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草稿《忍别离，不忍却要别离》

    南京1937年，12月12日，夜。

    那是一个不平凡的夜，刘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刚刚听他父亲跟她说南京城已经出不去了，逃出去最后的希望已经没有了。

    他父亲给了金条给那军官也没用守城的军官都有可能逃不出去。连一向贪财的士兵看见他的金条都已经毫无兴趣。

    贪财了一辈子的刘奸商，也瞬间失去了生的意义。城外的响声震天动地，天上的飞机隆隆作响。城墙的砖块片片坠落，好似刘奸商生命的进度条在迅速的凋零。才刚过50岁的他。从来没想到，在这个国家的首都，也能不得善终，他想了想，或许是他的报应吧。

    愣着神，麻木的一步步向前走去，完全像一个木桩做的人一般，机械式的移动着。

    走到家里，他最终还是跟女儿说明了情况。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应该就是生了他的女儿，但他看见她女儿如此的美丽漂亮，还未嫁人，虽心有所属，也马上同他一起坠落九泉，想来就是一顿心酸。

    他这才悟出一个道理来，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个人的命运往往与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他上辈子无论多么如鱼得水，无论的多么运气爆棚，只要是生在一个弱小的国家，他的硬气只能对内，而且长久不了，唯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即便一生无有所谓的运气，也能安稳度日，了却此生。只叹时也势也。

    他女儿听了，虽开始有些震惊，但立马便镇定了下来，死对于她来说不过脖子一扭，几秒钟的事，但却还是有牵挂的人在世间呀，这或许就是她的遗憾了吧？自古别离难相见，更何况生死相别。

    说不怕死，是开玩笑，说没有遗憾，更是不可能。羡长江之无穷，叹光阴之如梭，岁月悠悠，多少事，尽东流，深闺情长终罢唱，一纸书来望君知。人道情长纸短空余恨，几人解那泪千行。

    手书道:“炼金索坚贞，洗玉求明洁。今日所写，已无有君可见之想法，我已不再有昨日南鸿才北去，今朝北雁又南飞的雅兴，有的却是秋瑾《满江红》里面那样热血，即将赴死的我终于明白，与君之情长相比，国之太平长安才是我呀最大的愿望。

    原来就是想不明白，理不清楚，门外的院子，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喊着，东门破了，南门也快破了之类的话，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也知道如果我在敌人占领这座城市之后还活着。是对我个人的侮辱，遥想光绪年间，八国联军侵华打进北京，多少人一时效忠死节，悬梁自尽！那是愚忠吗？那是丧母的痛啊！我现在也痛啊！好痛，好难受，生不得男儿身，心却比男儿烈！今我也西去，李郎，盛世再见！”写完，红了眼眶，模糊了双眼。

    她将，那封诀别信放于玻璃瓶内，用活塞紧紧的塞住。在院子里的梧桐树的底下，刨开了一个洞，轻轻的放下，但她内心却是那么沉重。最后将旧土填上。踩的严严实实。

    还是那晚，刘兰洗了一个澡，干干净净的穿上了一件红装好似一个结婚的新娘。嘴唇含红，耳带金坠，手带玉镯，束发浓妆。好不艳丽，好不庄重。

    随着凳子的倒下，一个生命也这样逝去，外面梧桐树的轻轻的又飘落了一片叶子，无声无息。

    刘奸商，早就在屋外，将他这一生挣来的积蓄，大把大把的往外扔，引来街上的人哄抢，什么瓷器也往地上扔，碎片躺了一地，嘴里还嘟嚷着:“拿走吧，拿走吧！都完了∽∽，都得死啊！！哈哈哈，，，，”近乎于癫狂，已经完全崩溃，丧失了理智。城里的有钱人都在宅子里哭，原街上那些穷人，知道自己也要死，但却一点也不怕，接着就出现了这么一幕，天上的飞机扔着炸弹，四周轰隆隆的响，屋内的人哭的稀里哗啦，而街上的穷人连忙哄抢刘奸商扔出来的宝贝，不认瓷器字画，只认金银珠宝。各个笑的是合不拢嘴。

    等刘奸商发完癫，回到屋里，看见堂上挂着她女儿，他又是一顿嚎，院子里又响起了他的哭声。

    刘奸商，跪在地上，猛地扇自己的脸骂自己道:“报应啊！报应啊！我真该死啊！”哭的是连气都喘不上来，嘴里含着血，脸都打肿了，打红了。

    此时天上日军的飞机，又从此地掠过天际，隆隆的响声回荡四周，似震天的雷。

    刚坐下来歇息会儿的刘奸商眼睛都红了，直勾勾的盯着那混蛋，发了狂似的冲进里屋，直接拿下了架在上面的火枪，带上子弹装上膛，有疯狂的向户外跑去，看见，飞机远远的影子朝他那边开了两枪，飞机或许是听到了后面的声音亦或许这片地区就是它没有炸过的地方，它调转机头，抛下一颗燃烧弹，正中刘奸商家的院子，刘天生倒地前还死死的将手指扣在扳机上。

    睁着大大的眼，躺在火海，不一会儿，制片地区已然成为火的乐园。光影照耀全城，浓烟滚滚，发散出来的味道一言难尽，甚是呛人，不知又收走多少条鲜活的生命。终究是没熬过，第二天的早晨。

    那天夜里，匠人依旧在竹林里打着铁，但却隐隐感到不安，右眼皮直跳，但不知是何具体征兆。那天天空洁净，无星无云，就一个矫洁的月亮，挂在天空默默的注视着地上忙碌的匠人。

    风吹草又动，风箱里喷出来的火焰，随风偏离了方向，匠人也无心打铁了，满身的汗渍，风一吹，爽身了却痒的难受，直接跳进竹林的湖中，洗了个冷水澡，光着身子，缓缓地从湖底走向岸边，湖面映着他那壮硕的身躯，英俊的容貌，好似一个月下美人。

    竹林里面有一个暗暗的身影， 匠人先是一惊，赶忙去找裤子，竹林里面走来一个女孩，抿着嘴笑道:“找什么裤子呀？又不是没见过你全裸的样子。”

    在慌忙中，匠人终于找到了裤子，赶忙把它穿了起来，又将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一穿上，仔细一看，这不是刘兰吗！

    匠人好是欣喜，脸也变得十分的温柔，对她说道:“兰，你怎么在这？我好想你呀！”

    刘兰还是笑了笑，不过这次不说话，还是站在那里，匠人想靠近她，激动的朝前跑去，并做一个拥抱的姿势，她也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笑着笑着，便流下了眼泪。一滴泪落下，晶莹剔透，月光照着白晳的皮肤，谁人不爱。

    电光石火间，刘兰消失在了匠人的怀里 。一切是那么真实，但却好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