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愤怒的人，是罪人
二十六年前
命案现场，一堆记者围在周边拍照询问。
“又没有头吗？”
“又是那家伙干的吗？”
“请问警察一年都没有抓到人头猎人真凶，那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吗？”
刑警朴斗锡走过去，对着一位记者的镜头怒斥：“厉害？那家伙只是个绝不该出生的、基因突变的怪物。连臭虫都不如的家伙。”
回到家后，朴斗锡看到一团乱的客厅，还有小孩房间的墙上血淋淋的两个红字小人。
“贤贤秀”
——
【“可是怎么办？别说神了，你连人都不是，你就只是个可怕的怪物，绝对无法被救赎的怪物！你这个连垃圾都不如的、可怜的家伙！！”】
电视机前，朴斗锡沉痛地闭上眼睛。
武治啊
——
那群警察一闯进去，就把在里面的人压制在地上。
福安南捡起地上的手机一听，里面是一个女人在焦急地询问她老公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到男人身边的公文包，里面一只白色的手机展露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被压制在地上的男人咆哮着。
警察们这才意识到抓错了人。
——
当高武治说出“愤怒”的时候，郑巴凛失望极了，他听着高武治对他一顿输出，不禁觉得十分好笑。
怪物？垃圾？可怜的家伙？
郑巴凛低笑着，肩膀一抖一抖的，整个人散发着阴沉恐怖的气息。
突然，他沉下脸，语气瞬间冷了不少：“叮，回答错误。”而后他挂断了通话。
【“莫？”高武治一愣。】
尹宥英唰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好！神父！
她飞快地冲下楼，拼命往外面跑。
崔洪珠疑惑地看着她冲了出去，顾不上太多注意，她又立即转向还在台上的高武治。
“高刑警，冷静一点。”
【高武治既着急又不解地挠头：“是愤怒没错啊，我猜对了啊，孩子在哪里？”】
郑巴凛将手机丢在桌上，看着旁边的高神父，咧着嘴笑了：“怎么办？神父？你弟弟猜错了耶。”
高神父颤抖着看着他。
电视台中，一些事情还在进行。
“保存在心田站的usb影像已经复原了。”电视台工作人员说道。
影像传了过来，后台的工作人员都怔住了。
【高武治没有得到回应，暴躁地吼道：“我问你孩子在哪里啊？！你给我出来！你这臭小子！”】
郑巴凛在房间中央摆了把椅子，拽着高神父坐了上去，又把电脑摆在高神父面前，点开直播连线，又拨了电话过去。
直播画面连线到后台屏幕上，工作人员们都惊讶万分，捂着嘴面面相觑。
“叮铃铃”
电话又响起了。
高武治抓起手机：“喂？喂？”
电视台导播看着突如其来的直播连线，愣了几秒，说：“播画面。”
工作人员：“什么？”
“我说播放画面。”
崔洪珠立刻制止：“疯了吗？不可以！”
“不想被开除就播放画面！”
“你这疯子！”
“把她拉出去！”
导播推开崔洪珠，几个人员过去拉住了她。
“放手，放开我！不能播！”
导播不由分说，将连线过来的画面投上大屏幕。
看直播的观众顿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直播间的人数迅速上涨。
“这样才能吸引观众啊。”导播看着不断上涨的数据笑了笑。
为了节目收视率，这人已经没有什么干不来的了。
【“喂？”高武治举着手机愈发着急。】
“愤怒的不该是汉国，而是他吧？不发泄愤怒的罪人。”郑巴凛笑着说。
“什么？”高武治疑惑。具东久捂着嘴，指了指他身后：“那里”
高武治转过身去，只见身后的大屏幕上，昏暗的大堂里，高神父面对着镜头坐着，椅子后站着一个看不见头的黑衣人，正拿着一把小刀对准了他的脖子。
“神父nim！”吴奉伊惊呼。奉伊奶奶顿了一下：“哎一古！是高神父啊！”
朴斗锡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高武治彻底愣住了，他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哥”
——
尹宥英刚出电视台，看到手机上的直播间闪出高神父的脸，顿时忧虑地闭上眼睛。
“真的是神父。”尹宥英头疼地看着直播间里的大屏幕，她看着直播的地方，感觉像是在某个教堂的大厅里。
于是她迅速开车前往神父所在职的二来洞教堂。
——
高武治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屏幕的画面，难受地喊道：“哥”
主控室，崔洪珠被两个人牵制着，她不忍心让高武治看到这样的画面，却也只能无奈又焦急地喊着：“马上关掉啊你们这些疯子！”
导播吩咐人员：“特写高武治的表情。”
郑巴凛将刀子对准高神父，不紧不慢地说：“我说过，如果你猜不出答案，节目一结束我就会杀人吧。时间到了。”
高武治此时心里是五味杂陈的，他不知所措地听着，脑子一片空白。
郑巴凛低头看了一眼高神父，说：“这像话吗？人头猎人砍掉了他父母的头，杀死了他们，把他的身体弄成了这样，他居然都原谅了，还真是了不起。”
而大屏幕也非常合时宜地切换成之前神父受采访的视频——
【“内心被愤怒填满，曾经是我的日常，或许那股愤怒就是我活到现在的力量，但当我下定决心要原谅，一切都不一样了。在我说出要原谅韩叙俊的那天，真的睡到不省人事了，事发以后，我第一次睡得那么好。我想我应该为了弟弟，更努力地生活。”高神父说起弟弟时，总是满眼笑意。】
“哥！！！ ！你这混蛋！！你敢动我哥，我就杀了你！！混蛋！！！”
郑巴凛嗤笑一声：“你们说愤怒是罪吗？为什么？不愤怒才是罪吧？”他对高神父说：“哪怕是现在，也对那家伙泄愤吧。把愤怒发泄出来，那我就宽恕你的罪行。”
——
这边警察立马动身查找高神父的资料，福安南在“二来洞教堂”上画了个圈，命所有警察迅速赶往二来洞。
——
“来，生气吧，快。”郑巴凛带着低沉的嗓音劝说着高神父。
高神父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另一台电脑，上面是另一个直播画面：是汉国。昏迷的汉国身上绑着一颗定时炸弹。
高神父知道，如果他说出了凶手，那么警察没有在这个时间内找到汉国，汉国就会死。
高神父也清楚，如果他没有死，那么死的，就是这个小孩了。
“哥，骂吧，骂那家伙，求你了，他是杀了我们父母的家伙啊，你也想杀了韩叙俊的不是吗？求你了。”
“武治啊”高神父有苦说不出。
高武治懊恼地拍拍头，又说：“不然，对我生气，你对我生气吧，哥，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啊。要是小时候在露营车上我没有发出声音的话，你就不会被抓到了。”
他几乎是哭着说的：“你被那个混蛋往死里打的时候，我却只是袖手旁观，哥，是我，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是因为我才原谅那家伙的吧，所以拜托你冲我发火吧。我求我求你了。”
高神父温柔地冲他笑笑，说：“武治啊，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
郑巴凛微微皱眉。
“不，不，埋怨我吧，求你怨我吧！”
“武治啊，我不想看你因为复仇心，而毁掉自己的人生。”
高武治万般无奈，急得捶胸顿足：“啊西。”
——
尹宥英开着车在道路上疾驰，车上的小屏幕仍在播放着直播。
“啧，巴凛一定是用汉国来威胁神父了。”尹宥英皱着眉瞥了一眼直播，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凶手直播画面的后方背景中有一个蜡烛台，这是龟洞教堂特有的蜡烛台！尹宥英一个紧急刹车。
“不是二来洞教堂，居然是在龟洞教堂吗？”尹宥英一咬牙，迅速调转方向，火速赶往龟洞地区。
——
高武治真的很担心，很害怕。
虽然他总是对高神父态度极为恶劣，但他不是在生高神父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气自己当年的不懂事，害得全家遇上了那样的事。他认为父母的死是自己害的，他认为哥哥这么艰难地生活也是他害的。
明明哥哥之前也是恨透了人头猎人，现在却要为了让他不被仇恨填满余生而逼着自己原谅韩叙俊。他真的对自己很生气。
“我错了，我错了！”高武治哭着走到镜头前，朝着镜头直接跪了下来：“求你放了我哥，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挑衅了你，是我错了，求你”
全国直播，上百万人看着他跪下求饶。
“武治啊”崔洪珠心疼极了，她真的很想冲过去安慰一下他。
郑巴凛很是满意地欣赏着这副模样的高武治。
“杀我吧！你杀我吧！我替他死，我替他死！放过我可怜的哥哥吧。”
高神父依然微笑着看着他，那是他强装的笑意，却有着真实的温柔：“武治啊，哥哥没事。哥哥不是说过吗，就算哥哥发生什么事，也绝对不是你的错，知道了吗？”
——
“可恶”尹宥英握紧方向盘，以最大时速赶往龟洞教堂，“一定要赶上啊！”
——
郑巴凛逐渐失去耐心：“最后的机会，生气吧，发怒吧。对着杀死你父母的人头猎人，还有不对那家伙执行死刑的世界，爆发你的怒气吧。”
高武治跪在地上恳求：“求你了，哥。”
汉国身上的炸弹倒计时在缓缓流逝，高神父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苦笑，他说：“我亲爱的弟弟，哥哥，哥哥一直很对不起你。”
“哥，求你了，哥”
“哥哥，对不起你”
郑巴凛眼神放空，手中刀子一抹——
！！！！！！
“啊啊啊！！！”所有人不由得发出一阵惊愕的尖叫。龟洞教堂门口，尹宥英刚下车，在看到郑巴凛动手的那一刻瞬间愣住了。
“哥！！！不要啊！！！！哥！！！！不要！！！！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已经形容不了高武治现在的感受了。
高神父倒下，崔洪珠冲过去强制关闭了直播。
所有屏幕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