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失手
黑夜笼罩大地，武珍市的一处烂尾楼群内，吴亨哲坐在铁桶旁烤火，桶内的火焰熊熊燃烧，映照在他的脸上。
三步之外，郑巴凛双手被反绑，躺在地上，此时正悠悠转醒，艰难地坐了起来。
“醒了啊。”吴亨哲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起身，朝他走过来，“差一点就可以杀了那女人的，都被你搞砸了。”
郑巴凛仰头看着他：“都是你杀的吧？”
“嗯，都是我杀的。”吴亨哲语气平淡，将绳子一端绑个圈，套在郑巴凛脖子上，往里收拢。
郑巴凛开始跟他周旋：“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女人？理由呢？”
“理由？”吴亨哲牵起绳子另一端，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是审判，我审判了她们，那些淫荡的贱人。”
二十六年前，吴亨哲看见自己的妈妈夸赞邻居家小孩钟秀珍，说她笑起来真好看。第二天下午，吴载弼和妻子回家时，便看到钟秀珍面朝下趴在地上，双手绑着牧童结，已经死了。
吴亨哲在父母面前颤抖着哭泣，说这是从童子军那里学的登山救助用的绳结法，只是想实习一下，结果失误了。
他的妈妈觉得，是儿子杀了钟秀珍，却被吴载弼呵斥：“他都说是失误了，你还想怎样？”
当时全国人民都在关注着人头猎人案，他的爸爸吴载弼便想到了妙计，买了和朴贤秀一样的衣服鞋子，又用刑警的身份弄来dna，将尸体伪造成朴贤秀，即使以后尸体被发现，也会被认为是被韩叙俊杀死了的朴贤秀。
后来他妈妈问他为什么要杀钟秀珍，他说：“因为她和你很像，笑起来有酒窝很像，小指短也跟你很像。她是你跟钟满浩大叔出轨生的吧？”
他的妈妈感到不可思议，他却毫不在意：“不是吗？不是就算了。”
仅仅因为一个没有被求证的猜想，他就杀了钟秀珍。
再后来他妈妈去见了丹尼尔李，回来后在饭菜里下了毒，要带着吴亨哲一起寻死，又被送医院抢救回来。
空楼里，铁桶内的火焰持续燃烧着，郑巴凛一点一点地解开绑住自己双手的绳结，一边继续与吴亨哲攀谈，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的妈妈，也是你杀的吧？”
吴亨哲淡淡一笑，没有否认：“她好像把我的头发给了那个丹尼尔博士，那家伙说，我是天生的精神变态。”
“被送去医院后，她又打算掐死我，于是，我把她推下楼了。”
“他们都以为我妈是自己跳楼的，我只是流了几滴眼泪，他们就都相信了。”
吴亨哲沉沉低笑着，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无比狰狞，“朴慧媛这贱人也跟我妈没什么不同，居然还妄想当我的新娘？所以我杀了她。”
“那些淫乱放荡的女人，我是以神的名义，审判了她们。”
郑巴凛此时已经解开绳子，他神情漠然道：“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噢~”吴亨哲勾唇一笑，“尹宥英吗？”他蹲下身，与郑巴凛对视：“她还没结婚吧，但是你猜，我在医院看到了什么？”他放肆地笑了起来，似是在嘲笑面前的人。
郑巴凛眉峰凝起，眸光暗沉如夜，唇齿轻启：“喂，你这畜生”
话音未落，他怒吼一声，一拳狠狠朝吴亨哲脸上砸去，而后迅速解开脖子上的绳套，又抬脚将他踹倒在地。
“你这狗畜生！”郑巴凛跪坐在吴亨哲身上，扯着他的衣领揍得他鲜血直流，一边揍一边问：“宋秀浩、金成圭、边顺英、赵美晶，为什么杀他们？为什么？”
吴亨哲口吐鲜血，粘稠的血液流进他的喉咙里，他艰难开口道：“你在说什么啊？那是成耀汉干的！”
“别说谎！不都是你干的吗？你为了不被人发现，就伪装成是成耀汉干的，对吧？是这样的吧？！”
“说什么梦话呢？”吴亨哲咧开血嘴疯狂地笑着，“这小子做完脑手术彻底疯了吧？”
郑巴凛死死按着他，越来越激动：“神父的十字架项链，不就是你放在那儿的吗？没错吧！”
吴亨哲被掐得就要喘不过气，他抓起身旁的钢铁棒，郑巴凛见状，只得先松手同样抓住棒子不让他有其他动作。
僵持中，血腥味刺激着郑巴凛的大脑，他脑中突然闪过几个画面——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金成圭，是走在路上被突然抹喉的边顺英，是倒在地上吐着血的高神父。
一阵剧烈的耳鸣声在脑中响起，他顿觉头痛欲裂，向一旁栽倒而去。
吴亨哲趁机踉跄起身，慌乱之中打翻了燃烧的铁桶，顿时火光四溅。
烈火影射在郑巴凛的眼中，他的脑中闪过在拳击馆中点燃汽油的瞬间——那一刻，他明白了，这些真的是存在于他脑海中的记忆，是成耀汉的记忆，凶手——真的是成耀汉。
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郑巴凛无措地坐在地上，双目猩红。
他看向不远处艰难爬行的吴亨哲，眼神一凌，朝他走过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脑中那个空洞的声音再度响起：“杀了他，杀了他，这种家伙就得杀掉啊。”
“啊啊啊啊啊！”郑巴凛嘶吼着，不断用力，用力，再用力
火焰灼热，似是要将一切燃烧殆尽。
直到身下的人不再动弹，郑巴凛才猛然惊醒。
他赤红着双眼，颤抖着伸出手去探那人的鼻息——
“啊！”郑巴凛被吓得跌坐在地上，他嘴唇泛白，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哆哆嗦嗦地看着直挺挺躺在那儿的人：
“怎么办好像好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