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鱼皮
炊烟袅袅，饭香弥漫，原来已经到了夜饭时刻。
饥肠辘辘的连都安来到一个小摊要了一壶酒，一斤牛肉，享受着美味。
吃饱喝足时，夜幕已然降临。他起身结账，手伸进怀里掏出银钱，被他放在怀中的手帕不小心被带了出来掉落在桌上。
被酒水麻木的大脑反应了过来，连忙打开手帕，轻吐一口气。
呼，差点忘了这个东西。
连都安思索一下，把喝剩的酒滴了一滴在手帕中的墨粉上。
片刻，暖白色的手帕上多了一点青黑色洇渍。
与李三桐腰带上的一模一样。
借着月色，他拿着手帕反复瞧着，怎么感觉这洇渍发着幽幽的绿光呢。
难道自己喝醉眼花？
走向更黑的地方，连都安才确定，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那青黑色的墨确确实实就是会发出幽幽的绿光。
跑回到李三桐家，向他父母要来了那根腰带，两厢对比，腰带上那块青黑色散发的绿光更加明显。
无疑，就是李莲卿拿走了李三桐的什么东西！
先不论他是否就是杀害三桐的凶手，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比任何人都先见到过李三桐的尸体！
连都安此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预感，如果自己的推断没错，那么今天他去过李莲卿家的举动，一定会促使李莲卿做出什么事情来，也许就在今晚，夜黑风高之时！
来不及想太多，连都安就向着李莲卿家里跑去。
等心情平复，他才发现自己不知怎的，竟躲在一个能看到李莲卿家大门的位置。
反正躲都躲了，索性瘫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开始了监视。
约莫后半夜，连都安上眼皮打下眼皮，马上就要去会周公时，终于有了动静。
一激灵，他整个人迅速清醒了过来，定睛一看，只见李莲卿轻手轻脚的将门半掩上，转身迅速往青莲山深处走去。
连都安敏捷起身，但长时间的瘫坐，已经让他的下肢僵硬麻木，突然的拉扯，让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趴在地上。
“去他太姥姥的”恨恨的啐一口，翻过身他用力捶了捶不受管控的双腿，使尽全身力气重新站起来，往前一看，李莲卿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该死的！顾不得迅速来袭的刺麻痛感，连都安一瘸一拐的朝着李莲卿消失的方向追去。
向青莲山跑了大约一刻钟，借着月色，他终于看到了李莲卿。
连都安鬼鬼祟祟的慢慢摸过去，看到他背对着，蹲在地上挖坑，然后把什么东西往里面放。
还真让他等着了！他倒要看看，这深更半夜，这人到底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连都安冲动的飞扑过去，身量清瘦的少年，一下子就被壮硕的男人压制住了。
李莲卿被吓了一跳，激烈的挣扎着，脸被压的贴在土地上，嘴巴艰难的说着话：“谁！你是谁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我”
连都安并不理会他，只是使出全身的力气死死压着他，右手伸过去解开他的发带，又摸索着解开他的腰带。
李莲卿吓死了，以为自己遇上了什么抢人的强盗，双眼发红，大声怒吼道：“你快放了我，我有银子，我有很多银子都可以给你！”
“这位大哥，只要你饶我一命，我所有的钱财都可以赠予你！”
连都安沉默着拿解下的发带和腰带快速的绑紧李莲卿的双手双脚，然后也不管他，任由他脸朝下的趴着，骂着。
自己去翻看那土坑里埋着的东西。
刚凑近，就有一股子腥臭味扑面而来。
连都安没有一丝防备，被这臭气突然攻击到，干哕起来“呕呕，你大晚上的来这里拉屎的？”
好不容易靠自己坐起来的李莲卿听出来了这个声音，郁闷又有些几紧张，颤巍巍的说：“你连兄？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连都安一脸恶心的，再去看那土坑嘴巴里吐槽着：“我跟着你来的，想看看你大半夜的跑山里来拉什么屎”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你不要看，不要看！”李莲卿惊恐的看着连都安拿起了坑里的两件物品。
他的那一方赭色砚台，李三桐曾经随身携带的荷包。
荷包里面装着一些香丸，还有一条丝带。
正是李三桐生前戴在眼睛上的，连都安一直没有找到的那条。
把发着绿光的砚台和荷包放在一边，连都安拿出手帕卷了卷，塞住两个鼻孔，继续挖坑。
手上动作不停，眼睛也随时注意着李莲卿的动作，口气不好的问他：“你自己解释，还是我把你打一顿后解释？还是我带你去你母亲那里等官府来人后再解释？”
没等人回答，连都安就挖到了东西，触感冰凉、细腻、湿滑，他吓了一跳，该不会真的被他说对了吧。
一咬牙一狠心，他挖出那一坨东西就迅速往李莲卿脸上扔过去。
等他看清楚后，更恶心吓人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是鱼皮。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用鱼皮制作而成的略微有些变形的鱼面罩，鱼眼的位置还散发着幽幽绿光，那两个绿光鱼眼在寂静的黑夜里恐怖至极。
就连一向胆大的连都安都觉骨寒毛竖。
现在，他大概知道李三桐是怎么被害死的了。
稳定一下心神，连都安踢了踢从自己挖出荷包后就低着头沉默的李莲卿“你自己解释，还是我现在就带着你去找你母亲说说，你是怎么杀害的李三桐？”
李莲卿低着头沉默片刻，身体突然就开始颤抖起来，好像哭了一样的声音传来“你去找我之前就已经怀疑上我了么？”
“也不算是”
他像是愣了一下又问“那是什么时候？”
“是你说李三桐像一只灰兔子的时候”
“一般，让人评价一个，与他交往不多的人像什么动物的时候，大家会说像狗、像猫、像一只狐狸，而不会说像黄鸭子、像黑猪、像白老鼠，那么具体。”
“你说你和李三桐交情浅薄，可对他的评价却很具体。”
“而且灰兔子本身就代表着欺骗和不诚实。”
“然后就是你身上的香味，我在李三桐的衣物、房间里都闻到过，所以才会对你起了疑心。”
李莲卿抬起头来问：“那你如何确定凶手就是我的呢？”
“嗯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李三桐”
连都安坐下来和他平视，不容置疑、犀利的目光无形中给了李莲卿一丝压力。
或许是压抑的太久，或许是后悔杀了李三桐，又或许是明白这次自己犯的错不会再被原谅。
李莲卿并没有沉默太久就倾诉一般的说起了自己的杀人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