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怎么不嚎了
定了定,她把别致炉搬去洗,一边洗一边嘟囔。
“怎么不嚎了?刚才不是嚎的起劲?”
“你何时成的精?”
“霏弘老头可没告诉我,你一个炉子还怕烫。”
“你可不能记恨我,不知者无罪。”
“再不回话我还烧你。”
炉子颤了颤,七八岁的小孩音色。
“莫烧我,呜呜呜,烫!呛死了!脏兮兮!”
诈它出声,月昭仍旧觉得难以置信。
经过半天的盘问,她才知道这丹炉不用烧,只要把所需的药材投进去,念了咒语行了法势,它自己就会蕴化一炉丹药。
当日霏弘长老把炉子扔给她,说是一个老相识祝寿送的,从没用上过。
这宝贝让他束之高阁一年又一年,可惜了了。
不过音修不是丹修,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也是正常。
月昭又把一份药材依次放进去,念了炉子说的咒语。
“阴阳相生,乾坤运转,万物归一,丹成圆满。”她双手结印朝炉口一点。
丹炉冒了红光又冒了金光,持续半刻才灭。
她大喜过望,从丹炉里掏了一把药丸,放嘴里一颗尝味道。
“呸呸呸…这什么?这清心丸怎的有股糊味,好酸。
你这炉子行不行?”
月昭把丹药扔回去,拍拍它的肚子。
“本丹炉从不会出错,一定是你错了!”
要是给它两根胳膊,它此刻一定是叉着腰。
“你放什么,本丹炉就炼什么,你好不讲道理!”
“典籍上说的方子怎么会错!你看看!”
月昭翻到那一页对着它。
“本炉子看不见,你给我念!”
月昭一一念了。
炉子说“不对,还有灰尘,泉水,果子,烧焦的药材。”
“我果子是你吃的?!”
“本炉子才没吃,你放什么我就炼什么!”
丹炉比她火气大。
“我都洗了你还掺味!”月昭跟它对吼。
“本炉子要用法术咒语清洗!”
她给自己运功压下躁意,深呼了几口气,尽量平和些
“你不早说。”
“你又没问,你好不讲道理!”
她气了个眼冒金星。
看在它是盲炉的份上,不跟它一般计较。
果断给它改了名,叫“不讲道理”炉。
萄童央着循岺师姐一起去找霏弘长老。
“长老,月昭师姐整日里吃药丸,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啊?”
霏弘长老一时不该如何作答,总不能说,你这师姐日日都在想着入魔的事。
白天胡思乱想也就罢了,晚上还做梦吸妖兽灵力。
他捋捋自己的白胡子,沉吟半晌,吸食灵力这种阴损禁术,还是不要提的好。
至于月昭入魔,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本来寻岺觉得月昭肯定没什么大碍,可见长老这番踌躇,顿时把心提起来了。
长老终于开口,“她啊,闲来无事吃点清心丸,养养性子。
往日就莽撞,望尘不在,没人拘着她了。”
萄童正要着急,门口进来一个紫衣弟子,气喘吁吁向长老施礼。
“长老,我已经种好了树,三十二棵,一棵不少。”
霏弘长老见到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哼,你这小娃,每天还要到院子里浇水施肥,一直照看到它们结果子!”
“长老,那果子真不是我偷的。”平鸾伸手擦了一把汗。
“追踪术就跟在你手上,不是你还有谁!胆大贪心,整整偷了我三十二颗青果子, 把我半边树都摘秃了!”
萄童听说是青果子的事,默默垂下脑袋,眼珠乱转。
不会吧,为什么追踪术没在长老手上,反而到了平鸾手上。难道他比长老先开了这房门?
由于心里打鼓,萄童赶紧拽了寻苓师姐走了。
日子如流水般倏忽而过,转眼到了夏末。
“师父,早。”瑾珵特意在月昭晨间打坐的花园门口等着她,声音透着欢欣,好像浸了蜜。
这一看,月昭有些晃神,面前锦衣华服的少年,恍若仙境中走出的仙君。
他容颜本就深邃,轮廓分明,今日换了衣衫发冠,更显得眉目如画,丰神冶丽起来。
“你师姑莫不是九天上的织女?”月昭羡慕不已。
瑾珵等着她像别人一样摸摸他质地轻柔如云的料子,腰带上镶嵌的宝石。
或者为他整理整理衣襟,师姑们就是这样喜滋滋又爱不释手的。
可是师父打量了他几眼之后,连看都不看他了。
一会儿就把他落在后面。
他垂下睫毛,踩着砖缝走,“师父,今日学琴?”
“嗯。”
月昭到了茶室,先给自己倒了两杯清心茶,抬头看跟进来的虎狼之子。
若不是满脑门上被月昭冠以“入魔”两个字,今天她定会伸出爪子疼疼小辈的。
谁能拒绝一个期期艾艾,对自己毫无防备的俊逸少年呢,变态才会拒绝,月昭就是。
清心茶灌到了底,徒弟也放了琴,规矩坐好。
夏日里太阳渐渐毒辣,月昭授课已经不再将他安置在花园,移到她专门辟出来的清心茶室。
“上次教你的,弹给我听。”她恢复了一贯冷淡的气场。
瑾珵端坐于七弦琴前,身姿挺拔。
手指修长而有力,轻轻搭在琴弦之上,像蜻蜓点水般轻盈。
随着拨动,琴弦发出悠扬深沉的乐声,他眼神专注。
所有的思绪都随着琴声飘荡在茶室之中,投入忘我的境界,似与琴声、与自己、与天地融为一体。
即使一月只给他授一堂七弦琴,瑾珵的进益还是让人惊叹,无论功法还是音律,都让她忍不住对比。
自己要挑灯熬油练多少年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今天月昭决定再提高些难度,教给他望尘仙尊飞升前,一直在指教她的那曲子。
随着曲子愈加繁复,还要付诸功法在其上,会消耗大量灵力。
她总是会弹错的那几处,很不幸,又错了。
一曲毕,月昭给自己倒水掩饰沮丧。
看向茶杯,如果白瓷有隙,她愿意钻进去,可惜茶杯光滑如镜。
当然,若是桌上这琴的材质有裂,她也是钻得的。
喝完水她不知道要怎么教下去,言说休息一下,瑾珵应是,琴室陷入难耐的安静之中。
“师父。”
“嗯?”
“方才一直盯着地面,那处可有不妥?”瑾珵瞧不透。
发呆的月昭下意识接道,“我看地上有没有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