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章 弓与箭，兄与弟
到知秋大陆没几日，左昔就收到一封密信，随后动身赶往江阳郡。
白一他们在富田乡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所以进入江阳郡之后，就看到了不少流民。
“反了，反了，不但富田乡的人反了，周围好几个乡镇也一起反了。”
“反贼已经在围攻守军驻地了。”
“什么反贼，那叫义军，再不反，连树皮都没得吃了。”
“富田乡这些人真牛，拿着锄头、柴刀就敢跟守军干。”
“活不下去了啊，反正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把。”
“连十大户里的李四都反了，他养的私军是打得最狠的。”
“就是那个几年内暴富的无赖，这家伙钻空子本领真是天下第一。”
“要不别逃了，我们也一起反？”
“我是有点想，可要是大军来了呢？造反可是灭族的大罪。”
……
左昔从流民那边获得了关键信息，他们正在攻打守军驻地。
“一群乌合之众，能够把守军打得缩回驻地，鱼传素，一定是你的手笔吧？”左昔冷笑一声，“这样也好，省得我到处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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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民的主力已经把守军驻地团团围住。
人群中，张三如泥鳅一样到处串联，一条凝练的紫气随着他穿梭，越来越粗壮，几乎贯穿了整支队伍。
远离人群的白一注意到，除了紫气，还有各色气雾夹杂在其中，一起参与这场难得的盛会。
江阳湖边，一个不起眼的木屋内，义军人员调动、进攻方向都是从这里发出指令。
木屋附近的一棵树上，马千秋正抱着一把剑打盹儿。
他穿着一身白衣，圆形衣领如一支凤凰首尾相连，更瞩目的是，衣服上还绣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即便是马千秋，穿衣服前说服自己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这凰霜裳也真好看，配上马千秋的剑眉星目，也称得上风姿绰约。
忽然，马千秋圆睁双目，惊恐地叫道：“快跑！”边说边飞身扑下去。
一支黑色的箭，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带着与空气摩擦的爆裂声，擦着湖水呼啸而至。
空气中还残留着青烟，湖面上激起的水蒸气还未消散，黑箭已经轻松击断了马千秋的长剑，狠狠地射进了木屋。
一声巨响，木屋爆裂。
刚刚闪出门口的鱼传素，被炸飞出几丈之外，口吐鲜血，背上的伤口崩裂，血染红了一片。
鱼传素没有停下来，一落地，立即往湖里飞奔而去。
果然，刚离开，又一箭射在了原处，这一箭极其阴冷，无声无息，只是默默而至，然后钻进土里，留下一个小孔。
在守军驻地巡视的江东流，立即向众人发出警示：“鱼传素遭高手偷袭。”
白一让江东流继续在此巡查，自己跟小丰飞速赶往湖边。
江阳湖边，鱼传素已经潜入湖底，每当血水泛起的地方，就会有一支或者数支黑箭射过去。
身着凰霜裳的马千秋，抽出贴身的短刃，踏着湖面，如一只凤凰，飞速向对面的树林扑过去。
凰霜裳在这时展现了它的独特之处。
每当箭锋将至时，空气激荡，凰霜裳带着马千秋如飞絮一般，躲开黑箭。即使被箭擦中，也像全身涂了一层油般，扭过去。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左昔的目标是鱼传素。
快要到对岸时，爆裂声再次响起，等到马千秋反应过来时，黑箭距离他已经不足1米，凰霜裳带着他后仰。
身体还没完全仰过去，箭已及身。
红色的血从肩头溅起，身体侧翻，箭身断开，半截黑箭刺入后背。
马千秋如断线的风筝向湖面跌落。
又一支索命的黑箭，无声无息从树林里飞出，直取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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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千秋就要千秋了的时刻，一声清脆的鸣声从来岸响起，转瞬一道白光将那只索命的黑箭击落。
“左昔，我找了你20年，你还敢回来！”一个声音响起。
一声怪笑从树林中响起，一个体型魁梧，戴着高高毡帽，手持白骨长弓的人出现在岸边：“左今明，我的好大哥，如此想我么？”
明叔恨恨道：“是啊，日思夜想，寝食难安，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
左昔抬手又是一箭射向湖里，此时落在水里的马千秋，正被什么东西拖着迅速向岸边游去。
明叔连续两箭，一箭射落左昔刚刚发出的黑箭，一箭直取他面门。
左昔用弓拨开白箭，阴森森的声音带着恨意：“我自小就被当作怪胎，养在深山里，十八岁那年，父亲竟然把挖出我头上之角，为你做了那把巨弓。”
说完，掀掉头上的大毡帽，露出两只牛角，然后伸手握住牛角，用力一扯，角竟被他扯下，露出光光的头皮上两个洞。
明叔的脸不自觉地抽动，声音中带着痛苦，说道：“所以你就弑父，用他的骨头做了这把长弓？父亲取你的角，也是想让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左昔哈哈大笑，狞笑着说：“什么是正常人？天赐我角，就属于我，他凭什么夺走？你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哪里懂得我心中所想。”
左今明厉声说：“悔不该对你心生同情，偷偷教你弓箭之法，否则就不会酿成当年的惨祸。”
左昔嗤笑道：“同是左家人，凭什么厚此薄彼，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你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你良心的不安。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左今明语带悲愤，颤声道：“所以你连她都不放过，她对你从未有任何歧视，待你如亲弟弟一般。”
左昔纵声狂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他双目赤红，状如疯魔，狂吼道：“谁让她如此待我？！妄图减少我对这世界的恨意！谁让她喜欢的是你！！”
左今明再不多话，张弓如满月，黑色的弓，白色的箭上燃烧起来了，双臂上的袖子尽数爆开。
那一箭带着二十年的恨意，带着熊熊的怒火，让江阳湖上方的空气也出现了诡异的扭曲。
与此同时，左昔也拉开了白骨长弓，黑色的箭像愤怒的海，同样带着滔滔恨意，直奔对方而去。
白色的火，黑色的海，在空中相遇，擦身而过，火光和水汽同时在空中升起，各自形成了一个圈。
火圈和水圈像是通往另一个空间的大门，一出现后，黑白两支箭消失了。
对岸，鱼传素终于把马千秋拖上了岸，然后也瘫倒在岸边，血在湖水里扩散。