘴唇，一起凑在一张圆脸上，标准的老实人长相。
可仔细看他那双亮亮的眼睛，却并不显得他正直真诚，反而给人一种，善于钻营的感觉。
这就是那种睁眼诈闭眼精的面相。
一个仵作，怎么会是这种面相呢？
连都安活了很久很久，可能比这世界上最长寿的人活的还要久。
练就的看人功夫，虽不能说精准无误，但也八九不离十。
因此看到一个面相和职业这么不搭的人，难免就会多看一下多想一点。
这些在仵作眼里，就成了：没礼貌、没见识、智商浮于表面的公子哥。
是可以随意敷衍的那种人。
“连兄？连兄！”
“嗯？”
“这位就是仵作陈少光，县令大人的尸首就是他保管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问问他。”
“光哥，可以先带我去看看县令大人么？”
陈少光看他一眼：“捂好口鼻，跟我来。”
越靠近尸体，尸臭味越浓，连都安努力分辨着这里还有没有那种骚臭的味道。
没有，只有尸体开始腐烂的味道。
掀开白布，连都安又惊讶了。
县令的身体被分成了五部分没错，可这五部分除了头脸、手掌，其他部分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圆形伤疤。
那些伤疤一个叠着一个的布满了整个身躯，看伤疤的样子，应当是很早以前被烙烫留下的。
这么多，肯定不是不小心留下的，绝对是被人折磨而留下的。
可是为什么呢？作为一个县权力最大的人，何以受如此折磨？难道是当官之前留下的？
一会得找人好好问问。
把尸体的躯干翻转过来，背上的伤更多。
隐约能看到一些笔直的线条，仔细分辨，能看出它们构成了三角形的样子，应当是被人用刀刻画的。
还有很多蚯蚓一样弯曲的疤痕，那是烧伤留下的。
其他更多的还是圆形的伤疤。
这具身体的皮肤简直就是被摧残过的废墟，破败不堪，满是疮痍。
这种非人的折磨真的还有人能活的下来么？县令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和人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才引得人下如此狠手！
“我刚看到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不敢相信，能被这么折磨过，还能活下来当上县令的人，其心深不可测啊。”
“光哥，这些伤疤你能看出来有几年了么？”
“至少也有七八年了。”
“那这些圆形的伤能看出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么？”
“是烙铁，官府审讯重犯时，会用的烙铁，但是这种圆形的应该是特制的。”
“嗯，光哥，县令是怎么死的？”
“这个你看这些被砍断的地方，县令大人他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先砍断了四肢，最后才被砍头而死。”
连都安瞳孔紧缩，这么残忍的杀人手段！
“光哥，你刚才说砍断，是什么凶器？”
“现场没有发现凶器，而是我从伤口的特点推断出来的。”
那凶器是被凶手带走了？为何要带走？带走做什么？
连都安带着满心疑惑再次看向尸体，从脚到小腿到胸腹到手臂。
他的目光停下，尸体的左手腕内侧有异样。
一条细细的约莫一寸多长的不太明显的伤痕，在这众多的伤疤中很容易被忽略。
以前被割腕还是自杀过？
连都安思考不出来，只能先把满肚子的疑问放在一边，对仵作问道：“光哥，你还有其他发现么？”
陈少光敷衍的说：“没有了”就走去另一边做别的事了。
赶人的意图很明显，连都安只好把想问的问题咽了下去，拱手告辞。
眼下他急需了解县令大人生前的经历。
来到县丞大人的房间，他仍然拿着毛笔批阅着什么。
连都安：“大人，在下关于县令大人有些疑惑，希望大人可以为连某解惑。”
笔不停，嘴上回答“你说吧”
“县令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作奸犯科的衣冠禽兽，所以才被人用那么凶残的报复手段杀害。
“县令大人清正廉明，爱民如子。”
“就就没有其他的了？”
“你想听什么？”
“比如县令是否判过冤假错案，或是在官场得罪过什么贵人？”
县丞这才慢悠悠放好毛笔，收好公函，为他讲解。
县丞是在县令上任半年后来到县衙的，只知道县令是因为有剿匪治理之功被一位官员举荐的。
以前，青莲山上可是有成百上千的山匪，平日里打家劫舍的，闹得县里民不聊生。
当时还是个小捕快的县令，在一次剿匪行动中，一刀了结了山匪老大，而后又一把火烧了山匪的老窝，彻底清除了青莲山的匪患，立下大功。
被举荐上任之后，县令对于民生之事很是关注，再加上他确实颇有才干，所以才把青莲县治理成如今这番繁华模样。
因此百姓们对县令大人很是感恩，也没听说过谁对县令有怨言的。
至于官场上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县丞就不知道了。
“在我看来县令大人为人正直，在百姓中有口皆碑，是个勤勤恳恳为了百姓做好事的好官。”
县丞面无表情的说。
连都安尴尬：人都死了，还要恭维给谁听。
“大人，县令大人在你心里竟然没有缺点么？”
县丞：
“有县令大人他”
或许真是觉得在人死后说人坏话不妥，县丞反复在心里斟酌用词后才吐出一句：“县令他见美者忘丑，如饮甘泉而忘苦水。”
连都安：？？？
“大人可否再明白些？我对大御文化了解甚少。”
“县令大人曾经下令，命城中所有容貌丑陋、面容不堪的人在三天之内出城去庄子上做工，并且不许私自回城，一经发现，重刑伺候。”
“就是说县令大人憎恶长的丑的人呗”这算什么缺点，至于这么文邹邹的表达么。
连都安心里直翻白眼，不以为意。
世人谁不偏爱好颜色，自己因为这副好容貌，不知道受过多少优待。
但是把长的丑的赶出城，确实过分了。
“大人，县令人都死了，您说什么他都听不到，而且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连都安抱怨着。
县丞无奈：“我确实不知，不过你可以去找县令夫人问问，亲密之人总会对彼此了解更多。”
原来还有家人在，是件好事。
连都安行了礼果断离开这个让他无语的想挠墙的县丞，走向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