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山羊列车·真里世界（二十六）
纸人？于乐难以置信地看看走路顺畅自然的人群，再看看古安澜，凉意一瞬间从头浇灌至脚：“可、可是为什么我看上去他们都像正常人？”
不好的预感在二人心中滋生。
答案呼之欲出，同类之间才不会发现有何不同。
死寂般的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事态愈发诡异起来。
他们就像是陷入了一场死局。
不仅没能成功阻止祭祀，人还不知何时变得不再是人。
“你身体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对劲？”古安澜突然想起前不久在于乐脑壳上看到有两个纸人在打架。
“还好啊。”于乐随意活动了下身体，“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说到这，于乐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两下：
“走，吃饭去。”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前面有家叫‘爱云裳 ’的，我们去瞅瞅？”顺便去会会老朋友。
“这……”古安澜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于乐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只好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一路上，走在后面的古安澜看着于乐非常开心地和路过的纸人打招呼，一派祥和的景象，他都快要怀疑有问题的究竟是自己还是这个世界。
全都疯了。
“你有这个世界的货币吗？”古安澜提出本质问题。
“没有。”于乐转过身呲个大牙，“不过会有人有的。”
爱云裳此刻与上次见面简直是天壤之别，红绸环绕，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于乐带着古安澜从侧边翻过院墙进去。
这里是后厨和酒窖，果然在一堆酒坛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
“哟，银隧，好久不见。”虽然好像才刚分开不久。
喝的醉醺醺的银隧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探出个脑袋：
“谁啊。”
“我！”大老远于乐就朝他招招手。
然而，想象中的“久别重逢”并没有上演，看到于乐后银隧表情大变，一下子缩回了脑袋。
“他也是纸人？”于乐转过脑袋问古安澜。
古安澜摇摇头：“不是。”
银隧是他见过这么多的人里面最正常的一个了。
“银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于乐边走过去边问道。
而银隧顿时全身紧绷，一句话不说，也不看他们，两手着地，直接飞扑上去，飞檐走壁，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任何影子了。
留下于乐和古安澜面面相觑。
怎么片刻不见，银隧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是你！”侧边传来声音，是听到这边动静前来检查的小二，“小贼，偷了我的衣服还敢回来！”
说着就向后招呼了两声同伴，准备活捉于乐二人。
这下完了，饭没吃着人先送上门了。
“朋友，朋友，有话好好说，都是误会。”于乐边后退边赔笑脸，但是对方自然是不肯买账的，越来越多的小二赶过来，凶神恶煞地围着他们。
相比于着急的于乐，古安澜却不急不慢地掏出书看了起来。
“古安澜，我们不赶紧跑吗？”
“这里都是他们的人，跑不掉，不如趁现在找找他们的弱点。”
“弱点？我猜是火。”
“不像。”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古安澜已经暗中观察过路上这些人的动作和行为了，与常人几乎无异，只是关节处有些僵硬，而且有路边喷火的杂耍，应该不惧怕火。而这里的建筑多半傍水而建，想必水也是不怕的。
“你先帮我抵挡一会儿，我需要注入更多的精神力量找到正确的信息。”
“我？”于乐此刻不仅受着伤，还饿着肚子，整个人晕乎乎的，别说打架了，光是站在这就已经很费力。
“最多撑十五分钟，哥们的命就交代在你手上了。”
“可以。”古安澜表情没有变化，却开始加快翻阅手中资料的速度。
大约来了五六个小二，人数上觉得已经可以达到压倒性胜利的小二队，采用一起上的原则，同时对于乐进行攻击。
“等一下！”于乐大喊一声。
“你们这么多人，我们这能打的就我一个，不公平。这样吧，我吃点亏，你们一个一个上。”
小二队相互对视片刻，依旧同时向于乐扑过来：谁管你啊。
于乐被不知是谁揍了一圈，刚想还手，脑中就响起了系统的警告声：请玩家不要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当前剩余积分已经无法支付伤害他人后果。
什么意思？他只有挨打的份？
纵使万般无奈，于乐只好站在古安澜前面，做出防守姿态，不一会儿就被打了 好几拳。
察觉到于乐这边动静的古安澜顿时压力倍增，汗滴划过双鬓。
“找到了，切断线，就在他们脚底。”
二人立刻做出反应，于乐上前抱住其中一个人就往上扯。
他们的体重轻得不正常，横向力气很大，但是在纵向上就变得毫无抵抗之力。
古安澜迅速捡起角落的一根棍子在纸人脚底下横扫而过。
线挣断的声音过后，对应的纸人便不再动弹。
他们没有交谈，配合却十分默契。
剩下的几个见大势已去，仓皇而逃。
于乐见状虚脱地靠着墙站了会儿，不知不觉身上已经落下了好几处新的伤口。
“没事吧。”古安澜走过去，向于乐伸出手。
于乐握住后古安澜用力一拉：“没事。”
古安澜搀扶着于乐往外面走。
“怎么说咱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走了一会儿后于乐松开古安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古安澜表情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古安澜，你这书还挺厉害，就是施法前摇久了点。”
古安澜：“……”施法前摇是什么？
这时，一阵茉莉香味充斥着这条小巷，如同清晨的露珠，清新淡雅，让人感到舒适和安心。
“古安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古安澜嗅了嗅鼻尖：“有东西在靠近。”
香味越来越浓郁，闻久了有点头晕目眩。
远处幽幽传来歌声：“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
黑暗处的少女随着歌声越来越近，直到来到二人面前，面容这才完全暴露于灯火下。
惨白的脸上不协调的红唇上扬，来者一袭白衣，双手背于身后，盯着二人，问道：“你们知道，它为什么哭吗？”
少女黑色的眼珠背后宛如一个巨大的旋涡，稍不注意就能将眼前的一切吞噬掉。
古安澜顿时后背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知道。”一旁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于乐同样笑着回答，“因为五兔子死了。”
“哈哈哈哈。”少女听完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露出大大的笑容对着于乐拍拍手，“真聪明，真聪明。”
“可是。”少女的笑声戛然而止，改为表情阴森地看着二人，“五兔子没有死，它逃走了，你们说，我该不该抓调皮的兔子回去？”
于乐思考了下，开口道：“不应该。因为，能逃跑的兔子就一定是兔子吗，万一是伪装成功的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