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独自莫凭栏（六）
现在是早上六点，垃圾袋里能看见啤酒罐子。
罗嚣君犹豫再三，还是解开了垃圾袋简单地翻看了一眼。
所幸付出也得到了回报。
因为她在里面看见了一片用过的卫生巾。
那个女人，别不是……
原本就被关在了里面。
罗嚣君按照原样捆好垃圾袋，用狗毛擦了擦手，然后就钳着嘟嘟狗的嘴进了电梯。
一进电梯，嘟嘟狗就忍不住开喷:“你为什么不进去抓住他？！我很厉害的！只要让我看见他，我肯定能咬死他！”
罗嚣君娴熟地给了它一个头锤:“傻狗，你要是现在把他咬死了，你也会被当成疯狗打死，然后再也见不到你爷爷奶奶了。”
嘟嘟狗害怕地呜咽了一声:“我，我不是疯狗，不要抓我。等等，那你快把我绳子牵好啊！喂！站住！绳子！绳子——！”
“真是谢谢倩倩了，这些天我老伴他生病住院去了，我陪了几天床，身体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回来休息。”宋奶奶依旧和蔼，还塞了苹果给罗嚣君，“你也看见了，嘟嘟是大狗，不溜它又不行。不过幸好咱们嘟嘟是乖狗狗，对不对啊？嘟嘟？”
“对！嘟嘟是乖狗狗！汪！”
罗嚣君根本没眼看嘟嘟那么大一条公狗如此矫揉造作的样子，但主人和宠物之间如此温馨的互动，倒是让她也回忆起了不少事情。
她以前也有只宠物，是只捡来的黑猫。
跟她一样，又凶又不粘人。
后来。
后来发生什么了呢？
罗嚣君咬了一口苹果，收回了视线。
后来弟弟要抱它，被它抓破了手。
他妈就把猫用开水烫死了。
啧。
“既然奶奶不方便，那这段时间就我来帮奶奶溜嘟嘟吧？”
宋奶奶有些犹豫:“你，你不怕狗了？”
“嘟嘟很乖，我不怕它。”罗嚣君微笑着看向嘟嘟狗，“嘟嘟，过来。”
嘟嘟狗的尾巴都垂下去了，但还是乖巧地走了过来。
“看来你们确实相处得很好啊。”宋奶奶很高兴，刚想弯腰去给嘟嘟拿肉干，可腰又疼了起来，“哎呦，我这腰。”
罗嚣君起身拿过她手里的肉干袋子:“奶奶你去休息吧，平时你那么照顾我，今天也该轮到我来照顾你了。”
宋奶奶难为情地笑了，等把宋奶奶送上床后，罗嚣君拽着嘟嘟狗的项圈，对着宋奶奶的卧室喊:“奶奶，我还有工作，我先把嘟嘟带我那边去了昂。”
“好！中午记得过来吃饭！”
罗嚣君无奈地摇摇头:“你歇着吧，我晚一点做了菜给你端过来！”
“你这孩子！”
罗嚣君把肉干夹在胳肢窝，对着嘟嘟狗朝门口示意了一下。
嘟嘟狗白了她一眼，拖着身体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温暖的家。
回到温倩的房子里后，气息骤然就阴冷了下来。
一直躺在沙发上的翻盖手机响起电话铃声，但罗嚣君根本懒得理她，拿着肉干往嘟嘟狗的大嘴里塞。
“你干……呜……嘛！呸！”嘟嘟狗吐出嘴里的东西，对拿着自己发气的罗嚣君来一个飞踹。
罗嚣君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多吃点，怕你以后就吃不到了。”
嘟嘟狗一愣:“你什么意思。”
手机铃声响了又响却无人接听，温倩干脆利落地掀翻了电视，把嘟嘟狗吓得差点飞起来。
“汪！谁！是谁？！”
罗嚣君抓住它的脖圈，推开门往隔壁宋奶奶家望去。
楼道里是有窗户的。
可那扇窗户外面，是月亮啊。
嘟嘟狗不可置信地回头，可阳台外的天空明明是白天！
它眼睛一翻，几乎快晕过去。
罗嚣君一个大逼斗把它从晕眩的状态拍醒:“别晕，晕了怎么救奶奶？”
成功捕获关键词，嘟嘟狗坚强地站住脚，哆哆嗦嗦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个狗都会说话了，问我怎么回事？”罗嚣君用不成器的眼神把狗子从头到脚洗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站起来，把一直没停过响的手机拿过来接通。
“嚣君！你个疯子！”
罗嚣君无语挂断，对着空气讥讽道:“如果你还是这副鬼样子，我不介意多带几个人同归于尽。”
啪。
后面的茶几翻了。
等了好一会儿，手机才继续有电话打进来，但罗嚣君还是没接，只冷笑着把害怕得发抖的狗子搂进怀里。
砰。
沙发也倒了。
厚实的地毯上一笔一划地写出几个字，从笔画的颤抖程度都能看出对方到底给气成了啥样。
“别得寸进尺！！！”
“行了，写那么多感叹号干什么？表达你被我闭了麦的愤怒？”
温倩歇菜了。
她真的累了。
她认输。
就连电话铃都响得有气无力的。
“能好好说话了吗？”
“你待在家里，我让你活到明天。”
罗嚣君并不满意这个答案，rua狗头的手丝毫没停:“你觉得你现在说这话，还来得及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来服务我的！不是来威胁我的！”
“噢，所以呢。”罗嚣君一点不给面子，声音甚至有些温柔，“你让我妹妹死了两次，我肯定得把你服务好了才能离开啊。”
“我给你s，我给你s评分行不行？！你别再折腾我了。”
“当然不行啊，你可是上帝，我是你的信徒。”
“嗬……”
罗嚣君下意识拿远了手机，对面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分分钟就要披着头发从手机爬出来掐死她。
嘟嘟狗都成了飞机耳，快八十斤的体重死死压在罗嚣君的腿上，身体还不停地往她肚子里拱。
“把嘟嘟放回去，关上宋奶奶家的门，接下来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阻拦你了。”
“你在说什么啊温倩？”罗嚣君忍不住笑了，“明明只要我踏出这个门，你就没办法再对我做任何事情啊。”
嘟嘟狗抬起头:？
“你。”电话里的温倩像是咬着牙齿在回答，“你为什么会知道？”
罗嚣君翻了个白眼，笑容在她那张漂亮的脸上看起来邪气得很:“我知道的多了。温倩，你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脑子的怨灵，凭什么认为捏着我酒店员工的身份就能控制我让你借我的身体发泄你被虐杀的苦呢？0608自己都控制不了我，何况你？”
温倩久久不回话，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罗嚣君却像是在欣赏什么音乐会一样，闭着眼，手指轻轻地打着节拍。
“杀了他……”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我要你杀了他——！杀了他啊——！嗬……嗬……”
“这才乖嘛。”罗嚣君顺了一把狗毛，心情很好，“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了你，我杀了谁。包括今天，一共三个周目，期间我会把奶奶和那个女人都救下来，然后拎着那个男人的尸体来和你交换s的评分，ok？”
电话又安静下去，信号传输的沙哑声明显得刺耳。
“替我跟你妹妹说句对不起。”
“我可没有资格替她原谅你。等服务结束了，你自己跟她说吧。”
说完，罗嚣君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嘟嘟狗感觉到气息没有那么阴冷了，也抖着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刚刚那是真的温倩姐姐吗？”
“对啊。她不是不喜欢你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但是我很喜欢她啊。奶奶平时有什么事都是温倩姐姐帮忙，奶奶教我要知恩图报，所以我可喜欢温倩姐姐了。”
罗嚣君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吐槽这个脑子单纯的狗，你喜欢她跟她怕狗有冲突吗？你连我都敢投怀送抱，热情起来不把人家一个怕狗的女生给吓哭喽。
狗子歪头:“有什么不对吗？”
罗嚣君不想理她，推开卖萌的狗子去了厨房:“奶奶喜欢吃什么？蒜薹炒肉吃吗？会不会有点太硬了？炖个汤吧？”
她经常一个人，所以做饭还算拿手。冰箱里的食材不多，大部分还是三文鱼，奶酪等中国老人不会吃的东西，她能做出两菜一汤顶了天。
菜板上切好的一团蒜蓉被看不见的力量重新排列，连着水痕一起，显出五个字来。
“嘟嘟不是狗”。
罗嚣君表情都没变，把蒜蓉用菜刀刮进油锅里。
嘟嘟不是狗。
她当然知道嘟嘟不是狗。
宋奶奶家里没有任何一件宠物用品，哪怕是狗饭盆，狗笼子，什么都没有，就连肉干，都是零食肉干。
唯一特征明显的，只有嘟嘟脖子上的项圈和那条牵引绳。
但那条牵引绳也不是狗绳，而是一条被血浸红的粗麻绳。
只是宋奶奶牵得太自然了，就跟嘟嘟会说人话一样自然，所以罗嚣君什么也没说，就当没发现。
做完了饭菜，罗嚣君没有先送过去，而自顾自地直到吃饱了才开始找起保温桶来。
“嘟嘟，开门。”
“早就等你这句话了。”嘟嘟狗后腿一使劲，站起来的高度快达到罗嚣君的肩头，“我老会开门了，奶奶根本关不住我。”
“头一次听狗把越狱说得这么骄傲的。”
“嘿嘿，多少是项技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