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飞来横祸
自那天之后，白翟请假的次数就稍有些频繁了起来，有时在上着上着课，老师会接到一通电话，挂掉之后就会走到白翟身边悄悄耳语几句，他就会立刻起身从教室后门走出去。
穆青岚看在眼里，隐约觉得有些担忧，却没什么机会找他问清楚，这几天白翟晚自习也不上了，上课时偶尔悄悄瞥他一眼，都能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模样，皱着眉头咬着笔帽，笔记本上空空如也。
有几次课间时候她想要和白翟找个地方好好聊一下，都会被他温柔又敷衍的笑容推诿过去，他总是避开旁人的视线，低声说着，没事的、抱歉这几天状态不好、等中考完再说吧——诸如此类的话。
看他如此情绪低迷，穆青岚都不好意思提出考虑分手这种话了，只能一边搪塞拖延着庞熹那边，把她情绪稳住，一边逐渐开始和白翟保持距离。
反正中考也不剩多少天了，姑且就先好好复习，等考完之后再和他说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穆青岚开始努力忽略外界带来的诸多影响，每日奋笔疾书挑灯夜战。每每再遇到庞熹的刁难，或家里的压力，她总会一边咬着牙默默崩溃，又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只要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只要考完，考去和庞熹不一样的高中，那时就可以松口气了。
时间飞速流逝着，不多过几日便已到六月中旬，备战中考总复习也已经要结束，即将迎来真正的考试。
这段日子穆青岚很是煎熬焦虑，她的成绩并不多好，也只是稳在中游而已，几次模拟考下来也不见成绩见长。庞熹那边也在安心复习，很少来找她的事了，反观成绩飞涨，排名也开始把她甩在身后。
绞尽脑汁也解不出问题所得时，凌乱写在废弃草稿纸上的各类鼓劲鸡汤明晃晃映入眼底，用现如今的成绩单与之相比就略显讽刺了，穆青岚低头看着遍布桌角的“加油”，感觉刺眼又毫无用处。
一团无名之火在她心底燃起，无力而愤懑。
在中考前一天的晚上，大家都在晚自习过后又自发复习很久才陆陆续续的回家。穆青岚也不例外，说实在的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甚至有些隐隐的绝望。
争分夺秒解数学应用题时，指尖都在发颤，并不是因为疲劳，而是极度的不安，神思紧绷成一条随时有可能断裂的直线，这种焦虑恐慌的感觉自脑内蔓延遍布四肢百骸，笔尖都抖得不行，眼看着笔下数字要变成鬼画符了，同桌林笛伸手轻轻覆盖在她右手上。
“稍微…休息一会儿比较好哦。”
穆青岚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林笛，半晌才讷讷的说：“好，谢谢。”
“不用太勉强自己，你可以的。”林笛眉眼弯弯，笑着宽慰她，“这只是一个中考，要是现在都应付不来，你以后高考可怎么办呀，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四中的名额有限……报考的大部分人都会被刷下来的。”闻言穆青岚自嘲一笑，又别过头去，“我，我大概只能去拼一下四中，现在的成绩实在有些差强人意。”
林笛“咦”了一声，疑惑发问：“对我们这种成绩不是很理想的人来说，报七中比较好吧？录取线也低一些……”
“七中是私立。”穆青岚想也没想就直接说道，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下手腕就继续开始解算，“学费太贵了，我爸妈说如果考不上学费低的公立四中，就不打算供我继续读了。”
林笛哑然，她实在没想到这一层。沉默一片刻后也只能表示祝愿，又待了一小会儿便收拾东西放学回家了。
直到身边同学都已经离开，穆青岚还打算把最后的题目做完后再对对答案，即便是死记硬背也好，只求起码能在考试时发挥一点作用——但今天不能待到太晚了，要早点休息，明天以最好的状态开考。
正当穆青岚全神贯注在面前的题目时，有谁悄无声息走到了她身后，她在面前趴伏着的课桌上看见了属于另一个人的阴影。
猛然回头看过去，却发现是一脸憔悴的白翟。
好几日没怎么看过他了，穆青岚也有些意外，白翟怎么会在这种时间出现在这里，他这两天请假，应该早早的就回家了才是。
“小青……”白翟声音低低的，眼圈也有些泛红。
穆青岚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现在状态很差，于是撂下笔回头望着他。
“我在呢，小白。”
“我爸他……去世了。”用着哽咽又压抑的声音这么说道，白翟看起来下一秒就快要流眼泪了。
穆青岚瞳孔骤缩。
对面的白翟颓然跌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将双手也插入发间，整个人看起来痛苦又焦躁。
“前几天他出车祸了，被个酗酒的司机撞成重伤，在icu几天也没抢救回来，今天医师正式宣布脑死亡了……”
穆青岚徒劳的张了张嘴，她愣愣的看着面前濒临崩溃的白翟，只感觉一下子失声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白翟双手缓缓下移掩住面庞，好似想要借此掩盖一些无法控制的情绪，单薄的身体也在轻轻颤抖着，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我从没想过这种事能发生在我身上，我现在的妈妈是继母，他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是说…半个月前我还在和他一起外出踏青郊游，现在，他就已经没了气息要被送去火葬场……我甚至——”
话音未落，他就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住。
穆青岚课桌上的试卷和笔因为她突然动身而不稳地滑落在地，而此刻她只是站在白翟咫尺目前，双手紧紧将他拥入怀中，低着头把下巴搁在他发顶上。
“抱歉，这种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你。”穆青岚闭上眼睛，轻声细语，手掌安抚性的轻拍着白翟的后背，“……即便如此，在你需要的时候，也请来到我身边吧。叔叔他也一定，会在某个所无法察觉的地方一直陪伴着你的。”
白翟怔愣片刻，而后像是无法在忍耐住情绪一般，将脸埋在穆青岚怀中呜咽哭着，双手也紧紧环抱住她的腰身，泣不成声。
“小青…我只有你了……”
穆青岚手上轻抚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才又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