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涂药
“这把琴是你师祖望尘仙尊用陨星制成的,弹奏时它的音波就会与天空的星辰共鸣,引动星辰之力。
平时可助你修炼,若是遇到危险,就直接引了这股力量击杀对敌。”
除了与星辰共鸣,这月箜篌还有其他的法力。
据望尘仙尊说,它能够创造出音律幻境,还可以与灵魂沟通。
能之大者,驾驭它可以穿梭于不同的时空之间。
不是月昭不想教,是她还达不到那些境界。
她把月箜篌扶正了弹奏起来。
轻缓拨弄,声音如丝丝细雨。
急促弹动,犹如万马奔腾,琴室的帐幔无风飘逸。
瑾珵好像回到了自己还是朵花的时候,望着对面的神情专注的女子,一动也不动。
佳人端坐抚琴,阳光透过窗棂照到她脸上,饱满的额头如瑶台满月明净无瑕。
两处远山眉就像是新柳,仿佛载了万里云烟。
瑾珵忍不住细细的描绘,那画中仙女眼眸澄澈明亮,琼鼻峻挺秀美。
唇染丹朱,纤指如兰,正拨弄清音
自从他化了形,靠近师父时,总会发觉自己的心跳很是凌乱,什么在拉扯着他的心口,有些难受,又有些享受,酥酥麻麻,苦乐交织,难以名状。
他盼望琴声就永远这样悠扬不停,琴声里盛着他所有的欢愉。
“你来试试罢。”
师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还没回过神,月箜篌就已经被收在怀里,沾染着她的气息。
好在他往年于琴室里“陪着”望尘仙尊日夜不休,所以他对这里的乐器都不陌生。
只要识得了谱子,按着记忆的音调,一双素手试上些来回,便能把曲子融会贯通的弹奏出来。
纵使有些天赋,这样快的掌握接纳新乐器,瑾珵初上手还是有点吃力。
额上发了些薄汗,不过只要想到师父会满意,他就不觉得辛苦。
直至夕阳斜落,兜兜转转一曲毕。
少年抬头等夸,握着琴身的修长手指骨节有些泛白。
可师父面上没有欣然,一丝笑意也无,连刚才弹琴时的神采都散了个精光,沉默不语。
他心里不安,垂了头,浓密的睫毛也跟着垂下去,“师父,我学艺不精”
此话一出打了月昭一个激灵。
她若是能灵魂出窍,此时便要提着魂魄蹦出三尺高,再跑出二里山路,向天干嚎: 这样叫学艺不精?!
她此前跟着望尘仙尊苦心琢磨过三年之久,才有今日的灵巧!
当年以为七弦琴太难进益,又急切想要证明自己跟原主不一样,未来的路定然也会不同
央求望尘仙尊教她别的,五花八门学了个遍她才知道,不是七弦琴太难进益,是音修一途太难进益!
七弦琴比不过,月箜篌也是无力相抗。
她的清心丸呢?!
她从袖子里掏出个瓷瓶,倒出一颗丸药张嘴想吞。
被对面的徒弟捉了手,他掌心的温热透过她的手背,有攥紧的趋势。
“怎的了”
月昭检讨自己是不是刚才掏药瓶掏的太急促,慌乱中有失稳重风范。
瑾珵发觉她的警戒,想起她说过,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触碰,闪电般的放了手。
把手背在身后,缓缓说,“师父,我认真学,每日必苦练。
师父莫气,莫吃药。
医药典籍上说,是药都有三分毒性,不可依赖。”
艰难地说完最后两个字,他已经耗尽了全部勇气。
师父曾说她无碍,可无碍为何吃药。
寻苓师姑说师父还真不是进补,她吃的乃是清心药丸。
医药典籍有云,只有心火旺盛,心神不宁的人才需要清心。
依着萄童师姑的回忆,以前从没见她吃过药。
种种迹象,一定是他做得不够好,惹得师父气恼,昨日已是犯了错,今日又表现不佳。
想到此,瑾珵埋怨自己的心情达到顶峰,一双秀丽的眉目满含忧愁。
月昭却是另一番心思。
他要是认真学兼具每日苦练,不用多久大家就会知道,这大才,不是她的水平能教的出来的。
她的脸要往哪搁?
昨日瑾珵弹奏七弦琴时,有同门小声交谈被她听到。
“望尘仙尊后继有人了!”
望尘仙尊后继有人?
那她呢?
是三辈音修师徒之间的平庸过渡?
看着他把手背在身后,昨日那手险些伤重。
罢了。
“手拿来我看,昨日那黑气伤着你没?”
瑾珵伸出一双白净的手,手心向上呈给师父,“我没伤着,就是苦了胖鸟儿的肚皮。”
他想起鸟儿虽然经由霏弘长老的灵力治愈了伤,但那片羽毛已经脱落了些许。
少年的心性很容易被更新鲜的事情转移,已经不复刚才的忧愁。
“师父,你说它的肚皮好些没?”
“你唤它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月昭也是个跳脱心性。
琴声引帝江,极为稀有罕见,而且瑾珵弹奏的琴声磅礴之力中,隐约有望尘仙尊的影子。
在月昭故作平淡的撺掇之下,瑾珵又取了七弦琴弹起《招音颂》。
没多久,帝江神鸟呼着四扇锦绣大翅膀,从漫天红霞里窜出来。
飞到琴室前的院子合着琴声频频振翅,羽毛层层叠叠,色彩斑斓。
这鸟儿真是一点记性都不长,昨日才被琴声引来受了伤,今天又跑来跳舞。
月昭在心里揶揄的笑话它,打量它少了一撮毛的肚皮。
“来,过来。”
瑾珵伸臂轻轻唤它。
帝江的腹部还有些红痕,瑾珵拿来药膏给它涂上,
“胖鸟儿,明日再来可好,你这肚皮还需涂几天药。”
帝江一声长啸表示不认同,歪了圆脑袋不看他,肚子跟着抖了抖。
月昭打趣,
“人家有名字,帝江神鸟,多威武。”
说完就看帝江昂着头摇摆了一下身上的羽毛,颇傲娇的神态。
瑾珵手抚着它滑溜的羽毛一下又一下,
“帝江神鸟,那我们就说定了,明日再来涂药?”
他温柔的与它打着商量。
它圆溜溜的脑袋没再撇开,肚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天边那轮金乌已经落下,夜色笼罩,院子里亮了灯笼,两人一鸟一来一往的笑闹。
瑾珵跟着帝江在夜风里共舞,白色月光下一袭青衫风姿绰约,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跳跃,都仿佛是在诠释着天地间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