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草稿《谁的时代》

    二虎是一个晚熟的人，晚熟的人往往生性善良，但却固执。

    固执的人往往性格内向，在本就只有一个百十口人家的村子里，性格内向其实不是好事。

    而性格内向的人往往社交圈比较窄，好控制。这也是他师父看中他的原因。

    虽然当了工具人，但他的内心，却是绽开了花一样。

    穿过竹树的道道拦阻，天阴的可怕，同行的匠人也手握镰刀保持着警惕。

    二虎呢，当前方好似阳光普照着大地，无限坦途，如沐春风，这或许是初恋的感觉吧！

    那种含苞待放，走过熟悉的竹林路上，随意看见一种特殊的植物，都会不自觉的想去跟他的师父分享，环绕四周，只看见匠人的时候又有些失落了。

    匠人又不是傻子，肯定也是看了出来，他与他师父的关系不简单。

    笑而不语，看破不说破，只是心中暗想，年轻真好。

    远处传来鸟之低鸣，清脆而常韵。

    阳光照射到竹叶上的露珠，闪出七彩的光，清风袭来，竹动叶也动，风弄竹何奈，人却爱。

    此处清幽之地，人过九竹而似鱼游，阴阳相交，叶影重重，静的只剩脚踏竹脆之音。

    景是别样的景，人却无心观景，匠人的眼前道路开始模糊，一张模糊的脸在匠人的脑海中浮现:

    她张开口好像在说着什么，乌黑的头发，头戴一朵白色的茶花，皮肤细白如脂，额角似弦月弯钩。

    黑布衣服上绣的是兰草与点点花红。

    蓝色的腰带系于腰间，上身又套上了红黑白三色横向排列的背心，红色的鲤鱼鞋小巧而精致，她位于视角的正中心，样子时清时浊，匠人好是留恋。

    又是记忆的深处，南京城那繁华的街道上，雨季来临的时节，刚下的雨润泽了人间，气候宜人，空气清新。

    她走在前面，步履缓缓，一步一回头，有窥宋玉之姿。

    匠人在北境举兵之前，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在他父亲的举荐下，去江省当团练，起初，士兵们个个都不服，后经匠人对他们讲物理才老实了许多。

    北境商贾众多，其中有一个姓刘的奸商，腰肥体胖，生的女儿倒是俊俏。

    识文断字，琴棋书画，不说精通，也通晓一二。

    此女子不像他人家闺女常常锁在春闺之中禁足多年而不得露面。或许由于原来古人不让女子出门，怕女子长得俊俏，引来祸端。而这姓刘的奸商，在北境不说一手遮天，怎么也算是号人物。

    不怕他人来扰，来了也不怕，更有手段对付。再加上这个姓刘的常年经商，思想也更加开放一些。

    对她女儿的管教像男孩一般放养。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

    这样的情况下造就了这个女孩子活泼的性格，不怕生，甚至可以跟打杂的伙计街上的混混称兄道弟。

    时不时来两口酒，学堂里就跟男孩子比算数，文雅对她来说有，但是不多。

    他爹虽然是奸商，但十分爱她，时常买一些西洋香水给她女儿。

    不过说来也是可怜，这个女孩刚出生，母亲就走了，奸商也够痴情，也至今未有再娶。

    世间徒留他们二人真可谓相依为命，纵有家财万贯，却也未必有寻常人家那般快乐。

    逢年过节，短工的都回去了，只留下一两个长工在他家吃住。

    除夕夜那天，放一两声这个爆竹就算过了这个年，要不是她女儿时常出来活跃气氛，他其实也感觉不到家的温暖。

    虽说刘奸商害国害民，常常在大灾之年哄抬物价，引的北境许多老百姓吃不上饭，但是每次对圣母心泛滥的女儿老调重弹的说，如果她不去哄抬物价，别人也会哄抬物价，今天少了个刘奸商，明天来一个陈奸商。

    这钱谁都可以挣，坏人谁都可以当，当好人就得饿死，在这个世道。

    虽然这话他说的有些时候也是昧着良心，但事实确实如此。

    他反反复复的重复，他不想受穷，宁愿做一个饿不死的坏人，也不做一个穷死的好人。

    她女儿总是在他说这幅说辞的时候呲之以鼻，可却最终阻止不了什么，最多在门口给些剩饭，给乞讨的老人，扔几个铜板给她面前跳大神的几个小孩。

    她其实很想摆脱她父亲是，经济上的摆脱，这么多年来，她肯定对他父亲有感情的，但她极不支持她父亲的做法，即便她父亲是对她好。

    所以在商学院学习都比男孩子认真，她想先了解经商之道，挣很多很多的钱，从正道上挣。

    她想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她这样也可以让父亲收手，用她自己的方法证明正道是可以挣钱的，而且很多，不需要残害百姓。

    刘奸商知道自己女儿是怎么想的，他只觉得自己女儿幼稚，单纯，常常跟他说长袖善舞，多财善贾。

    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他女儿是连人生第一笔生意都做不了的。

    看他女儿这么单纯真怕哪天遇见一个男的几句花言巧语就把她骗走了，打着天高的理想，他就在那卖命的为他做事，帮他数钱，说不准还乐在其中呢。

    刘奸商在北境27城，都有自己的商行。每一家都是一字号的。

    阔气的很，常言道满招损谦受益，盈满则亏。

    刘奸商树大招风引来了一帮不速之客，即便人数不多。

    来者便是匠人带领的队伍，风尘仆仆，饥肠辘辘。即便有严格的纪律，也抵不过人的生理需求——吃饭。

    匠人攻击的目标都是一些城墙年久失修，军纪浣散，人口众多的城市。

    所以次次得手。匠人攻城的时候，刘奸商依旧坚持哄抬物价的政策不动摇。

    在作死的道路上，不断的试探，城内的人都想食其皮，寝其肉。

    更何况，城外的那帮狼军呢？

    人心不自觉的倒向了城外工程的匠人军队当中。

    在一定程度上，刘奸商为匠人轻松攻破27城做出了举足轻重的贡献。

    有些时代的飞猪，常常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认为属于他的时代永远不会结束，他永远是飞在天上的猪，他永远是时代的弄潮儿，享受着时代的红利，当他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时。

    那么，历史会告诉他，谁才是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