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莉莉丝的夺还
不知过了多久，等诺雅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奇异空间。
先前令她倍受折磨的灼烧感消失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其压制、再抵消，内心突然变得平静无比。
放眼望去，古老宏伟的神殿庄严耸立，刻有精美雕文的巨大石柱一路延伸。
广袤、静谧、神圣，诺雅忍不住张开嘴巴，形成一个大大的o。
而那石柱尽头，则蠕动着成片不可名状的扭曲黑雾，感觉只要稍微靠近就会被瞬间撕碎，生吞活剥。
“这里是……哪？”
可以听出，她的声音疑惑且充满不安，白嫩的脚丫踩在水面之上，泛起层层涟漪。
成百上千的纸船散发出各色光芒，忽明忽暗，来回闪烁。
“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稍加踱步，脚底传来的冰凉反馈使诺雅逐渐冷静，她缓慢移动至附近类似露天图书馆的区域。
成排的书架宛如多米诺骨牌，组建出一座庞大迷宫，承载着数不胜数的书籍和手稿。
“《召唤》、《埃尔文达密轴》、《混沌文书》……天哪，这些可都是禁忌！”
诺雅小心浏览着封面以及书名，心中的不安感再次涌现。
看来当初没有去触碰是正确的选择……老天，难不成我误入了某个邪教藏匿点？
可刚才明明还在打仗！我记得我在兰基佩尼亚上空与塞罗米尔军战斗……呃！
下一秒，记忆闪回，疼痛如潮水般翻涌袭来，一遍又一遍冲刷着诺雅那早已化为浆糊的大脑。
“头好痛……我，我记不清……不要……”
灵性愈发喷张，一幅模糊的女人轮廓慢慢浮现。
“她是谁……？我与她见过很多面，我们……我们很亲切……”
“那是……执事服么？看不清具体相貌，但她好像在对我微笑……”
“等等，她的头发……她那乌黑的长发……！我想起来了！”
“瑟拉菲娜！瑟拉菲娜怎么样了？！”
“不行……！我要赶紧离开这……我要赶紧去找她！出去的路在哪？！”
思绪戛然而止，诺雅强忍着头痛和怦怦狂跳的心脏，迈开步子飞快奔跑起来。
哒！哒！哒！
浪花四溅，原本粉嫩的脚底经水面拍打而变得微微发红发痛。
直到经过一处转角，她猛地停下脚步，怔在原地，随即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此时此刻，数米外，正矗立着一名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说是从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足为过！
金黄色的双眸，金黄色的长发直达腰间，身穿一件纯白色的露肩连衣裙，面带微笑地缓缓靠近。
“啊，您好，诺雅大人。”
“……好久不见。”
“——！”
“你是谁……这里是哪？！为什么你和我长得那么像？！”
诺雅连连后退，想要虚构出武器来战斗，可不知为何权能在此地无法顺利施展，无奈下只能试图用大叫来震慑住对方。
不过很显然，对方完全没有把她当回事。
少女依旧保持着完美笑容，迈动双腿，双手放至腹部，恭恭敬敬地向前靠近。
“我是莉莉丝，承载虚无的灵魂碎片、于混沌中得到解脱的伪物、神圣之所内的唯一管理者……也是您最最忠诚的仆人。”
“这是你我时隔四年的、久违的见面，诺雅大人，我有许多话想与您倾诉。”
眨眼间，只见她优雅地抬起手臂，周围书架便仿佛拥有生命般，纷纷移动，将诺雅身后的道路彻底堵死。
莉莉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像一片身处于漩涡的苍白栀子花，肆意旋转，赞美声络绎不绝。
“看呐！诺雅大人！看看周围的一切！”
“依靠您那伟大、圣洁的力量，使这片领地变得越发广阔！”
“啊……啊啊……您听到了吗？千余支【信标】在放声歌唱！多么美妙……！多么传神……！我们都在等待您的凯旋归来！”
紧接着，莉莉丝好像换了个人。
她忽地垂下双眸，眼含泪花，紧攥胸口哽咽着……犹如一只受伤的白鸽。
“可，您的不辞而别让我伤透了心，许多颜色也因此离我而去……”
“娇蛮的红色小姐、活泼的紫色小姐……以及那讨人厌的、伪善的亚麻棕色小姐。”
“我很寂寞，我很孤独……我失去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不过好在我还有这个。”
“？！”
说罢，莉莉丝丝毫不顾对方的震惊表情，咧开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只见一本表面镀金，被锁链层层环绕，纂有奇异符文的厚重书籍赫然显现，轻轻落入手中。
同时莉莉丝的裙底也跟着钻出无数条透明的、布满眼球的粘腻触手。
“《犹格圣典》，两年前一位古怪又优雅的先生曾交付予我……抱歉！诺雅大人……！抱歉！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进来的！”
“但他是个好人，呵呵……很好的人……”
“…………”
呼吸从未如此急促，心脏直接拔到了嗓子眼。
莉莉丝疯狂的样子已经让诺雅无法忍受，她抓准时机一个箭步，妄想撞开对方逃跑。
但结果可想而知。
唰唰唰！
刹那间，触手在本能促使下果断反击，将少女的四肢牢牢缠绕，摁在书架上。
莉莉丝则神色漠然，自顾自地低喃声仍在继续，穿透耳膜，直抵脑内。
“没错……多亏了这本书，我才能继续发挥我的价值，啊……您不必害怕，诺雅大人，我并没有遭受污染……只要在这里就不可能遭受污染……”
“我只是……理解了星空，仅此而已。”
见诺雅的瞳孔因恐惧而反复扩缩，莉莉丝再次面露微笑，抓起一条触手来回摆动，友好地打起招呼。
这是她独有的安抚方式。
“瞧，这群小家伙们多可爱……难道不是吗？”
“别过来！把它拿远点！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
此时，莉莉丝已经来到诺雅面前，她的双眼异常空洞且微微凸起，死死盯着这名浑身剧烈颤抖的少女。
“……真是丑陋。”
“为什么诺雅大人体内会存在你这种令人作呕的存在呢？”
“……咕！”
下个瞬间，莉莉丝猛地伸出双手，掐住诺雅那纤细的脖颈，表情失去以往的空灵温和，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愠怒。
随着青筋暴起，手里的力道越来越大，诺雅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血色上脸，两腿拼命踢打，全身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
“你是一个错误……四年前那个混蛋对诺雅大人施加的一个错误！”
“肮脏！卑劣！无耻！”
莉莉丝面部扭曲，失控般厉声咆哮，嫌恶两个大字恨不得直接写在脸上。
“你问我要做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将你彻底抹杀！！！”
“把真正的诺雅大人还给我！！！”
咔嚓。
伴随一声清脆的异响，被折断脖子的少女两眼失神，瞳孔涣散，如同断线木偶般栽倒在地。
霎时，信标摇曳，波纹四起。
世界重新归于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