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个上尉未免太不靠谱！
自【狗贩子持枪事件】后，已然过去数日。
今天的克莱茵总部异常喧闹，众人庆祝着又一项任务顺利完工。
为此，马修斯不顾苏西反对，破天荒地买下一大桶饮料，诺雅也拜托伊索送来不少肉类，人们分工明确地处理食材，料理摆满了整张桌子。
“终于把那群嚣张的哥布林狠狠收拾一顿了！真畅快！”
马修斯薅下一块鸡腿，模仿着刚刚教训哥布林时的样子，引起周围一片喝彩。
“别兴奋过头了，马修斯，还要多亏了诺雅呀，有她在这次讨伐才没有人受伤……天哪！女神在上，这个好好吃！”
苏西托住半边脸，沉浸在草莓果塔的奶香当中，表情相当陶醉。
“确实，我武器被打掉的那次，要不是诺雅帮忙就麻烦了。”
“是马修斯自己屁滚尿流跑到她身后的吧？”
“多，多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唯有我们这次讨伐的mvp小姐闷闷不乐。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哥布林讨伐是场紧张刺激，稍不留神就会死掉的高难任务。
但在诺雅眼中，依旧跟过家家没有区别。
不，比过家家还要无聊。
非要比喻的话应该和下厨房切菜差不多吧，只不过都是些会动、会发出惨叫的【蔬菜】罢了。
而且……少女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食欲越来越差，对咖啡的依赖也跟着愈发增强。
每天光是嚼掉的咖啡就有足足三分之一罐，就更别提算上平时饮用的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自己会坏掉的——那个叫山姆的大叔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一股焦躁感油然而生。
这时，她与桌对面的希尔柯克对上了视线。
诺雅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轻轻举起手上的饮料。
“干杯，希尔。”
“嗯，干杯。”
“赞美女神。” “赞美女神。”
不一会，宴会来到了最高潮，尽管饮料里没有一点酒精，可马修斯还是像喝醉了一样，直接站在桌子上展示起才艺。
数个红色小球在空中抛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被少年轻松接住，再抛出，中途时不时还变换几次手势，人们的掌声如浪潮般不断涌来。
“马修斯连这种都会啊……”诺雅托起下巴打趣道：“他以后真的没考虑过当杂耍演员之类的吗？比如选择【表演】道路里的【小丑】，感觉很有天赋。”
“不，我想他没有这方面打算。”希尔柯克顿了顿。
“而且也没有钱进行【铺路仪式】。”
“喂，别认真回答啊。”
“……抱歉。”
“…………”
不知不觉，二人间产生了股无形的尴尬氛围。
诺雅察觉到希尔柯克每次跟她说话都不是很自然，有时甚至连最基本的对视都做不到。
就像现在一样。
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抱着此般疑问，诺雅缓缓开口：“希尔觉得我这次讨伐表现的如何？”
“诶……？”话题突然转变，弄得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问我怎么样……当然是很帅气了。”
“没有觉得，嗯，我很可怕之类的？”
“怎，怎么会？！天哪，完全没有！”希尔柯克嗓门突然放得很大。
“如苏西所说，讨伐正因为有诺雅在才没有一人受伤，你是大家的英雄，怎么会有人觉得可怕呢！”
“况且……你还救过我两次……”
少年垂下脑袋，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最终被嘈杂的喧闹声所埋没。
看他这样，诺雅也不再好说些什么。
“……抱歉，是我想多了。”
“那再换个话题吧，希尔有没有发现最近森林有什么变化？”
“变化？”
说罢，诺雅用手指抵住双唇，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
“比如魔物入侵村子的次数变多了。”
“报纸上确实提到过，具体不太清楚……但这些是冒险者们该管的事情吧，应该波及不到城镇。”
“是啊，是冒险者们该管的事情。”诺雅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就怕他们不去搞清楚森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治标不治本地清除离开森林的魔物，为了赚那点用来去上女人的臭钱。”
“好露骨的比喻……诺雅是认为森林里发生什么了吗？”
能听出希尔柯克的声音有些不安。
对此，少女只是摇了摇头。
“不清楚，但就刚刚清理的那群哥布林而言，一开始见到它们时的表情，再加上凌乱不堪的队形，比起进攻，更像是逃命。”
“或许森林里存在着某种——”
砰！
未等诺雅说完，厂房的大门轰然敞开，一股强劲的气流席卷四方。
宴会戛然而止。
“看看你们这帮小鬼……嗝，又趁我不在干什么好事了？！”
一名留有络腮胡的大叔骂骂咧咧地来到众人面前。
背心、夹克、工装裤，大概两米多的样子，但身上看不到什么肌肉，瘦长瘦长的，再加上驼背、罗圈腿，不由给人一种邋遢的感觉。
男人一手拎着酒瓶，另一只手随便抓起桌上的肉排吃了起来，给本来就有些泛黄的白背心上又增添了几滴油点。
“唔！好肉，这充满嚼劲的口感！女神在上，要是能再来点佛罗贝里街卖的松子酒，配上今日份的【黄昏时报】………不对！你们从哪里弄来这么些肉的？！”
他震声斥问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向诺雅齐刷刷地看去。
大叔缓缓来到少女面前，仔细打量一番后又拿起块煎鱼。
“（嚼嚼）……你就是诺雅？”
随意、轻浮、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
“你就是山姆？”
对此，少女也丝毫没有客气。
倒不如说本尊这么晚才回来，等得花都要谢了，自己正憋了一肚子火呢。
而且，她讨厌男人那副以大人姿态居高临下看小鬼的眼神。
“对，我就是山姆，听说某个贵族小鬼找我有事……不会就是你吧？”
山姆弓起背，用手轻轻摸向诺雅的下巴，语气中充满挑逗。
这一摸，让原本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是个人都能明显感受到诺雅全身正散发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压。
让人汗毛倒竖，连呼吸都成为一件难事。
会打起来吗？
会打起来吧。
所有人都这么想。
“那个……要打的话……还是出出……出去比较好哦……”
苏西颤颤巍巍地举起只手，因为太害怕说话都有些结巴。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山姆竟歪起脑袋，一脸疑惑地问道：“打？为什么要打？”
“我可干不过这个小姑娘，会被杀掉的，才不要。”
“……诶？！”
这回轮到众人傻眼了。
只见山姆【嘿咻】一声，伸出双臂捧起一小堆火腿厚片，大摇大摆地向厂房内的房间走去。
“只是见一面罢了，想看看这位埃梅里克家的贵族小姐有什么不同。”他在门口停下脚步，将头转向诺雅，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看了才知道，真是吓了我一跳啊……”
“怪物一个。”
〇〇〇
宴会结束，人们渐渐散去。
月明星稀。
少女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
穿过巷子，来到松果街，道路两旁的路灯忽闪忽闪，蚊虫、蛾子的细小身影清晰可见。
刚迈出两步，她便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数秒后，重重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吗，山姆先生？”
这时，远处的路杆处传来一阵男人微弱的嘀咕。
“唔……奇怪，明明我魔力隐藏的天衣无缝，到底是怎么……”
“因为您的影子露出来了。”
“……咳咳！”
山姆尴尬地咳嗽两声，来到诺雅身旁。
“所以，有什么事？”
“什么事……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吧，你想问我什么我怎么知道？”
“可以明日再问，或是后天，这并不是您跟踪我的理由。”
“啧……臭小鬼……”山姆咕哝一声：“好啦好啦！我承认自己确实对你有那么一点兴趣，满意了吧？”
“原来如此，可您刚刚不是还叫我怪物吗？”
“就因为怪物这点才感兴趣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
霎时，气氛再次被笼上一层尴尬，半晌后山姆主动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生气了？”
“嗯，生气了。”
“年纪轻轻脾气还挺大……那要我怎么办？像骑士一样亲吻你的手背吗？”
话音刚落，山姆便装模作样地单膝下跪。
可他刚碰到诺雅手指的瞬间，就被少女一脸嫌弃地抽开了。
…………
气氛第三次陷入尴尬。
片刻，诺雅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跟什么妥协了般，缓缓道。
“……算了，跟上吧。”
“嗯？去哪？”
啧！烦人的家伙！哪来那么多问题！
诺雅心里暗骂一声。
平复心情后，只见她微微歪头，眺向不远处高地上的巨大宅邸。
“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