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真相
“我原本以为他和我一样孤独寂寞”
还是孩子的李莲卿，在短短几年里就已经经历了父亲突然离世 ，搬迁易址，母亲漠视，与恩师决裂。
这样放在成年人身上都不可承受的痛苦。
他却默默忍受了。
只是年少的心还没有迎接过朝阳和雨露就死死地封闭了。
直到李三桐出现。
在别人面前沉默寡言的李三桐会在李莲卿面前暴露自己害怕鱼的事实。
会袒露自己因为害怕而不敢主动和别人交流的懦弱。
会表达自己好渴望有个朋友陪伴的心情。
会告诉李莲卿他俩都是一样的：害怕别人亲近，但却希望有人能不离不弃的相伴。
会说：我们可以成为彼此唯一的朋友么？
李莲卿答应了。
然后他又拥有了快乐的感觉。
他开始给李三桐写信，把不好说出口的伤痛都画成画，把想倾诉的心情写成诗，把对朋友的喜爱和珍重，折成一只一只莲花鱼的样子，游向他唯一的朋友。
这样藏在内心的快乐持续了好几年。
直到前段时间，李莲卿发现，李三桐开始有意疏远他了。
在书苑，他会刻意避开自己，避免和自己视线交汇，他也不再和自己通信，他拒绝和自己的任何沟通。
李莲卿郁闷，忧愁，不知所措，明里暗里做过很多想要跟李三桐交流然后和好的尝试。
可都被李三桐拒绝了。
对于他的拒绝，李莲卿感受到的是欺骗。
明明是他要和自己做唯一的朋友的！明明是他说要不离不弃的相互陪伴的！
可是他却抛弃了自己！他欺骗了自己！他辜负了自己的真诚与真心！他该死！
李莲卿恼怒怨恨之极，想到李三桐跟自己说过的，害怕莲花鱼，看到鱼眼就心悸，摸到鱼就痛苦恐惧的事情。
他想到了一个恶意满满的杀人手法。
李三桐死的前两天，李莲卿早早就去村民家里特意买了莲花鱼。
回家把鱼皮剥了下来，用瓢做支撑，把鱼皮放在上面晾，塑形。
又专门去小贩子手里买了夜光石，磨成粉掺在墨汁中，反复涂刷在白纱上，晾干剪成圆形，一个会在夜里发光的鱼眼睛就做好了。
只等鱼皮晾好，放上去就可以做成一个完整的鱼皮头套了。
暗含杀意的李莲卿还没等鱼皮被晾好，先等来了李三桐的纸条。
李三桐约他二更莲花湖边见。
李莲卿马上就意识到，最好的杀人机会来了。
当天晚上趁着瑶娘睡觉，李莲卿把已经有了一点形状的鱼皮做成一个头套的样子，又在表面缝上了一层新鲜鱼皮，固定好鱼眼，重新抹上一层墨，李莲卿的杀人工具就做好了。
李莲卿一直等到夜半才去了约定的湖边，因为他知道，李三桐一定会等他的。
果然他走到湖边就看到了李三桐。
“莲卿，你来了”李三桐略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
李莲卿一边带上头套一边慢慢走近他：“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的，这都是你的错！”
待李三桐看清李莲卿，马上被他头上发着光的鱼眼睛，吓得呼吸紧促，大惊失色，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后退几步。
李莲卿不断靠近，李三桐不断后退，然后就掉进了湖里。
李莲卿等了一会，确定他没有再出现，就摘下头套慢慢往青莲山走去，准备挖个坑把头套处理一下。
可他没想到，明明被鱼吓到心脏骤缩，呼气多进气少，还在水里淹了一会儿的李三桐并没有死。
而是在他没走多远后就爬上了岸，还艰难的走在他后面。
到了青莲山脚下，正准备往深山走的李莲卿听到李三桐的声音。
“莲卿，莲卿”
错愕的回过头，发现李三桐好好活着的李莲卿瞬间怒火中烧。
他又骗自己！他没有像他说的那么怕鱼！他也没有被淹死！这个该死的骗子！
重新带上鱼头套，李莲卿面对着李三桐阴森狠恶的说“你不是说害怕鱼么！你不是不敢看鱼眼不敢摸鱼么！”
“那你怎么没有被吓死！你怎么没死！你这个骗子！你快给我死啊！！”
被吓过一次，在水里挣扎着爬上岸，又忍着心脏剧痛走了许久的李三桐，本就心身俱疲，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听着李莲卿毒箭一样的话，眼睛看着鱼头套，它的鱼皮覆盖着冰冷的鳞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黑暗中的鬼火。
它的眼睛绿莹莹的，令人颤栗，仿佛深渊中的恶魔。
李三桐瞬间就陷入幻觉中，他感觉自己置身鱼群，周围的鱼在水中快速游动，带起一阵冰冷的风，仿佛是死神的镰刀划过。
鱼的嘴巴像一把锐利的剑，准备随时撕裂自己。
儿时被鱼支配的恐惧此时再次席卷全身。
李三桐的心脏在恐惧的压迫下疯狂跳动，血液极速流转，呼吸急促。
然后，心跳失去规律，每次的跳动都充斥着痛苦和绝望。
最后，心跳骤然停止，李三桐直挺挺的向后倒在了地上。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线，所有的感觉，都在一刹那消失。
李莲卿看着倒地的三桐，叫了几遍他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可置信的，他用手颤巍巍的去探三桐的鼻息。
三桐断气了，真的是被他的鱼头套吓死的。
“呵，看来在怕鱼这件事上，你确实没有骗我，那我现在原谅你了”
李莲卿站在原地低声呢喃。
又看了一会李三桐恐怖的面容，李莲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舍得感觉，可是三桐已经死了，再不能陪伴他了。
最后，李莲卿看向三桐一直贴身带着的荷包，里面装着四叶香和丝带的荷包，他捏着腰带将它解了下来。
手指碰到鱼眼而留下的墨汁，就这样留在了李三桐的腰带上。
李莲卿不再有留恋的转身走向青莲山深处。
“后来我把鱼皮头套埋在了土里，荷包随身保存，今天回家听母亲说你来过的事情，我怕你会发现什么，就想赶紧把砚台和荷包也埋了，可是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说完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确定凶手就是我的？”
李莲卿语气虔诚的像是一个虚心向老师求教的学生。
连都安扬起一个坏笑，恶劣说：“刚刚确定”
“本来我以为你只是比别人先看到尸体，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拿走了李三桐的东西”
“然后跟着你看到荷包、头套，就想诈你一下，没想到你这么不经诈，这么快就认罪了”
“怎么样？被人耍的滋味很好吧！”
李莲卿如遭雷击嘴里恶毒的脏话不断涌出，连都安拿起鱼皮头套就往他嘴里塞。
骂声被干呕声代替，耳朵终于清净后，他才把鱼皮拿出来，带着其他证物，牵制着李莲卿向村长家走去。
第二天早上官府的人终于来了，村长交代了前因后果，李莲卿就被带走了。
连都安功成身退正欲离开，却被村长拉着热情挽留，还向他介绍，穿过莲花湖顺流而下三四里地，就有一处，风景绝美，美女如云，特色美食多不胜数，是青莲山下最不能错过的好地方。
连都安听着心动，表示自己绝不会错过，一人一马就乘着村长资助的小船，向莲花湖对岸飘去。
而在莲花湖的那一边能遇到什么，谁又能提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